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有些不耐煩了,我在馬車裡撩撥着肩頭的青絲,委屈道:“你看,我背井離鄉,被你們抓走了,我心情不好,難道我找人說說話解解悶也不成嗎?要是我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抑鬱死了,你們可就麻煩大了。”
哼,別拿什麼“死要見屍”來嚇唬我,我是被嚇大的。如果真的要我死,直接殺了我了事,何必還派什麼欽差大臣來接我回去呢。
這事可真蹊蹺啊。
方嘉道:“那你要聊些什麼,就儘管地說吧,下官聽着便是了。”
還別說,從朝廷裡出來的人的素養就是好,這麼有風度,我便說道:“方大人,您成親了嗎?”他回答說:“剛剛成親,還沒有半年呢。”
“那就是新婚燕爾了,您從京城到這裡,也要一月有餘,您離開家裡這麼久,您的小嬌妻可要寂寞了。”哎呀呀,這是我該說的話嗎,怎麼聽着這麼浪蕩呢,我活脫脫就像是窯子裡的老鴇子。
方嘉說:“大丈夫在外,總有自己的事業,哪能天天窩在溫柔鄉里閨房之中,那就真的是沒有本事了。”
他忽然見我不接話了,問道:“昭陽公主,您沒事吧?”“啊……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情……”“下官是看這天越來越冷了,濟南府的冬天來得比其他地方更要稍早一些,下官讓人備了一些禦寒之物,公主若是冷了,就自己取吧,就在馬車裡頭。”
我回頭,在我的身後發現了幾件棉衣,還有一牀被褥,小心從角落裡扒出來,還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暖爐和一個小小的湯婆子。我感激道:“方大人做事,真是周全,連這些都爲我設身處地地想到了。”心思這麼細膩,這個方嘉不去做總管太監伺候皇上真的是可惜了。
方嘉笑道:“這些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我咬着手指頭,問道:“方大人,現在朝廷裡面……局勢如何……”其實,我特別想問,南宮痕死了沒有。南宮羽和南宮痕爭霸,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天上地下,都是在一瞬間的事情。我想知道,南宮痕,他,死了沒有,他輸了沒有……
方嘉問我怎麼問起這個,我推脫說無聊想扯點話說說而已,我自己都忽略不了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面淡淡的苦澀和倉促。我在想什麼,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放下了他。
南宮痕。
他倒是沒有太在意,對我說道:“現在朝廷裡頭可亂得很,清君側,肅清吏治,皇上說了,皇宮裡的錦衣衛和京城外面駐紮的將士全部都不能用了,全部要換掉。弄得是人心惶惶的,在朝廷裡頭做官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伴君如伴虎啊……”
他說的話完全不在重點上,但我可以從側面知道——南宮羽還活着,並且他很好地活着,沒有退位,沒有死。那這麼說,南宮痕……是敗了?
怎麼可能呢?南宮痕在事先就已經策劃了四年了,而南宮羽是完全不知情的,南宮痕完全可以殺南宮羽一個措手不及,怎麼會失敗呢?
有淺妃娘娘和他裡應外合,他怎麼會失敗呢?
我試探地問:“那麼,那個儲君……他不幫幫皇上?皇上這麼日理萬機的,他也應該從旁協助纔是啊。”
“儲君?”方嘉冷笑了一下,可能是覺得特別的好笑,所以還多笑了幾聲,“那算是哪門子的儲君?突然冒出來單大將軍,說啊先皇的嫡長子,然後就被皇上封爲了儲君,命他將來繼承皇位大統,這件事情可算是荒唐了,在朝野都傳遍了,都說皇上年紀輕輕的,就已經開始糊塗了。前一陣子,這位儲君就摩拳擦掌地要逼宮了,如果不是淺妃娘娘,他的奸計可就得逞了……”
什麼?淺妃娘娘?
我下意識地掀開了馬車側窗的簾子,問道:“你說什麼?淺妃娘娘?你是說,是淺妃娘娘幫助了南宮羽?怎麼會呢?淺妃娘娘不是南宮痕派進宮的細作嗎?”
“昭陽公主,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淺妃娘娘怎麼會是亂臣賊子派進宮的細作呢,淺妃娘娘當日,可英勇了,要不是她,皇上的江山可就落入他人之手了,淺妃娘娘現在被尊爲中宮,昭陽公主進了宮,可千萬不要亂說話,亂說話是會掉腦袋的。”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