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走別路,從自家通往何秀才家,還是難不倒田小花的。
吃過了晚飯,趁着蔣氏和田老爹忙着收拾曬在外面的棉花,還要餵豬,洗澡,田小花對有田使了個眼色,就往龜峰山而去。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屋裡忙前忙後的,龜峰山下的農田裡,早沒了人影,只有收了一茬麥子和棉花後重新栽種的紅薯,已經冒了頭,綠油油的一片。田小花往着山腳那塊空地而去,果然見到有個清瘦的人影,一身粗布藍衫,腰間是同色的腰帶,頭上亦是同色的綁帶,只是綁帶的料子明顯好過身上這一身,竟然在夕陽的餘暉下光彩熠熠,泛着柔和飽滿的流光,襯得黑髮如墨。
男人聽見了腳步聲,轉過身來,一雙墨色的眼眸像一潭湖水,見到來人,湖面被丟進了一塊石子,慢慢的漣漪擴散,被金色的夕陽一渲染,綻放寶石般的光彩,增添了生氣,男人眉頭一皺,兩片棱角分明的薄脣先是抿了一下,然後抽動了一下,最後一開一合,破壞了美感:“有什麼要緊事一定要現在在這裡說,如此不合禮數,要是讓人看見,你還活不活?”這人不是何秀才又是誰。
“知道了,我要去找你,左鄰右舍人又多,被看見更不好,不過有田幫我傳話,你居然能來,嘻嘻……”田小花快步邁上前,何秀才生的還不錯嘛,有點看頭啊,難怪可以吸引一個大戶小姐。
何秀才又往邊上挪了挪,兩人之間還是原來的距離。
田小花杏眼一瞪,瞪也白瞪,得,長話短說。
“你爲什麼不肯收地呢?”直截了當,開門見山。話音一落,何秀才看着她,眼神倒是平靜:“你希望我收?”
“我哪管的了你啊,不過大丫說你死活不收他家的地。”見何秀才似乎有些疑惑,她繼續道:“你知道吧,就是村口李老頭家的,你要是不收她家的地,她可能就要嫁給一個病秧子。”
何秀才皺着眉不說話,眼中像是有一團化不開的墨:“就爲這事你約男子單獨見面?還是這樣天黑無人的時候?你這女子到底有沒有腦筋啊!雖說咱倆訂過親,但到底還不是夫妻,這樣…”
“事有輕重緩急,你先別忙着教訓我,我覺得大丫要是嫁給病秧子,這輩子就完了,你能夠幫爲什麼不幫!”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豈會因爲我一個外人有所改變。”
“怎麼不會啊,你要是收了她家的地,掛在你名下,少不少稅收,她家裡好過不少,就不會貪圖那點聘禮,這可是拯救一個女孩的一生,要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奉上土地給你啊!”
越說越理直氣壯,田小花打量着何秀才俊朗的側臉,他眼皮都沒有跳一下,只是盯着眼前的龜峰山,沒有多一絲表情,惻隱…更是不可能。
“與我何干。”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