聶小樓分析：“元力與民心有關，這是從前的規律。”
赤鄢人的日子過好了，自然就對赤鄢王廷更加擁戴。
“寶樹國則是十年前就開始下大力氣整頓吏治、疏通上下，據說懲治不少貪腐。”
妖帝點了點頭：“牟國已經推了兩輪新政，蒼晏就更不用說了，它的官員都是如履薄冰。”
“蒼晏的官民都說，閃金平原上有恢恢天網，疏而不漏，貪腐難逃龍神法眼。”
妖帝呵呵一笑：“法眼？多半是有什麼神通異能相助。對了，洪承略和王孟冬等人給我練的那幾支軍隊呢？”
“洪承略整支軍隊都已掛在桑國名下。遵照您的旨意，桑國任命洪承略爲東三郡的郡守。”
妖帝特地選了桑國這麼一個小國，不僅讓洪承略率軍加入，還當上了地方官。
“王孟冬則出任羽國北翼將軍，名義上替羽國領兵十五萬，去年還出兵打過仗，但那十五萬人都是我們的。”
他又說了另外三支國外軍隊的情況，在當地有矛盾、有摩擦，不過問題總體可控。
“但他們表現出來的戰力、元力之強大，卻與桑、羽等幾國的本土士兵截然不同。”聶小樓凝聲道，“這就像當年的盤龍城之於西羅國。帝君慧眼，原來鐵血忠悍之師是這樣煉成的。”
一百五六十年前，盤龍城也長期作爲西羅國的領地而存在，但盤龍軍民的元力之強悍，西羅國遠難望其項背。這在當年的元力理論上是有點說不通的。
正好天地元力改變，妖帝就用青陽在遺信中反覆強調的想法做了個試驗，讓洪承略效仿當年的鐘勝光，自治城郡、自領軍隊，甚至施策綱領和練兵方法也學習盤龍城。
洪承略取得了實驗的階段性成功之後，妖帝立刻加大投入，用這種方式密練更多軍隊。
當然，洪承略和王孟冬等人是不可能做到一比一復刻的。可即便這樣，他們的軍隊元力也遠超一個小國的應有水準。
“盤龍城的元力突出，不僅是因爲鍾勝光與大方壺的關聯。這一點，我很早就知道了，青陽的辦法，我很早之前也想過。”妖帝冷冷道，“但是無用，哪怕我們領會了盤龍城元力強大的精髓，貝迦也根本學不了。”
“知道”和“掌握”，分明就是兩件事。
看會了不等於能學會。
妖帝這麼坦然，聶小樓倒無言以對。
他知道帝君的話外之意。
如今的北方妖國，各大矛盾突出無解、內外關係盤根錯結、多方利益糾纏不清，根本不可能像盤龍城那樣施政，更不可能像盤龍城那樣治軍。
它已經積重難返，回不到最初的純淨。
盤龍城的模式再好，貝迦也無從學起，世界上這麼多國家也無從學起。
它們的病，都在根子上。
“那您現在又讓洪承略他們練兵試驗？”
“我改變不了貝迦全局，但我仍然可以集中力量打造強悍之師，仍然可以獲得強大的元力！”
將來哪怕因爲種種問題，貝迦全國的元力不盡如人意，但妖帝的試驗已經證明，局部因素仍能改善元力！
不謀全局，亦可謀一域。
妖帝扭頭，碩大的龍目直視東邊。
連綿起伏的墟山、巍峨的天宮，就藏在這重重雲霧之後！
“洪承略等人的實驗已經成功，按這方式還可以多造幾支強軍出來。”妖帝重重哼了一聲，“這樣的元力，日後才能派上用場！”
說到這裡，它低嘆一聲：
“天神完全神降成功的消息，牟國和蒼晏大抵是知道了。在當世這三大國度中，我貝迦最爲強大，在驚蟄期得到的仙妖也最多，牟國次之，蒼晏敬陪末座。”
聶小樓恭敬應了一聲“是”。
貝迦的頂尖力量增長最快，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作爲老牌大國，它對衆仙妖的吸引力最大。
“但在面對天神的大規模神降計劃這件事上，卻是倒過來了，蒼晏的準備最爲充分，牟國次之，貝迦敬陪末座！”
蒼晏從立國之初就公開立起反抗天魔的大旗，這十年時間並沒浪費，就朝着那個方向堅定不移地一路狂奔。
當世之中，沒有哪個國家比它更堅定，甚至牟國都沒有。
在這麼多年的官方宣傳下，閃金人認定天魔一旦全面降臨，人間必遭浩劫，眼下的好日子會盡化烏有，因此全民備戰的氣氛最爲濃郁。
靈山和牟國也在厲兵秣馬，但採取的路線與蒼晏不同，仍然依靠大能爲主，對民間百姓的發動就遠不如蒼晏。
聶小樓道：“蒼晏的算盤很清楚，要倚仗元力爲主，可這樣太費力氣，且結果也未可知，過於冒險了。”
如倚仗頂尖力量對抗天魔，則攏絡好有限的大能就行，可用民利補益之。
如想用民心民力對抗天魔，那要攏絡的人心何止億萬？
這兩種方式的難易程度，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牟國的決定是舍難取易，更加現實。
此時殿外的濃雲散開，露出靈虛城一角，妖帝就盯着下方的城池道：“牟國行事，是損不足而補有餘，此乃古法；蒼晏正好和它反着來，我聽說九幽和牟帝曾經打過賭，要各用各的辦法。你看呢？”
九幽大帝和牟帝的琚城會晤，很多內容都沒有保密，也包括了雙帝之間這一場豪賭。
聶小樓沉吟許久，才低聲道：
“我不看好蒼晏。九幽是以有限之力，行無定之數，成功的可能太小。”
“那麼你就看好靈山和牟國？”妖帝反問他，“過去三千年，靈山那一套辦法要是能夠成功，你我今天又怎會站在這裡？”
靈山的模式已經沿用了三千年，什麼結果呢？
貝迦橫空出世、靈虛衆神大行其道，而靈山日益衰微。
即便在天地靈氣空前復甦的大背景下，即便靈山和牟國得到衆多仙宗投靠，他們也依舊沒有把握打敗貝迦，否則就已經動手了。
連貝迦都打不垮，貝迦背後的靈虛衆神，他們難道可以打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