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看着許祥離去的背影咬了咬嘴脣,良久,才挽着籃子推開院子門,家去了。原來正是十五歲的何苗,她哪裡是要出門,分明是看着許祥在門口徘徊,這才生了心思出來,這村裡多是農夫,除了自己本家的那個秀才哥,均粗俗的很,總是挽着個褲腿子,一腿泥巴,說着話張口邊哈哈大笑,要麼就像自家的親哥哥,只知道種地,圍着家裡那幾畝地團團轉,要麼就是和大嫂做做家事,沒有一點浪漫。就田家那個田有田,長得壯的跟頭牛似的,曬的烏漆漆的,上學幾年就認識幾個字,笑的憨兮兮的,就這,爹孃還說是良配。
在何苗看來哪裡及得上鎮上的公子哥,但是家裡就這條件,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她也宵想不了,今天在小花家看到許祥,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這許祥長得瘦長,五官端正,向來端着讀書人的架子,在小花看來是假清高,落在何苗眼中卻是風骨,正所謂是各花入各眼,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許祥的情況她也知道一些,跟自己也不算是天差地別,爭取一下,不是沒有可能,何苗偷偷摸摸瞧了一眼,就心撲騰撲騰狂跳,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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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送爽,金桂飄香,何家的籬笆院子裡就有一棵金桂樹,正直晌午,陽光灑在樹上,在地上落下一地細碎而斑駁的影子,此時小院子裡靜謐的像是時間靜止了,何晉正愜意地坐在一個大竹椅子上,神色淡然,悠閒的拿着一本書,不時搖頭,點頭,顯然看書看得很投入,左手邊的矮几上放着一個精緻的紫砂壺,在農家這真是極其奢侈的,還有一個同色的茶杯,裡面就剩下半杯殘茶。何晉拿起茶壺正要自斟一杯,就見虛掩着的院子門被推開,一個人影在張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對方問道:“你是何晉?”
何晉點點頭,就見那個年輕人推門進來,神色瞬間變得很不善:“你是讀過聖賢書,孔孟之道,君子取之有道,你爲何拐了江家小姐私奔?”
何晉眉頭微皺,仔細看這年輕人,還是沒有絲毫印象,放在茶盞上的手還沒有動作,這年輕人又說話了:“你身爲一個秀才,居然作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有臉面回來?這不是丟天下人讀書人的臉面嗎?”
見這年紀約十八歲的少年說的義憤填膺,口沫橫飛的,一根食指幾乎要碰到自己的臉,何晉面色不變,等他終於說完,瞪着自己一臉質問,何晉不去看那雙近在眼前的手,自顧自的看起書來,輕飄飄的道:“你也是個秀才?”
這少年許祥,原本一臉大義凌然的臉瞬間漲紅:“何晉,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你連這個都做不到,妄爲讀書人!我雖然還不是…但是極度不恥你這種行爲!”
何晉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好歹我是秀才,你嘛…”說着,就手將茶杯中的茶水倒在自己手上浸溼,在臉上抹了抹,再把手上的水往旁邊一甩,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盯着那書,淡淡然道:“等你成了秀才再來質問我,我再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