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看到種緯敲門進來,重新又坐到自己對面的椅子上,李武偉用探詢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種緯。
“回來了。我也只能回來,對吧?”種緯的心情有些抑鬱,對李武偉這個團長也沒多少尊敬的意思在裡邊了。
李武偉看了種緯一會兒,良久,他才點了點頭道:“嗯,不錯,看來你終於過了這關了。像你這種情況,認清現在這個問題的障礙就是你自己的情緒,但現在既然闖過來了,也就成功了。”至於種緯剛纔的那句帶着情緒化的問話,他理都沒理。
“如果是你上級要求你脫軍裝轉業呢?你會看麼辦?”聽到李武偉說這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話,種緯有些沒好氣的反問道。
“如果是我,我會跟上級哭天抹淚,表忠心拉感情,就算不能讓上級收回成命,最起碼還能讓我自己獲得的利益最大化!”李武偉一改之前說話認真的態度,居然露出了一副嬉皮士的態度,把從未見過他這副嘴臉的種緯看得一楞一楞的。
“好啦,開個玩笑。這是我弟弟教我的辦事方式,我還真做不來。咱們骨子裡面都是一類人,所以我會盡量照顧你的利益。”李武偉用一種真誠的眼神望着種緯,再沒剛纔嬉笑的神情。
“好了,咱們開始說正事。”李武偉過渡了一下話題,同時自己也坐正了身體道:“咱們都是軍人,又都是成年人,廢話我就不說了。接下來我要說說那個保密任務,你只能用耳朵聽,用心記,不要把任何東西記在紙上,也不能跟任何除我之外的人說起這件事,明白嗎?”
“明白!”聽到李武偉這樣說,種緯也意識到接下來的事情可能不簡單,也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體。
“紅山縣屬於天海市吧?”一上來,李武偉就先問了種緯一個問題。種緯點了點頭,聽李武偉繼續往下講。
“紅山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那個地方的民風剽悍,是個出強兵好兵的地方。”李武偉的雙眼盯着種緯,極爲嚴肅的對種緯說道:“紅山可是出過兩個將軍的地方,也是咱們集團軍的徵兵地。八十年代以前,每年咱們集團軍都可以從紅山縣輕輕鬆鬆的徵到四五十人,足夠一個加強排。可進入八十年代以後,這個徵兵數字就迅速下降了。從幾十,很快下降到了十幾個,到近幾年,每年甚至只有五六個,這很不正常!”
聽到李武偉說起這些,種緯還有些疑惑,徵兵的事情應該是由縣人武部去辦的。徵兵徵不上來也是要人武部承擔責任的,李武偉和自己說這些有什麼用意?他猜測李武偉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話要說,於是耐下性子認真的聽着。
“就是最近這幾年徵得的幾個兵,水準也比較低。都屬於那種老實可靠,但都缺少點精氣神的,各方面表現都很一般。”一邊說着話,李武偉又摸出了一根菸點上,一邊抽着煙一邊繼續說道:“去年秋天,咱們軍有五個紅山籍的士兵同時請了假,回了紅山。這些人分屬不同的單位,彼此間也並不全認識。這些人裡邊,有咱們特警團有一個。這五個兵請假的理由都一樣,家裡有喪事,他們要回去處理。這樣,不管是哪個單位都準了他們的假。”
“可是,這五個紅山籍的兵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說到這兒,李武偉突然住了口,神情極爲嚴肅的望着種緯。
“逃兵?”種緯一聽五個兵都沒回來,自然就想到了逃兵這個詞。
李武偉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氣凝重的對種緯道:“這五個兵死了四個,失蹤一個。”
聽到這個消息,任種緯想象力再強也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五個兵死了四個?失蹤一個?看來,這個應該就是李武偉和自己說的保密任務了吧?
“這種事,其實在咱們整個集團軍也算不得大事。畢竟咱們集團軍這麼多年,每年因爲意外和事故去世的人還是有幾個。”李武偉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語氣確實是有些輕描淡寫的。
不過種緯卻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別說整個集團軍了,就是特警團這幾年因故意外去世的人也有不少了。除去那些在執行任務中犧牲的,演習中出個交通事故演習事故也都是有的。沒辦法,古語說的好,兵者兇也!這麼多部隊,這麼多年輕人聚焦在一起,誰也沒辦法保證絕對不出意外。可即便是這樣,國家依然需要保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這是軍隊的使命也是宿命。
李武偉繼續講道:“只不過這些個兵的情況報上來的時候,引起了集團軍徵兵辦公室的注意。他們一分析這幾個兵的情況,就發現了些問題。第一,這些兵都是回去辦喪事的,而他們家的親人都是因爲礦難死的,所以他們請假的時間基本一致。第二,這幾個兵互相間並不熟悉,甚至有的彼此間都不認識,可最後他們是同乘一輛車外出的時候發生了交通事故。四人當場死亡,一人失蹤。按當地警方的判斷,失蹤的那一個也死了,只不過應該是屍體從山崖上掉進了當地的紅山河,所以找不到了。”
“徵兵辦的人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就把疑問向上級領導彙報了。上級考慮到紅山縣這幾年徵兵就有些問題,這次突然又出了這麼個事,就派出專門的人去了紅山,試圖瞭解一些情況。”李武偉一邊抽着煙,一邊詳細的介紹道:“因爲咱們團的兵是失蹤,又是唯一失蹤的那個,所以咱們團也去了人,去的人是偵察連連長朱進,那個兵也正是他們偵察連的兵。”
“查出問題來了麼?”種緯開口問道。
李武偉望着種緯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笑容道:“問題就在這兒,查不出問題來,很正常。”
“怎麼?”種緯疑惑的問道。
李武偉繼續說道:“咱們派下去的人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看了交警方面的事故報告,看了當時那幾名戰士乘坐的事故車,也看了事故現場,走訪了幾家當事人的家庭,甚至連車禍死亡的幾名戰士的遺體都看了。可所有這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根本看不出一點不正常的情況,就是尋常的交通事故。”
說到這兒,李武偉像個說書的藝人的突然住口不說了,居然賣起了關子。
“如果正常的話,您現在也就不會在這兒跟我說這些了吧?”看到他這個樣子,心情本就有些壓抑的種緯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嗯!”李武偉噴出了一口煙道:我是在確認你是不是聽進去了,否則我下面的話可就白說了。
聽到李武偉這麼說,種緯無奈的搖了搖頭,聽李武偉繼續講下去。
“表面雖然正常,但也有些異常引起了咱們的注意。”李武偉掰着手指繼續講道:“第一,咱們派人下去調查的時候,人武部的人全程陪同,但他們說的話全是沒用的廢話,完全是主觀的判斷,明顯先入爲主,根本不像個配合調查的樣子。
第二,事故現場雖然是個懸崖,但那坡度並不算特別的陡,而且那山崖上長滿了各種植物。其他四人和車輛都摔在下面,連人帶車都在。可爲什麼剩下的那個人卻掉進河裡失蹤了呢?
第三,咱們的調查組下去的時候,縣裡各鄉各村都遠接高迎的。客氣是客氣了,但不管到哪兒都有人跟着,咱們的人根本沒法單獨和當地的人接觸,也沒法瞭解到第一手的情況。
第四,那五個兵的家裡都有人在紅山縣的礦上做事。據說這次礦上出了什麼事故,結果一下子死了七個!“
說到這兒,李武偉臉上的表情又露出了一種詭異的表情,把種緯的胃口吊了個十足。
沉了一沉,在覺得把種緯的好奇心吊了起來的時候,李武偉這才繼續說道:“這七個人,除了一個是外地的,一個是本地的之外,剩下的五個,就是那幾個兵的家人!怎麼樣?覺出不對了麼?”
李武偉並不是什麼好的說書人,但他講的這個事情確實有些匪夷所思,倒真把種緯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
“也許,事故不止死了七個?”要不然怎麼除了兩個其他人以外,剩下全是軍屬?種緯回答道。
李武偉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呵呵,你也想到了,可是咱們沒證據啊!更何況這種事情也不是咱們管得了的。”
聽到李武偉的述說,種緯也暗暗點頭。確實,交通事故有交警,礦上出事有**和警方管着,軍隊又怎麼能插手地方上的事?
“當然,咱們派下去調查的人也問了紅山縣人武部的人。人武部的人說,紅山自從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改革開放以後,就做起了開礦的生意。現在全縣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上去了,全縣發展得相當不錯,做什麼生意都賺錢。當地的人手都不夠用的,想當兵的人也就少得多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李武偉平平淡淡的敘述道,不過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對這番說辭根本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