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初年立即側頭看去,有些驚訝,十分意外,來人正是昨晚宴會上見到的人——北烈乾王。
北烈乾搖着摺扇,十分悠閒的走來,若是不看他那有刀疤的半張臉,另外的半張臉,還是十分俊俏的。
江城子是個明眼人,只是一看便知道此人身份不簡單,他當即抓起醫藥箱,背在身後,拱手道:“王妃,草民不多打擾,先行告退。”
“王妃,此人攔不住……”門外,管家匆忙跑進來的時候,見北烈乾已經安然的站在那裡了,急忙擦着額頭上冒出的汗水,一句話便指出北烈乾是硬闖進來的。
落初年扶額,眉宇間瞬間涌現出的疲憊之色被她飛快的調整好,再次擡頭間,已然換上一副淺淺的笑意。
“管家,勞煩你送大夫離開。”
“是。”管家猶疑的看了男人一眼,最終,與江城子一起離開了大廳,大廳之中,頓時只剩下兩人。
落初年不知所以的掃視北烈乾一眼,不知其來意,昨晚的宴會上,更是莫名其妙的被他盯着直看,她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北烈乾坐下。
北烈乾倒是性子大方爽朗,搖着摺扇就走過去坐下,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自在的彷彿在自己家中一般。
“楚王府的茶真好喝哪!”他打着哈哈,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上朦朧的有一層淺淺的灰色,彷彿一層薄霧,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讓人難以捉摸。
落初年淺笑一聲,心底暗想着北烈乾忽然到來的來意,記憶之中,做了昨晚,她可是從未見過這位北烈國的大人物。
北烈乾放下了茶杯,優雅的抹着嘴角,臉上三道深刻的刀疤隨着臉部表情蠕動着,像三條可怕的蜈蚣,使人心驚。
“方纔進來時,恰巧看着南臨太子帶兵遠去,不知是否發生了何事?小王甚是好奇。”
落初年面前揚起笑容,很朦朧的回答道:“不過是一些家事罷了。”
北烈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落初年,冰藍色的眸子裡有光芒在流轉:“看來該是不小的家事。”
落初年眸光微沉,一來便打探此事,與他何干?此人不好好待在宮中,跑到她這裡來,只怕無事不登三寶殿。
她的笑容淡了幾分,語氣裡帶上幾分情緒:“乾王有事直說罷。”
一晚未睡,她早就困死了,可沒時間來搭理這個大人物。
北烈乾頓了一下,隨即揚脣一笑,自然而然的忽視了落初年話裡的趕人的意思,只是道:“小王曾聽聞過楚王妃大名,特意前來叨擾叨擾,楚王妃莫嫌小王煩躁纔是。”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落初年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捂着嘴巴,就小小的打了一個秀氣的呵欠……
落初年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珠,趕人的意思更加明顯,嘴上卻是大方的說道:“能夠被乾王惦記上,是我的榮幸。”
北烈乾的目光忽然瞟到落初年受傷的手臂上,且未看見楚王爺的身影,一般的見客事宜,都應該由楚王爺接見纔是,看來,昨晚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他收斂幾分思緒,淺笑道:“小王甚是喜歡王妃的性子,特意想來交個朋友,不知楚王妃能否賞臉?”
落初年暗暗吐槽,見都只是見過一次面,還說不上三句話,就說什麼喜歡什麼性子,這理由真是足夠勉強的。
她倒也是沒有戳破,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能夠結交乾王,榮幸之至。”
落初年皮笑肉不笑,撐着一雙沉重的眼皮,困得她懶得去花費心機揣度北烈乾的心思,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北烈乾自然是察覺出了落初年的倦意,沒想到自己來的不是時候,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遭到嫌棄!
想他堂堂乾王的身份,無論走到哪,都是人人巴結的對象,任何人都得給他三分面子,唯獨遇見了楚王妃,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隨便的態度對待,他的心理瞬間覺得不習慣,但是與此同時,深覺楚王妃是個有趣的女子。
“楚王妃看起來心不在焉。”北烈乾悠然的站起身來,忽然間,很是隨意的走近兩步。
他站着,她坐着。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落初年,距離很近,冰藍色的眼眸有股蠱惑的魅力與危險。
落初年微揚着下巴,眸光漫不經心的從他的眼中飄過,並不特意的去細看。
她想打了呵欠,又故意忍住,連連搖頭,表面上卻表現出了倦意,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了,要是北烈乾再假裝看不懂,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
“楚王妃似乎沒睡好?”忽然,他身子一矮,一瞬間湊近了幾分。
落初年瞬間揚起渾身的警惕,兩顆腦袋的距離不過二十公分,她依舊一動不動的看着他,須臾,她輕輕的頷首,算是回答,北烈乾卻沒有撤回身子的打算。
他忽然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嗅了嗅,似乎在聞什麼。
落初年微驚,保持着身體的姿勢未動,心裡不驚揚起思緒,北烈乾這樣子,究竟想做什麼……
許久,北烈乾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筆直的看向落初年,啓脣間,幽幽的一句話飄出:“小王似乎在王妃的身上聞到極樂草的味道。”
落初年心底暗叫糟糕,他竟然聞也能聞出來!
極樂草裝在盒子裡,塞在她的身上,再夾雜着她渾身的血腥味,他竟然都能夠聞出來,他的嗅覺究竟是有多靈敏,他的觀察力細緻到讓她防備。
落初年思緒飛轉,飛快的思索着開脫的話。
正當她思索之際,被列爲忽然直起了身子,淺笑道:“原來是從小王的身上發出的。”
一雙帶笑的眸子笑意吟吟的望着落初年,深沉的眸光似乎藏着什麼東西,卻危險的讓人不敢細看。
落初年的神色僵硬了一分,臉上卻是表現出不明所以的懵懂:“不知乾王到底是何意?”
北烈乾唔了一聲,手中的摺扇唰的一聲猛然打開,他反手扣着摺扇,輕扇兩下,只是道:“想與楚王妃交友罷了。”
語罷,緊隨之又道:“不過看楚王妃今日似乎不便,本王擇日再來罷。”
一邊說着,他一邊搖着摺扇大步走出,偉岸的背影在地面上投射下修長的影子,無心之中,顯露出一股高大之感。
他正如來時一般,來得快,去的也快。
落初年盯緊那空曠的門口,腦中浮現出北烈乾方纔的話,她的身上有極樂草的味道……他想來交友,兩個來由相較之下,北烈乾必然是奔着前面這個來的,真是個危險的男人,看來,她得更加警惕纔是,極樂草丟失,可是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
想罷,落初年讓管家去將這裡的情況告訴楚御霖,自己則回到暮瀟閣,沐浴之後,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