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白的仿若透明,手心處,有一條黑色的線條,一直向他的手上延伸。
手心,手腕,手臂……
落初年的目光緩緩上移,且看男子如此嚴重的跡象,這條黑線,恐怕是已經走到心臟的位置了!
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細細探了幾秒,神色再次一沉,從他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不止一種毒,下毒的人,到底是有多痛恨這位二皇子?多想要他死?
“怎麼樣?”他大方的放鬆手腕,任其探量。
“咳咳……”掩着嘴咳嗽了幾聲,眼裡的光芒略有黯淡,早已經毒入膏肓,他又何必問這種不切實際的話?
他抽回了手,微不可查的嘆息了一聲,神色黯淡,臉色蒼白。
落初年的粉脣抿了抿,有些沉重的開口:“致命的毒至少有兩種,且都已到晚期,想要活命,已然無力迴天。”
不過讓落初年驚訝的是,看他的脈相,雖說中了兩種毒,雖說毒入膏肓,但他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嚴重。
他輕擡手掌,看着手心上黑色的鮮血,順着手背緩緩往下滴,啪嗒一聲滴在石桌上,漾出了一朵小小的花瓣,無不叫囂着死亡的氣息。
他淒涼的勾起嘴角,蒼白無力的淡笑刺痛人的眼眸。
許是想起了某些過往,他握緊手掌,卻是忍不住咳嗽出聲。
“咳咳……咳咳……唔……”
落初年二話不說,熟練的挑出銀針,在他身體的幾個位置刺了幾下。
他毫無還擊之力,只得看着她奇怪的動作,不解的看着她:“你……”
“現在感覺舒服多了罷?”落初年飛快的收了銀針,笑看着他。
他怔了一秒,細細感受了一番,發現胸口的痛意被壓下去不少,沒有咳嗽的慾望,舒服很多。
他驚訝的看着她,捂着胸口的手掌輕輕放下,還真的不怎麼痛了,就憑着用銀針刺了幾下,如此神奇?
“既然你知道要將有毒的藥倒掉,一定是想活下去的,雖說你已毒入心臟,但是想解毒,未嘗不可。”落初年挑着銀針,漫不經心的在指尖把玩着,璀璨的眸子透明銀針微微眯起,望向他蒼白的俊臉。
他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一瞬間,撞進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那是雙怎樣的眼睛哪,深的如同幽夜裡的天空,一望無際,又如同萬家燈火般璀璨迷離,捉摸不透。
看不見她的容貌,他的眼裡,只有那雙如黑寶石般的黑眸,深深的倒映在他的眼裡,流轉着微光。
許久,他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嗯?”落初年眉頭一挑,隨即扯脣一笑,“救你?恐怕你是誤會了,我只是告訴你,我有辦法救你罷了。”
“你……”他喉嚨一堵,被落初年的忽然轉折被震住了,一時間,他看不穿她究竟想如何。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沒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更是一個將死之人,她幫助他,從他身上得不到絲毫好處,又何必救他呢?
他眸光微暗, 方纔揚起的欣喜,瞬間被一盆水冷冷的澆滅,暗淡的眼眸如同墜落的星光,莫名的惹人心疼。
落初年揚脣,話鋒再次轉折:“雖說救人一命乃是七級浮屠,不過,世上沒有白得的好事。”
他扣桌的手指微微收緊,不解的直視着落初年的眼睛,認真的看着她,卻是無論如何都看不穿。
罷了罷了,反正都是將死之人,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算計?這些年來,算計他的人還不少嗎?
他蒼涼的扯開脣角,笑道:“姑娘若是有什麼要求,但提便是。”
落初年摸着下巴,沉吟幾秒。
她知曉他身上的毒複雜,今日時間倉促,她來不及分辨,不過,雖說他幫了她,她還得看他幫的這個忙的價值夠不夠換回他的性命,她落初年從不做白忙活之事。
掃了眼天色的天色,忽然意識到還有更重要的事。
當即,她道:“今日時間倉促,下次有空我再入宮,方纔,我已用銀針封住你的幾處大穴,接下來三日都可無事。”
說着,落初年已走到牆邊,身子輕盈的一躍,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望着落初年的背影,微張的嘴巴沒有發出一個字,緩緩的閉嘴,腦中不禁浮現出那雙幽深的眼眸與她所說的話……
落初年離開宮殿,暗暗記下宮殿所處的位置,小心的朝着天牢潛伏而去。
在二皇子那裡耽誤不少時間,此時,夜已深,宮中漸漸進入了沉寂之中,唯有明亮的燭光與來回巡邏的士兵的身影在時不時的動着。
一陣風吹來,掀動樹上的葉片,一抹黑影快速的閃出,隱入另一處的夜色中,悄無聲息。
終於,落初年來到了目的地——天牢。
三十米外,佇立着一座冰冷的建築,四方皆有士兵把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以天牢爲中心,周圍幾十米之中,沒有絲毫的建築與遮擋物,士兵們站在四面八方,守住了每個位置,只要四周稍微有絲毫的聲響,他們都會第一時間知曉。
呼~一陣風吹過,一隻烏鴉從樹上飛起,撲騰着翅膀從天牢上飛過飯,發出了嘎嘎的叫聲,劃破了靜寂的黑夜。
遠處的大樹上,落初年的身子隱沒於茂密的樹葉中,扒開樹葉向外看去,眉頭頓時蹙起。
這麼嚴格的防守,四周還連一個遮擋物都沒有,她就算是想潛伏都難,只要她走出去第一步,就會被發現。
之前聽楚御霖說,天牢防衛嚴格,落初年早早的準備了一大把武器,準備不行的話就硬衝,沒想到,這麼多士兵湊在一起,她想要硬衝都不行,一旦暴露,所有的士兵全衝上來,有很大的可能被抓住。
天牢外,篝火熊熊的燃燒着,照亮四方所有空間,連一隻蒼蠅想飛進去,都難。
士兵們站在各自的崗位,絲毫未動,目光筆直的看着前方,陣勢威武。
天牢入口處,更是有兩個身材威猛的士兵守着。
天牢氣息冰冷,守衛森嚴,遠遠的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