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意初表
榮王家宴後,顧予心在啓都名聲大噪,成了皇親世家最炙手可熱的談資,世人皆嘆秦王妻妹美貌絕倫,天下無雙。
一時間,秦王府串門的人也多了起來,特別是韓王,也難得他能留在啓都這麼久,驚逢佳人之後,怕是再美的風景也難拖走他半分興致。
“九弟乾脆搬來我府上住下,省的每日來來回回費盡功夫。”啓幀回府又撞見啓嶔禹賴着不走留下用晚膳,諷刺道。
“我看甚好,三哥可是當真?”啓嶔禹非常興奮,眉飛色舞,只覺得他三哥真是體恤弟弟。
但顧予心卻顯得非常不安,焦急的瞄了眼啓幀,生怕他不拒絕。
“王府你三嫂做主,她若是說可以就是可以。”啓幀很完美的把茬踢給了顧予初,同時向她眨了眨眼睛。
如果可以,顧予初早就想抽出了匕首,捅上這兄弟倆十幾刀子。
“不是嫂子小氣,實在是你三哥公務繁忙,府上就我和予心,兩個婦人怕是九弟住在這多有不便。”顧予初拒絕的乾脆直接。
“正是因爲三哥時常不在府內,才需要我來保護予心……和嫂子你嘛。”
啓嶔禹笑嘻嘻的很是諂媚,可他自己比誰都明白,因身份所礙,他不能不顧朝堂的猜測和予心的名節,但是心裡確實恨不得每日都賴在秦王府裡,聽予心撫琴、看予心烹茶、品予心做的美味糕點。
“三哥,你說是不是?”他和啓幀套着近乎。
“這個理由的確不錯。”啓幀一邊品茶一邊點頭表示贊同,可下一秒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我得聽你嫂子的。”
顧予初一臉的尷尬,只得陪着訕訕的笑着,顧予心在一旁鬆了一大口氣,開心的給啓幀添了添茶。
而韓王本尊聽到這話頓時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裝的是有模有樣。
“九弟,可曾遊歷過汴州?”啓幀冷不丁的問出這句。
“當然,汴州瀉江水天一色,每年潮期都是文墨詩人會文聚宴的盛時佳期。”
“去年汴州水利重修,汴州刺使蔡京效仿古聖遺範,在河堤親自監工一年餘載,竟連自己剛出世親兒子也沒能見上一面,可是屬實?”
顧予初很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見啓幀在自己面前談起朝堂之事。
“就我在汴州所察,汴州百姓皆對蔡京崇敬擁戴,就連酸腐的文人也不吝筆墨讚揚他的功績及德行,我想無論傳言是真是假,蔡京可稱得上是一位恪盡職守、德愛仁厚的好官。”
“那九弟可知,爲何這麼多年蔡京政績頗豐但仍退居汴州刺史,仕途無升?”啓幀搓摩着曜變天目的建盞,似笑非笑。
“這官吏遣調的學問我是不懂,但臥居一方天地,做自己想做且能做的事,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啓嶔禹有點輕視秦王陳俗庸見。
“蔡京爲人謙順、謹守禮法,卻逃不過情愛二字,執意娶了赫和國大司馬的次女,雖然二人皆因此事與家族斷絕了關係,但因身份特殊又牽扯兩國國利,朝廷纔不敢妄加重用。蔡京也是胸懷大志之人,卻因爲一個女子而仕途渺渺,不知九弟以爲如何?”
“我雖不知蔡京心中所想,但於我而言,功名不過過眼雲煙,但知己佳人難覓,若我得之,必傾力愛護,至死不渝。”
啓嶔禹難得如此規整、端正的說話,顧予初頓時覺得真正的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頑逆隨性,甚至可稱的上坦蕩率真,好感陡然提升。
“九弟山水爲伴,瀟灑不羈,果真有別於舊貴庸腐之氣。”啓幀捻了一塊桂花糖糕,咬了一口,又提及其他,“怎樣?予心的手藝可比得上你母妃殿中私廚?”
“從前,能讓我忍痛割捨美景,披星戴月趕回京的是我母妃的翡翠湯圓,而今後,怕是又多了予心的桂花糖糕。”啓嶔禹含情脈脈的望向顧予心,惹的她只得低首不語,甚是爲難。
“狡猾!”
啓幀指着自己九弟的鼻子笑道,顧予初在一旁陪襯着苦笑着。 啓嶔禹一直磨蹭到月光皎皎才肯打道回府,這尊大神可真是不好伺候,顧予初很是疲憊。
“累麼?”啓幀關切道。
“還好,謝王爺掛懷。”顧予初點頭致謝。
“王妃客氣的有些過分了。”
這該死的挑不出任何錯誤的禮儀規矩,啓幀心裡暗罵道。
“我有一個問題。”顧予初猶豫着,不知該怎麼開口。
“嗯。”
啓幀斜靠在軟塌上,半翻着顧予初最近練字的書稿,見她難得主動搭話,立刻擡起眼睛,迴應着。
“王爺……是真的打算把予心許配給韓王麼?”
“你怎麼看?”啓幀特意強調個你字,想聽聽顧予初作爲王府正妻和予心家姐最真實的想法。
“不好。”
“理由。”
男人放下書稿,認真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沒有理由。”顧予初沒有遲疑,語氣堅定,這倒是讓啓幀很是訝異。
“我雖然不知王爺如何籌謀,更沒有資格去質疑王爺的眼光或是決定予心的前程,但我希望王爺您能考慮一下予心她自己的想法。”
“沒人比你更有資格!今日韓王的回答我想你對他的爲人心裡應該有了些許判斷,他會好好對待予心的,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但無論怎樣都憑王妃的心意來定。你還有沒有其他要和我說的?”
啓幀面色嚴肅,慍色爬上眉梢,但又很是剋制,緩和了下語氣,期待她現在就給自己一個答案。
“沒有了。”顧予初不再多言,也不再看他。
“本王回書房了,你歇下吧。”啓幀氣到以王爺自居,重重摔下書稿,拂袖而去。
顧予初心亂如麻,只覺得這個男人可笑的很。
予心的前程和幸福要任憑自己的心意而定?
那他又在幹什麼!
一邊是成爲被逼直入高地的棋子,舉步維艱、埋藏真情但也極有可能獨善其身,收穫他人真心實意,白首不離的圓滿退場。
一邊是成爲自願獻祭的蒲草,雖遂了她堅定無轉的心願,但今後的日日夜夜卻深陷無我的漩渦和沼澤,難求一人心,連心碎都沒有聲響。
三個人還是另外一雙人?
哪一邊予心纔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
哪一邊自己可以無愧於父親的囑託?
顧予初不能決定更不敢決定,又是一夜的無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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