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皎月總算走了。
清靜了,安慰好了一臉不捨的女兒,小花體會到了“女生外嚮”的真諦。
默默的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爲,好像的確是出嫁後就鮮少回去看爹孃了,懺悔了一番。
沈澤倒是在一邊無比殷勤,實則心中很沒底,別看他這小娘子不聲不響,但是心裡是有成算的。
果然,等到小愛哭累了,睡着了,小花盯着沈澤似笑非笑,杏眼閃着利光,看得沈澤頭皮發麻,隱隱有被凌遲之感。
小花衝他勾勾手指,他眼神縮了縮,硬着頭皮靠近:“娘子……”
“沒有秘密了哦?赤條條的哦?什麼都沒有隱藏了哦?”小花連續“哦”了三次,沈澤的身子就抖了三次。
“你騙騙秦行遠和木皎月還行,要騙我?火候還不夠!”小花一手輕輕的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在他耳朵上。
沈澤低呼一聲,卻不敢掙扎,再掙扎肯定得擰起來了。
只是嘟囔了一句:“娘子,你不也有秘密嘛。”
小花嘴角一勾,手上發力。
“我沒有否認,但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這在本質上是不同的!”
沈澤“嘶~”了一聲。
小花陰測測的道:“還有什麼青禾的,郎才女貌,羨煞旁人,溫柔可人…是不是?”
沈澤心頭一喜,娘子這是吃醋了,總是自己吃醋多沒勁。
面上卻不顯,苦着臉嘆了口氣:“娘子,那個乜青禾再美那也是昨日東流水,我心裡只有眼前人,當然,若是眼前人能夠溫柔一點點的話就好了…”
小花雙眼一眯,手卻鬆了力氣,再不看沈澤一眼,兀自離了座,整理起買回來的年貨。
沈澤跟前跟後,心中卻不得勁,等終於確認了小花是不搭理他了,纔可憐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娘子……”
兩人磨磨唧唧中隨便吃完了飯,門口傳來三姐桂花的聲音。
“小花,花啊,你這丫頭,你姐姐我大老遠來看你,你趕緊的,來開門!”
小花趕緊甩開沈澤扯着袖子不放的手,巴巴的去開門,差點和田桂花撞了個滿懷。
“三姐,你怎麼來了!”
有段日子沒見了,田桂花還是一臉潑辣勁。
“這不,你姐夫鋪子過年歇業了,買了點東西,給你送點來。”
田桂花邊說邊往裡面走,看見沈澤,神色詭異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的沈澤頭皮發麻,只是乾笑了一下,在她們身後關了院門。
田桂花放下手上的東西,沈澤剛好走到門口,就聽她問小花:“聽娘說,你們還看上大夫了?”
小花一臉茫然:“啥?”
沈澤倒是突然面色漆黑,尷尬的咳嗽兩聲。
可惜田桂花是誰?除了她老孃,還真沒有怕的,一項口無遮攔慣了的,繼續道:“就別掩飾了,娘都到我們村去請了張大夫了,是大山的問題?”
小花滿頭黑線的看了眼沈澤。
沈澤面色一黑,一眼瞪過來,無限怨念。
田桂花纔不管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小花的手:“小花啊,別心急,這都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你們不才成親沒幾個月嗎,慢慢來,孩子這事啊,得看緣分,越急越不行,就說我們村那個張大成以前大夫也是說他沒法生,不行……”
小花一跺腳,恨不得捂住田桂花的嘴,沈澤默默的退出門去,再呆下去,他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小花打斷她:“姐,你別聽別人瞎說,沒有的事!”
田桂花斜睨了她一眼,又看沈澤往門口走,趕緊叫住:“大山吶,這沒什麼,姐不笑話你,這不是跟你們想辦法來了嘛,來,看看姐給你們帶來什麼好東西。”說着就站起來,桌上的那個籃子,是她剛拿過來的。
“你三姐夫聽說了,好不容易纔找人買來的這個……”田桂花一邊神秘兮兮的打開盒子,一邊湊過來給小花看,“來瞧瞧,這東西可難得……”
小花湊過去,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血?”
“這可是鹿血,不容易弄的,跟大全子也說了,以後在山上獵了鹿,鹿血給你們留着。”
沈澤看着那食盒裡一碗鮮紅的血,嘴角抽了抽,面色發紅。
大全子,就是小花那個四姐夫顧全,他暗自深吸一口氣,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做人了!看來不趕緊生個娃娃出來,他在幾個連襟中都要擡不起頭來了!
“我跟你們說,這個可是新鮮的,你姐夫剛弄來,我就馬上送來了,來,趕緊喝了!”
田桂花說着,衝沈澤連連招手。
沈澤幾乎是挪着步子靠近,視線從小花身上轉到那鹿血上。
“大山,你就別磨磨唧唧的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這性格造成的,你看你三姐夫雖然看着瘦不拉幾的,但是我跟你說,做事那是一把好手,那利落勁真是,這纔是漢子,夠爺們,你……”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落在沈澤身上,沈澤面色由紅轉白,再到深紅,胸中氣血翻騰,差點被氣死。
小花吶吶的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田桂花推了她一把:“趕緊的,去拿一隻碗過來,這鹿血可不能一次喝太多,今天先喝一碗,明天看看效果!剩下的明天喝!”
小花就這樣被推走了,不顧沈澤幽怨的目光。
等他回來的時候,田桂花倒是沒說話了,沈澤則是垂着腦袋,脖頸都是紅的。
遞上一碗鹿血,沈澤一臉深沉,目光深邃晶亮,那眼神差不多能吃人了,趁着接碗的時候,握住小花的手指,指尖一抹冰涼讓小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訕笑了兩聲:“君安,這是姐姐、姐夫的心意……”
今天要是不把這碗鹿血給喝了,恐怕田桂花是不會走的了,這是個沒什麼自覺性的姐姐。
沈澤一昂頭,以壯士斷腕的決絕將那碗鹿血喝了個底朝天,同時在心中默默的發誓,今天…就是今天…天塌下來也別想阻止他了!
小花被他那眼神一瞧,面色微赧,太赤果果了啊有木有!
田桂花將兩人的神色瞧在眼裡,又開始展示她帶來的禮物:“這是你姐夫在鎮上買的牛鞭,還有這藥材,鹿茸……”
“怎麼樣,姐姐這回這些東西都能派上大用場了吧……”
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田桂花沒走,另一個張東昇也來了。
上上下下,明目張膽的盯着沈澤瞧,視線重點落在某個地方:“小花啊,這個……”
張東昇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澤打斷了!
這兩夫妻有完沒完!平時這張東昇連敲帶打的說話也就罷了,這回事關尊嚴,不知道是不是剛纔那碗鹿血的作用,沈澤總覺得心中煩躁,火氣直冒。
張東昇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眼神中透着揶揄。
話未說完,就被沈澤拖了出去:“你夠了啊!就算你我是連襟,你也沒要這資格管我們的家務事吧!”
張東昇雙臂抱胸,靠在門扉:“那江心巧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只是你待小花不好,惹的我媳婦跟着操心,那就怪不得我了!”
沈澤目光冷凝:“誰說我對小花不好!”
張東昇面上閃過一絲戲謔:“要是好的話,我那小姨子現在還能不讓你碰…可見你這人的確不怎麼樣!”
沈澤一噎,白眼一翻,心中暗道:這事旁人都知道,爲什麼,這都是些什麼人吶,爲什麼他們會知道?他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
其實這事說起來,根源還是在何文氏,除了她,誰還能注意到這事?
蔣氏那天一賭氣帶來三個大夫,鬧得沸沸揚揚的給女婿瞧病,何文氏差點沒給氣死,怕蔣氏又弄出什麼亂子來,趕緊的去跟蔣氏說了這其中的情況。
蔣氏雖然護短,但是自己閨女的脾氣還是摸得清楚的,這兩年來,小花這個丫頭對來相親的人都十分的反感,那些歪瓜裂棗的,她也沒當回事,後來大山回來,恐怕她是被逼着嫁了心裡還不舒服呢。她這閨女大大咧咧,打架是好手,那大山一個弱秀才,怎麼是她的對手,她不準,大山又打不過…不過,男人嘛,旁邊躺着個鮮活的小媳婦,哪個不是色中餓鬼,這大山不動……蔣氏就把這事自己琢磨了一番。
本來想找個機會給小花說說,這嫁了人,成了夫妻,這樣就是小花的不對了。
但是哪有管東管西,管到女婿房事上的,她這丈母孃的臉還要不要了?
就把這事給擱下了,把家裡的大公雞倒是隔三差五的燉了,送的殷勤。
何文氏一大早又去跟蔣氏嘀咕了一番,蔣氏這才跑到藥材鋪去,正好被張東昇遇見了,張東昇那是練成了精的,三兩句話就把事情從蔣氏嘴裡套出來了。
他倒是花了本錢的。
小花和田桂花在屋裡大眼瞪小眼,聽多年婚齡的三姐大談御夫之術,口沫橫飛。
沈澤面紅耳赤,感情他倆的閨房之事還驚動了不少人!
所以,當大姐夫周順提着籃子進門的時候,沈澤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明顯被氣狠了,這事,能怪他?連這個號稱最老實的大姐夫都欺上門來了?
周順是個老實人,見他這兩連襟神色古怪,摸了摸頭,壓抑住一臉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