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南詔國王上駕崩,其弟盛邏皮繼位。
肖雲灩接到這封信的時候,宮景曜可是嚇了個半死。
月牙兒更是在一旁一直柔聲細語安慰道:“大姐,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阿良之死很爲蹊蹺,你可要爲了查明真相……保重自己,萬不可悲傷過度啊!”
宮凌霄也在一旁擔憂的安慰道:“九嫂,就算爲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千萬保重啊!”
宮景曜更是把她抱在懷裡,輕聲柔語安慰道:“我會讓風痕查清此事,萬不會讓他死不瞑目。”
凡是今日在宮中的人,此時全都擔憂的揪着心。
他們可都聽說過,炎閣當初化名阿良,一路多加照顧陪肖雲灩上了華山,要不是因爲老南詔王突然在長安病逝,炎閣繼位當了新南詔王,必須要離開明月國回南詔國去,如今的肖雲灩到底是誰的妻子,那還真不一定呢!
所以,他們都不敢確定,肖雲灩當初是否對炎閣動過情,他們之間的情義又有多重。
宮景曜抱着肖雲灩,眼中滿是擔憂之色,他知道她的曾經過往,從今至古,炎閣是她唯一主動相交的朋友,雖然她對炎閣不是男女之情,可炎閣在她心裡也是唯一的,唯一她自己相交的朋友。
如今圍繞在她身邊的朋友,皆是因爲一些關係牽扯交好,唯有炎閣此人,是沒有任何關係和利益而交的朋友。
他們間的友誼,比她與月牙兒這個妹子還要深厚,他一直都看在眼裡,故而纔會特別吃醋。
他是她唯一的愛人,炎閣又何嘗不是她唯一相交的朋友呢?
如今炎閣驟然去世,南詔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只說是炎閣是在回程路上染了風寒,回到南詔國便病逝了。
可炎閣體魄強健,且也是習武之人,曾經更是帶兵打仗的戰王,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場風寒就病故了?
這其中,定然藏有什麼陰謀。
而這件事,就算爲了她,他也會幫忙查清炎閣之死的真相。
肖雲灩一直都很平靜的看着他們瞎緊張,等他們緊張的一個個都快犯心臟病了,她才把信隨手往桌上一丟,看着他們,勾脣笑了聲道:“你們都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件事我早料到了,如今不過是時辰到了罷了。”
她這樣一笑,大家就更揪心,這是傷心過度瘋了吧?
宮景曜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給一旁都湪詩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滾過來看看,他可不想在一切都大定後,她偏偏又因一個外人出事。
湪詩也是心裡很爲擔心肖雲灩,如今她的胎,月份可還不夠足穩,要是這個時候受刺激動了胎氣,孩子很有可能會流掉的。
肖雲灩任由湪詩緊張兮兮的給她把脈,而她則是看向月牙兒,慵懶隨意問道:“你和龍遠的親事先拖拖吧!等草長鶯飛二月天的時候,他們也該回到長安了。到時候,我讓陌緣君和容野幫個忙,一定把你們的婚事辦的熱熱鬧鬧的。然後,我準備讓尤顏給我打個長命鎖,回頭就送去給水芙蓉,甭管她生男生女,這乾孃我當定了。”
湪詩給她把過脈後,對宮景曜搖了搖頭,意思是她沒事。
宮景曜也在她手腕上搭了脈,脈象平穩,連一點激動的情緒都沒有。
“哎呀!人前摸什麼摸,也不怕人笑話。”肖雲灩拍開了宮景曜的手,看向宮凌霄嘿嘿笑道:“我可看清楚了,你和風痕戴的是鴛鴦扣吧?,怎麼,這麼小點兒就想嫁人了?也行!先定親吧!等你十五歲及笄後,九嫂就給你和風痕辦婚事。到時候讓你九哥下旨賜婚,風痕肯定不敢不點……哎呀!月牙兒,你做什麼?好的不學,淨學會吃人豆腐了。”
月牙兒捂着被拍疼的手背,盯着她的臉仔仔細細的看,呃?沒看到什麼邪氣啊?那怎麼瞧着大姐這麼不對勁兒呢?
宮凌霄也覺得頭皮發麻,可是風痕被九哥派出去調查南詔國的事了,所以……嗚嗚嗚!風痕哥哥救命啊!九嫂瘋了,好嚇人啊!
宮景曜見她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倒是月牙兒和十三快被嚇哭了。他伸手又把她抱在懷裡,低頭望着她瀲灩如水的眸子,皺眉疑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走之前,和你說過什麼話嗎?還是你之前又和他偷偷飛鴿傳書過了?”
肖雲灩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瞪他道:“你的醋就不能少釀一罈嗎?哼!我這麼冰雪聰明的人,用得着飛鴿傳書嗎?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炎閣的時間到了。所以,在給白杜鵑的藥裡,我放了一個小紙條,在炎閣進入南詔國境內後,便假死脫身,然後再回到明月國和我們團聚。”
月牙兒聽肖雲灩這麼一說,她隨手揪了桌上花瓶裡的幾朵臘梅花,擡手一拋,花落桌面上,她瞭然一笑,隨之,又是皺眉轉頭看去道:“大姐,你何時會的這周易卜卦之數?而且還這麼的厲害?”
肖雲灩淡笑看向她,故作高深說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衆人一起黑了臉,她這是欠揍呢吧?
宮景曜也眯了眯眸子,他和她夫妻這麼久了,怎麼就不知道她還有這麼一手絕學?
肖雲灩輕咳一聲,笑得依舊高深莫測。她就不說,他們又能奈他如何?
咳咳,其實是華山那個老頭給過她一個錦囊,錦囊裡寫着幾句話:天下大局定,摯友逢難,假死可脫身。
故此,她在青華山上,纔會說時候快到了。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她的摯友便是炎閣,在他們離去後,她便塞了紙條在藥瓶裡。
因爲她知道,白杜鵑就算不會路上對炎閣用藥,也定然會打開藥瓶看看的。
只要白杜鵑打開藥瓶,便會看到那個紙卷。
只要她看了紙條的內容,便會把紙卷給炎閣。
當炎閣看了她寫的那幾句話,便會毫無疑問的照做。
因爲,炎閣很信任她,肯定不會質疑她的話。
故此,在十五日之後,他們便接到了南詔王病逝的消息。
而這封信,便是法華寫的。
在她們四人裡,妙觀雖然睿智沉穩,卻不一定有法華忠心。
所以,炎閣會信任的只有法華。
爲了確保萬一,白杜鵑會找個假屍首做易容,然後把假炎閣火化,由法華她們四人護送裝着骨灰罈的靈柩回南詔國都。
至於白杜鵑?她本就是孑然一身的女飛賊,炎閣是她唯一的掛念。
當炎閣死去後,她黯然離去,也沒什麼可疑之處。
而除了法華外,楊易長應該也會知道此事,有他帶兵護着靈柩離去,一路上定然會很順利,絕不會出亂子。
等靈柩到了南詔國都太和城,大局已定,法華也就飛鴿傳書給她了。
盛邏皮原本就想要這個王位,如今如願以償了,他應該會做個好王上吧?
至於那位王太后……有妙觀在,她翻不出花兒來。
妙觀是太王太后的人,爲了鞏固後宮安定,她很可能會嫁給盛邏皮爲後。
至於法華?楊易長一直喜歡法華,法華應該會和楊易長在一起吧。
二月初七,白杜鵑和炎閣抵達長安。
跟着他們一起來的,還有那個總喜歡帶着頭金眸黑豹的白毓秀公子。
話說這哥們兒脣紅齒白的不要太秀美了,所以,肖雲灩在見白毓秀的時候,就打定了一個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把悠悠介紹給對方。
介紹的方式比較委婉,大致就是讓悠悠帶着白毓秀去在長安城逛逛,領略下長安城的風土人情。
白毓秀對此皺眉道:“我去年三月來過一次長安了,你難道如此健忘,把這事給忘了?”
肖雲灩向甩他一個大白眼,可還是忍住了。看着他,用最爲高貴端莊的姿態,溫婉笑說道:“白公子去年來去匆匆,定然不曾好好逛一逛長安城。如今本宮已貴爲明月國的皇后娘娘,身爲東道主,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白公子的。定然要讓白公子你玩好吃好,盡興而歸。”
回不回得去,可就得看悠悠的本事了。
如果能拿下這細皮嫩肉的小子,他想再離開長安城,哼哼!難咯!
悠悠和白毓秀都是單純的孩子,一個遵命行事,一個想着也是!他上回確實沒有好好逛一逛長安。
這回剛好,有人帶着他,他可以好好把長安城逛個遍了。
在忽悠走那兩個傻孩子後,肖雲灩便領着白杜鵑他們去了國色園的綠華小築。
院門口兩旁的木刻對聯上寫着兩句詩:底事塵緣猶未斷,謫來人世作名花。
白杜鵑第一次見到綠色的梅花,還這麼的多,道路兩旁全是,其中好有幾株紅梅點綴,綠多紅少,恰似紅花綠葉,美如仙境。
“這些綠萼梅很稀有的,就這幾十株,可是大江南北尋來的,由人精心照料,才能開花到這個時節,否則早敗了。”肖雲灩在閒閒和月牙兒的攙扶下,挺着肚子進了綠華小築的花廳。
白杜鵑一腳踏入花廳,看着鋪地的花梨木,她都不好下腳了。
“這整座綠華小築都是用花梨木建造的,是不是很雅緻?”肖雲灩已經在一個木質泛紫的凳子上坐下來,笑看着他們說道:“這套桌凳雖然都是檀木,可這凳子卻是出自安南的紫檀木,桌子是出自天竺的老山檀。還有這鶯歌綠的奇楠沉香茶盤,也是從安南運來的沉香木,由名師巧匠雕刻成荷葉狀,瞧這角落上一朵睡蓮,是不是很爲栩栩如生?”
白杜鵑坐下來後,似笑非笑看着她道:“皇后娘娘,你這樣一番炫富,是想讓我揍你一頓泄憤嗎?”
“哪兒說的啊!”肖雲灩執帕擦了下嘴角,笑得嫺靜溫婉道:“我不過是告訴白姑娘你,我有多重視你們二位,住處都爲你們安排的如此金貴雅緻,芬芳幽靜。”
白杜鵑看了下花廳裡的擺設,確實很雅緻,特別是那幾個木雕花架上的幾盆蘭花,她真是見所未見過碧綠色的蘭花和楓葉紅的蘭花。
肖雲灩轉頭也看向那幾盆蘭花,笑得越發貴雅溫婉道:“這綠色的叫綠雲,紅色的叫紅楓翼,外面檐廊下還放了不少營草蘭,東邊兒的遊廊和小亭子裡,也放了好些蘭花。最珍貴的,便是亭中桌上那盆雪中紅蝴蝶蘭了。”
白杜鵑伸手打斷她,不想聽她繼續炫富了。這個敗家女人,就這一座綠華小築的花費,足夠買別人賣一座大宅了吧?
炎閣倒是沒什麼感覺,再金貴的地方,也不過只是個紮根落腳處罷了。
白杜鵑不想再和這人拉扯了,直接就把人轟走了。
轟走了這個炫富礙事的女人,她總算可以和炎閣一起賞花散散步了。
碧草和芳草被安排在綠華小築伺候,她們把那些行禮送回了臥房,呃?綠華小築只有一間主臥,一個小廚房,一個花廳,一個飯堂,還有一個花房。
院子是月亮門,沒有大門,只在外頭立了一個一丈多高的影壁,她們住在別處,沒什麼事的時候,她們是不會在這裡礙眼的。
因爲皇后娘娘說了,人家郎情妾意你儂我儂,她們要是一旁礙眼,那也是太不識趣兒了。
二月十四,南詔國送來國書,盛邏皮果然迎娶妙觀爲後,法華和楊易長也被賜婚成親。
至於葉衣和月淨?她們回到了王太后身邊,因爲盛邏皮和他母后有點芥蒂,怕他母后再無事生非,故而讓人多看着些。
白毓秀在長安也玩的樂不思蜀了,他也很喜歡悠悠這位姑娘,性情好,辦事穩妥,模樣也養眼,清秀可人。
悠悠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家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她只是盡職的做好分內之事。
閒閒最近和湪詩學了很多醫理,因爲湪詩公子說了,皇后娘娘鳳體貴重,腹中龍胎更是需要小心再小心。
因此,她和悠悠要懂得醫理就要很多了。
如今天下太平,邊關也已安定,正是休養生息,強國富民之時。
而在這些日子裡,長安城也是越來越熱鬧了。
肖雲灩這些日子比較忙,幫着幾對新人準備婚事啊!
三月裡沒有好日子了,只能選在四月裡了。
如今三月春暖花開,踏春遊湖之人頗多,她們這些小情侶自然是要去玩耍一番的。
肖雲灩倒是想去,可惜!宮景曜不讓,誰讓她挺着大肚子的?就這還想到處亂跑去玩?
肖雲灩在宮裡無聊,只能學刺繡打發時間,順便幫孩子多做幾件小衣服吧!
而悠閒愜意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的……
轉眼,便來到了四月。
而他們幾對成親的日子,就定在四月十三日。
太史局的老頭兒說了,這個日子吉利,宜嫁娶。
雲景二年,四月十三日,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國色園,再次迎來一場浩大的婚禮。
長安城裡一片喜氣洋洋的,人人都領到了鴛鴦樓和落月樓派發的喜餅和紅包。
這回出錢的是龍遠和白杜鵑,不要問白杜鵑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錢,想想她出身就知道了。
長安城的確許多爲富不仁的商人家裡再次失竊,這回丟的不是珠寶玉件,而是黃金白銀。
聽那些報官的富商說,這回丟的數目加一起,可是整整十萬兩銀子啊!
肖雲灩對此很無語,缺錢幹嘛不找她要?成一回親,居然還靠做賊偷錢?
“你這是不懂,姑奶奶我出身飛賊,成親也要偷一把……好解解饞嘛!”白杜鵑倒是覺得沒什麼,反正也沒人能抓住她,就算被抓住了,不還有她這位皇后娘娘幫着撐腰嗎?
肖雲灩在一旁看全福夫人給她梳頭,端杯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要是阿良在這裡,你也敢這麼大膽,那就好咯。”
白杜鵑自鏡中狠瞪她一眼,這個女人,似笑非笑最陰險了。
肖雲灩也就笑笑不說話了,反正今日她新娘子,她最大。
而此時大堂裡也是夠熱鬧的,白毓秀帶着頭黑豹來,可嚇壞了不少客人。
尤峰和白毓秀到外頭院子裡打了一架,最後,尤峰贏了。
白毓秀只能帶着黑豹走了,哼!他去把大貓送去花園待着好了。
等回頭表哥成親後,他再去找大貓好了。
這回沒有高堂了,他們是朋友,也不好讓他們拜,只能舉個躬好了。
兩對新人對拜後,便是送入洞房了。
新娘子進新房了,可是新郎卻走不掉,因爲要一桌桌的敬酒啊!
宮景曜已經帶着肖雲灩回宮了,這個女人還想去鬧洞房,也不看看她都什麼樣子了?挺個大肚子,還不老實。
肖雲灩就算自己鬧不上洞房,也要留下他們這些人鬧洞房。
白毓秀是個坑兄弟的人,他灌炎閣酒最厲害,簡直就是沒人性。
尤峰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這傢伙是嫉妒他表哥抱得如花美眷歸,所以要藉機報復他表哥嗎?
可這敬酒就是能鬧,一下子就鬧到了酉時四刻才宴罷。
湪詩算是最有人情味兒的人了,他給龍遠和炎閣準備了醒酒藥送去,好歹讓人家有個好洞房花燭夜啊!
蘭芳小築
龍遠被送回來時,就倒在牀上了。
是悠悠遞給月牙兒一瓶藥,一杯水,說道:“這是湪詩公子給的醒酒藥。”
“替我多謝湪詩公子。”月牙兒回頭和悠悠說一句,便忙扶起龍遠,幫龍遠喂藥了。
悠悠笑了笑,便離開了。
房門關閉後,龍遠就醒了,嘴裡的藥嚥下去,奪了月牙兒手裡的茶杯,仰頭飲盡那杯茶水,這才舒了口氣道:“他們這羣臭小子,真差點把我灌倒了。”
月牙兒倒是沒點羞澀的樣子,伸手拿了他手裡的杯子,起身向桌邊走去。
龍遠隨之起身跟過去,在桌邊坐下來,拿起繫着紅綢花的秤,目光溫柔的挑起她的紅蓋頭,望着明豔動人的她,心裡像是喝了蜜一樣的甜。
想他和月牙兒一生皆是命運多舛,父母親情緣薄。
也是有福遇上主子和夫人,才能成親有了一個家。
至於龍家?他父親已經死了,龍家自此後,便再與他無關了。
從今往後,月牙兒便是他的全部,他也願意做月牙兒的唯一。
月牙兒望着一襲紅色喜袍,容光煥發的龍遠,不知怎地,她就害羞的臉紅了。
龍遠端起兩杯酒,一杯給了月牙兒,一杯他端在手裡,紅線相牽兩酒盅,喝了這杯酒,他們便是白首同心的夫妻了。
月牙兒素手接過瑪瑙玉杯,與近在咫尺的龍遠對望一眼,烏眸之中盈盈笑意,粉面桃腮恰似春花,對飲一杯酒,紅脣輕啓,柔語低喚一聲:“夫君!”
“夫人。”龍遠將她雙手握在掌中,這一刻的溫情,令他無比眷戀,也因這如夢般的幸福,而有點要喜極而泣了。
“新婚不能哭,會不吉利的。”月牙兒嬌羞笑靠在他懷裡,只這樣安靜的依偎着,她便覺安心幸福。
“我高興,又怎會哭呢?”龍遠抱起她,向着牀邊走去。
這一生能娶她爲妻,是他最大的福氣。
月牙兒頭上的鳳冠被取下來放在牀頭,她的人,也已躺在灑着紅棗花生的喜牀上。
龍遠揮手掃去她身下的花生紅棗,俯身低頭吻上她點着胭脂的紅脣,輕柔的吸吮,不知是酒的醇香醉了他的心,還是胭脂的香氣使他神魂盪漾,情不自禁,只想與她共赴巫山雲女,結一段白首不離的金玉良緣。
月牙兒睫毛微顫的閉上了雙眼,伸手攀上他寬闊的肩上,素手撫摸上他緊繃的頸側,彼此皆爲這一刻而緊張不已,呼吸都放輕放慢了許多,只怕驚了此時此刻的旖旎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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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帳落下,掩去他們纏綿的身影。
紅燭光亮,染了一室昏黃,化開了一夜旖旎情濃。
綠華小築
白杜鵑是接了閒閒給的醒酒藥了,可她沒打算給炎閣吃啊!
這男人也不算醉,頂多就是喝多了。
所以,藥不用吃了,鹿血酒可以喝一點增添情趣。
炎閣本就有點頭疼,結果還被人粗魯的拉起來,他坐在牀邊,低頭看了手裡的秤桿良久,他纔想起來,今兒他和白杜鵑成親,按照中原的婚俗,他要用秤桿幫新娘子挑開紅蓋頭。
白杜鵑有點不耐煩點催促道:“你倒是快挑啊,總讓我頂着這個玩意兒做什麼?不知道這玩意兒很礙事嗎?”
炎閣皺了下眉頭,望着頂着紅蓋頭的白杜鵑,雖然他也是頭一次成親,可他也知道,新娘子就該羞答答的,而不是像白杜鵑這樣急急燥燥的。
白杜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擡起來,一個用力,秤桿和紅蓋頭都飛出去了。
炎閣更是眉頭緊皺了,他今兒到底是娶媳婦兒?還是被人約了戰?
白杜鵑倒了兩杯酒,一杯酒給了炎閣,一杯酒她端在手裡,見他還是傻呆呆的不知道動,她只能認勞的抓着他的手,彼此雙手交纏,眉毛一挑,給他個眼色,示意他趕緊給她把交杯酒喝了。
不然的話,她可要讓他好看了。
炎閣望着她這雙顧盼神飛的眼眸,再看看她這張比牡丹還嫵媚的容顏,心魂一個盪漾,他就失神的喝了交杯酒,絲毫沒品出他喝的酒,很有問題。
白杜鵑把他們彼此的酒盅放桌上,便拉着他起身,向喜牀邊走去了。
桌上一直精美的白玉壺,上面雕刻一對鴛鴦戲水。
他們二人的酒杯裡,殘留的酒液,一看就不是一種酒。
所以,炎閣便白杜鵑用鴛鴦酒壺給暗害了。
白杜鵑喝的是紅高粱酒,炎閣喝的卻是加料的鹿血酒。
炎閣被人推倒在牀上後,他就覺得忽然有點口乾舌燥,身上也有點熱,頭也更是昏沉沉的了。
白杜鵑摘了金鳳冠,滿頭青絲披散在背後,她繡着鳳穿牡丹的大袖衫已經脫掉扔了。
炎閣眯眸看着紅羅帳落下,看着一個女子靠近他,對方身上的香氣熟悉又好聞,令他更覺得口乾舌燥,身子發熱的難受極了。
白杜鵑的新娘打扮和月牙兒有點不同,月牙兒是異域風情的嫵媚嬌羞,她則是瀟灑霸氣的妖異魅惑。
炎閣的脣被吻住時,那一縷芳香,瞬間就讓他腦中的那根弦崩了。
“唔……”白杜鵑被壓在了下面,她瞪大雙眼看着熱情狂吻她的男人,她有點心虛的眨了眨眼睛,心道,該不會是藥下重了,把這人變成毫無理智的野獸了吧?
炎閣被一雙柔嫩的小手捧住了臉,他望着在他身下微微喘息的嬌媚女子,喉結不由滾動一下,身體燥熱的越發難耐了。
白杜鵑望着他黑的不見底的眸子,紅脣輕啓問了句:“我是誰?”
炎閣望着她似含一層淡淡水霧的眸子,眉頭一皺,不解的看着她道:“你不是白杜鵑嗎?”
“我是啊!”白杜鵑一個激動高興,在他脣上親一口,然後……點火**了。
炎閣最後的理智被慾火燃燒殆盡,瞬間化身爲狼,將身下之人撲倒啃食,食髓知味,欲不罷休。
白杜鵑最後只嚶嚀一聲,便再也撒野不起來了。
靠!肖雲灩那個女人害她,居然送她這麼霸道的藥,這不是想要她老命嗎?
肖雲灩要是在這裡,一定深深的鄙視白杜鵑,有那個傻子一次下大半瓶藥的?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紅羅帳在燭影下盪漾如波,只聽那喜牀吱呀吱呀響,便可知白杜鵑對炎閣下了多重量的藥了。
兩對新人,一天成婚,歡歡喜喜,皆是兩情相悅。
蘭芳小築的二位,柔情蜜意,洞房花燭,只嘆**苦短。
綠華小築的二位,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此夜狂戰,不眠不休。
銀燭照更長,羅屏圍夜香。
翌日
兩對夫妻,沒一個起得來入宮謝恩的。
肖雲灩在宮中長吁短嘆道:“女大不中留,有異性沒人性啊!”
“茶既然喝不上了,你便再回去睡一覺,起這麼早,你就不覺得困嗎?”宮景曜在案後批閱奏摺,也沒多少,陳玉和聶意林這些年輕人辦事很穩妥,不像以往那些倚老賣老的大臣,屁大點的事,都要遞摺子到御前,真當皇帝是三頭六臂的神仙嗎?
肖雲灩閒來無聊,她也不想睡覺,便靠在他背後打坐,唉!日子越來越無聊了,她好想出去走走。
嗯,有時間真想去西域找哪位妖哥玩兒。
不過,得先把肚子裡的這個生出來才行。
唉!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人生啊!她真的是過夠了。
宮景曜嘴角含笑,無奈的搖搖頭,她啊!就是那關不住的黃鸝鳥,總想重歸空山幽谷,飛向藍天白雲,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七月初一,長安出大事了。
一個挎着菜籃子的婦人,小聲對同伴說:“聽說了沒有?皇后娘娘要生了。”
“聽說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能否一舉得男,爲咱們明月國誕下一個小太子。”另一個婦人,也是挎着一個菜籃子。
旁邊一個小販笑嘻嘻插話道:“咱們皇后娘娘無論生男生女,皇上都不會再納妃,你們啊!就死了這條心吧!”
“去!”兩個婦人揮袖甩了那小販一下,便提着籃子一起走了。
誰人不知當今聖上懼內?指望他振夫綱來納妃,她們的女兒非等到白髮蒼蒼不可。
所以啊!她們壓根兒不曾打過這些主意,不過是閒來無事,猜猜看皇后娘娘生男生女罷了。
而民間還真有人下注賭起來了,坐莊的不是別人,正是陌緣君和容野這兩個欠揍的。
他們準備藉着九嫂生孩子賺一筆,放着不賺也是浪費嘛。
大明宮
含冰殿
“啊——”肖雲灩一聲大叫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怒罵聲:“宮景曜,你個混蛋,都是你乾的好事,想要孩子……啊!幹嘛不自己生?居然害我……嗯!受這麼大的罪啊!”
“你別說話了,省點氣力好好生孩子,行嗎?”宮景曜不顧衆人勸說,堅決陪在牀邊看着她,結果她倒好,孩子沒生下來,她倒是精神頭兒很好的把他一通打罵。
穩婆在一旁額頭上直冒汗,她接生無數,就沒見過這麼中氣十足的產婦。
“走開,你走開啊!我看着你……啊!我都生不下來了,你走啊!”肖雲灩伸手推打着宮景曜,別提多嫌棄人了。
宮景曜自從進了產房,他的沒有就沒舒展過。
之前明明是她讓他滾進來的,如今他在這裡乖乖守着她了,她居然又要趕他走?
她當他什麼人了?是隨隨便便讓人呼之即去,揮之即去的人嗎?
哼!他不走,他今兒就不走了,看她還能有多少氣力罵他。
肖雲灩給了他一拳,當真的痛極了時,她抓了他的手,張嘴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嗚嗚嗚,太疼了,她以後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宮景曜被她一口咬的眉尖抽一下,心裡也是太心疼她了,想着這一胎無論男女,都是最後一胎了。
反正他那些兄弟都有孩子,再不濟,宮明睿不是還在那兒閒着嗎?
等天下再安定一些,他傳位給那小子也一樣的。
正殿裡的宮明睿,忽然覺得脖子後有點冷嗖嗖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哇嗚……哇嗚……”
“謝天謝地,總算生了!”宮姻娜是最緊張的一個,畢竟在他們這些人裡,她可是唯一的長輩啊!
他們要是誰日子過不好,她都會犯愁,更不要說生孩子這樣性命攸關的事了。
肖雲灩生完孩子就暈了,暈之前她還在心裡罵宮景曜,這個混蛋,她回頭一定要扎他一百針,讓他也嚐嚐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兒。
穩婆把孩子洗乾淨包好,之後,便抱去給宮景曜看了,她笑着說道:“恭喜皇上,是位白白胖胖的小太子。”
皇上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又發誓絕不納妃,那這個孩子生下來,自然就順理成章是位太子爺了。
這樣的好福氣,可真是令人羨慕。
宮景曜接過孩子抱在懷裡,就像穩婆說的,這孩子真是白白胖胖的,他抱着至少有八斤重,一點不像個剛出生的孩子。
小太子蹬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紅潤潤的小嘴一嘬一嘬的,盯着他父皇看着,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的特別乖。
宮景曜初爲人父,心裡再沒有了對這孩子的厭棄。這大概就是見面親吧?父子倆一見面,他就心裡軟的一塌糊塗,這麼小的小傢伙兒,瞧着就很脆弱,他都不敢過於緊抱着他了。
小太子小嘴微張,眼兒一眯,打了個小哈欠,生命的精彩,就此展開。
雲景二年,明月國誕生了一位小太子,舉國歡慶,免賦稅三年,大赦天下。
太子之名,由華山得道真人賜名,名爲——世緣。
父母爲三世而結緣成眷侶,他此生能脫身爲他們的兒子,又何嘗不是一種前世今生的緣分呢?
前世姻,今生果,無論是孽是緣,都是一種修行。
而在雲景二年這一年,自然是喜事連連的。
比如,阿什米塔在九月份生了個女兒,粉雕玉琢,一雙藍汪汪的大眼睛,可愛得不得了。
比如,宮姻娜生了一對龍鳳呈祥,雖然差點丟了性命,好在是布青山及時趕到長安,母子平安,如今一家人別提多讓人羨慕了。
再比如,遠在蘭州的宮星曜來信了,說央金有喜了,他要當父親了。
後頭臨近年關,尤顏總算苦盡甘來,求婚十幾次,花重總算點頭答應嫁給他了。
然後,他就帶着媳婦兒回杭州去成親了。
當然,還有一件事,宮玉曜提出要取紫竹,讓宮景曜下旨賜婚。
宮景曜是旨也下了,玉諜也讓宗正準備好了。
就連太史局也在選日子了,禮部更是忙的昏天黑地的在準備一國王爺的婚禮。
結果,紫竹逃婚了。
宮玉曜氣的要死,發誓追上紫竹後,一定先吃幹抹淨她,讓她挺個大肚子,看她還怎麼跑。
宮姻娜對此沒有說什麼,反正紫竹做什麼,她都支持。
至於老五?脾氣太爆,還需磨礪啊!
就這樣,日子還在雞飛狗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着。
此後,也再沒出過什麼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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