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初年看着高興至極的落離,有些話堵在心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落離太小了,有些事還是等他長大些再說,他並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遲早會理解的,只是她愧對落離,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內心涌動的情緒,撫着落離柔軟的髮絲:“不要亂跳,小心掉進湖裡。”
“離兒纔沒有那麼笨。”
落離驕傲的揚揚小下巴,乖乖的沒有再跳,雙手合十小心的捧着猴子模樣的蓮花燈,心中無比虔誠的默唸着:
孟婆呀孟婆,只要你實現了我的願望,我一定會做一個乖孩子,保護孃親,除惡揚善,打壞人!
落離認真的默唸完,忽然,一道微風吹拂而來,他手中的花燈沒有拿好,隨着風就此飄落到地上。
“孃親……”
落初年見了,走出去兩步,彎腰去撿。
一隻蒼白且修長的大手先她一步,已經輕輕捏起花燈的一角,將花燈緩緩放進落初年的手中。
落初年怔了怔,沒有多想:“謝謝。”
“不用謝。”
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低啞好聽,有些輕顫,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落初年猛然怔住。
入目的是一雙黑色的華貴短靴,男人身着一身黑色長袍,衣襬有金絲勾邊,金色與黑色夾雜成一種華貴的色彩,緩緩往上看去,一條墨色的玉帶勾勒出精壯的腰身……
黑袍……
落初年的呼吸有些壓抑,一股清涼的薄荷味涌入鼻腔,熟悉的恍若昨日所聞,又陌生的仿若歷經了幾個世紀之久。
一個不敢置信的想法在腦中蔓延,落初年緩緩握起了手,壓抑住內心的涌動,她緩緩的擡起頭來,一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擡起頭來,男人那張冷硬的容顏倒映入眼底。
“楚……”
粉脣方纔輕起,男人一把將其攬進懷中,雙手用力的抱緊落初年,彷彿想要將人融入骨血中一般。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味道一瞬間撞擊了落初年的心,她不敢置信的顫抖着粉脣,她是在做夢嗎?
她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味道很熟悉,他的懷抱很溫暖,他的雙臂強勁有力……
這不是做夢,不是夢。
落初年緊緊的反抱着男人,眼眶瞬間紅潤。
失而復得是什麼感覺?就是內心永遠缺失的那一塊被補上,就像哭的傷心的小孩找回了丟失的布娃娃,就像現在他的死而復活。
“楚御霖……”
她顫抖着脣輕咬着這三個字,某些話哽在喉嚨裡,咽不下去,說不出來,所有的情緒交錯涌動着,一開口便化成了這聲纏綿思念的輕喚。
楚御霖用力的抱緊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男人的眼中涌出無法抑制的情緒,是激動,是不敢置信,是驚喜。
“初年,以後我不會再丟下你了,再也不會。”他致命的低喃着。
蒼白的大手從她的發間穿過,一遍又一遍喃喃着:“初年,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弄丟你!”
他找了她整整五年,整整五年了!
他一直不相信她死了,一直找,哪怕是將這天下翻了個遍,卻也尋不到他的蹤跡,五年的時間早已經消磨掉他所有的希冀,讓他開始絕望,可是,他又不停地安慰自己,初年一定還活着,一定在他不知道的某個角落裡活着,初年還等着他去找她,便一直沒有放棄希望。
閉關時聽聞到她現身的消息,他顧不上一切第一時間來了這裡,瘋狂的找遍了整個揚州城,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唸的她,他激動的心情無法自拔,難以言說。
落初年微咬着下脣,享受着突出其來的喜悅,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她從來沒想過楚御霖竟然還活着,她以爲他已經……沒想到,上天還是憐憫她的。
整整五年未見的兩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就這麼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兩顆火熱的心緊緊的貼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她懂,他亦是懂。
洶涌的人羣來來回回的涌動着,人人前往着各自的目的地,做着各自的事情,過着各自的生活,帶着不同的目的,在揚州城的街頭相遇、交錯……
落初年從來沒有如此高興過,說是高興,亦是滿足。
“初年。”
許久許久,楚御霖退開了身子,望着這張熟悉的臉龐,緩緩撫着她的臉。
落初年扯開一抹滿足的笑容,用手拱着他溫暖的掌心,細看,才發現楚御霖相比於五年前要憔悴了很多,眼睛裡有輕微的血絲,臉上更是冒出了些許鬍渣,臉色有些蒼白。
五年未見,他比以前沉穩的多,也憔悴的多。
“你瘦了。”落初年失笑,此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五年他過得很不好吧,看着他此時的模樣,落初年便心疼的緊。
“是你瘦了。”楚御霖凝眸認真的看着她,生怕一秒鐘沒看見她她就會跑了一般。
落初年失笑,揚手抓住他的大手,用臉頰去輕蹭着,感受着這熟悉的溫暖,緩緩的閉上了眼眸。
恍若隔世。
這樣的感覺真好。
“孃親。”
這時候,一道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皆是一怔,齊齊側頭看去。
落離揚起小腦袋,看着兩人,說是看着兩人,不如說是他在看楚御霖。
他看着男人與自己很是相似的臉龐,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握緊了雙手,有些期待的輕聲問道:
“孃親,他……是爹爹嗎?”
楚御霖渾身一震,看着縮小版的自己,眼中有不敢置信綻開。
落初年抿脣一笑,蹲下身體,認真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念爹爹嗎?”
落離怔了半秒,看着男人眼中與自己同樣的神色,心中大喜,駕起兩條腿飛快的的衝了過去:
“爹爹!”
楚御霖趕緊張開雙臂,將落離軟綿綿的身子擁入懷中,狂喜來的太突然,先是見到了落初年,再是見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小人兒。
原來,五年前,初年已經懷孕了,他竟然不知道,他真不是個稱職的丈夫。
落離緊緊的抱着楚御霖,小腦袋用力的拱了拱,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紅通通的,他咬着嘴巴,委屈兮兮:
“爹爹,離兒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