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穹窿行刺
清晨的陽光灑向窗櫺，啓幀睜開雙眼，好久沒有如此安慰的睡上一覺。
而懷中的女子仍在夢中。
顧予初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直到拂曉才閤眼，可她熟睡的模樣並不安穩，眉頭緊鎖、心事重重。
啓幀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早知道這樣喜歡，當時就不該狠心的將她放逐天涯。
如果不是這錯過的十年光陰，她必然一如往昔那般靈動與不羈，會大聲說喜歡，會放肆的哭、快意的笑，而不是如此的小心翼翼、進退有度。
這些時日，他們兩人之間刻意保持的安全距離，讓她舒適，卻是他愛的屏障。
顧予初睫毛動了動，輕輕的擡起眼簾，僅是察覺身邊有人，未等弄清情況，就霎那間本能躍起，已然調整到最好的防衛狀態，如同搓磨好利爪準備下山覓食的猛虎。
而啓幀，卻衣衫不整的，邪魅的看着她的所有反應。
昨晚的一切突然閃現，顧予初羞怯的恨不得立即打暈了自己。她有些無所適從，蹲坐在牀榻上離啓幀可能的最遠角落，慌張的整理好發皺的褻衣和頭髮。
“這個牀並不是很結實。”啓幀很是正經的說道。
顧予初皺着眉，懊惱的皺起眉頭，閉上眼睛，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然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自以爲很輕鬆自然的問候。
“早！”
“哪裡早？”啓幀抱着雙臂，玩味的看着她，繼續調侃道。
“今天不用上朝麼？”顧予仍是抱着雙膝蹲坐在角落。
“你真的就一直打算蹲在哪裡和我說話嘛？過來！”
啓幀坐直身子一把拉過她，不偏不倚，女人正好落進他的懷裡，他滿意的收緊雙臂，而顧予初只得老老實實貼着他袒露的胸膛，身體僵硬的如同木頭，緊張喘不過氣來。
“東海一戰，朝廷準我三天休憩在家。”
“哦。”顧予初彆扭的應聲，注意力全在自己的當下的姿勢上，她試圖用力撐着自己的身體，儘量不與身下的男子有肌膚之親。
“我喜歡吃桂花糖糕，只飲封瓊山谷的碧露茶，一般不喝酒，喜歡睡硬牀，討厭陰雨天，不吃栗子。”啓幀細數着自己的喜好，將懷裡的女人抱的更緊了，本就姿勢彆扭的顧予初胳膊受不得力，也只得完全放棄了抵抗。
“嗯？”女人訝異他這沒來頭的話題。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啓幀微微一笑，撩動她的髮絲，繼續問道。昨晚這個女人眼底暗淡他都看在眼裡，她的淡漠和無爭都讓他憤恨不已，卻也忍不住心疼她的隱忍和沉默。
“不喜歡吃山楂糕麼？”顧予初遲疑的問道，還記得幼時玩鬧，啓幀總愛誘騙自己口中的山楂糕，讓她一度以爲他也如自己一般偏愛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總覺得你口中的那一塊會更好吃。”他雖素不喜酸，卻獨愛她的味道。
啓幀彎起嘴角，想起了顧予初兒時圓嘟嘟的樣子，走到哪裡都要叼着一塊山楂糕，可愛的緊。而小小的她那時雖貪吃卻很善良，還記得他每一次裝病騙得她口中的糕點時，她忍痛割愛的模樣，都讓他感覺特別的溫暖。
“爲什麼不能吃栗子？”她想了想，又問道。
“會起紅疹。”啓幀用手指輕划着她的下顎，寵溺的笑了起來。
面對男人的坦白，顧予初突然發現他的喜好跟自己真的不太一樣，她不喜歡甜食，對陰雨天、茶酒等等都無感，但即便這樣，也還是認真的記在心裡。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難道一早上就與他這樣衣衫不整的賴在牀上？！
她陡然意識到他們仍是如此曖昧的貼在一起。
“我……餓了。”顧予初想了想，尋了個藉口，結結巴巴的開了口，見啓幀不吭聲，又支支吾吾的說道，“可以起來吃東西麼？”
“當然。”啓幀也早就看穿了這丫頭的心思，爽快的應了下來。
計劃得逞，女人開心從牀上爬了起來，而後又迅速的從櫃子裡拖出一件素色的衣裙迅速穿好，頭髮隨意的挽起，用玉釵固定。
一應動作如行雲流水，可正當她要邁出暖閣時，才發覺啓幀竟紋絲不動的斜靠在牀上，右手撐着頭，靜靜的看着她。
“王爺不餓麼？”顧予初詫異的問道。
“餓呀，可是沒人幫我更衣。”啓幀伸伸懶腰，坐了起來，壞壞的笑着。
“那我去叫蓮生。”
“不用，這種貼身的事情，還是有勞王妃親自動手。”
顧予初深吸一口氣，不置可否，腦中迅速的盤算着該如何是好。
殺人好辦，放火也行。
可這服侍人的事情她還真是沒學過，更何況還是這衣衫不整的美男子，真真是考驗定力。
就在顧予初思考之際，啓幀已然不知不覺的站定在她面前，竟還脫掉了褻衣，光着膀子張開雙臂，一副任由她擺佈的樣子。
他本就體態健壯，再加上常年習武，肌肉更是緊實，這樣好看的身材再配上英俊的臉龐，顧予初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見沒的商量，她只得硬着頭皮，繞到啓幀身後，躡手躡腳的爲他套上褻衣，此時，男人背上一道道傷疤一覽無餘，而其中一條最爲猙獰。
她不經意間手指輕輕劃過，心中顫抖，這條傷疤足足有五寸那麼長，可想當時的傷口有多麼的觸目驚心。
顧予初強制自己收起了好奇心，並沒有開口詢問這條傷疤的來歷。
而後，她快速爲他整理好褻衣，再回身從木施上拿下他的外袍。
咦？這並不是昨晚繡有云紋的那件，難不成啓幀還特意回房換了套別的？
沒時間多想，她擡手將外衣披在他身上，再仔細爲他繫上腰帶。
終於！大功告成！
女人常舒了一口氣，心裡想着幸虧只是件常服，若是甲冑，還不知道要搞到什麼時候。
啓幀對她方纔的表現很是滿意，受過專業訓練的巽影就是要處驚不變的處理各種突發狀況。
緊接着，蓮生和一應丫頭們像是算好時間一般，齊刷刷的端着洗漱溫水進門，他們二人很快的梳洗好，而顧予初此時的肚子也已然餓的呱呱叫了。
“蓮生，傳膳。”她自然的吩咐道，一想到馬上可以吃東西了，心情立刻大好。
“等等。”啓幀當即擡手叫停。
“王爺？”快樂不過一瞬，顧予初有些不耐煩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王妃穿戴的如此樸素，難不成我秦王府窮困到如此顧不得周全體面了？”啓幀冷着臉，對於她如此素淨的穿戴很是不滿，心中感慨還是舞劍那晚精緻與美豔更襯她今日的身份。
“能不能吃完粥再說？”顧予初只覺得他有毛病，半撅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不行！好好伺候王妃更衣梳戴。”啓幀根本不容她反駁，一邊喝着銀耳蓮子羹，一邊盯着丫頭們爲她忙活着。
有了秦王的吩咐，蓮生特意爲顧予初挑了件茶白色綾羅裙，上面繡着紫色的藤蔓，心裡想着這些好看的衣服平日裡都被王妃收起來，如今總算是重見了天日。
但真的是餓啊，顧予初時不時的委屈瞄向飯桌上的粥點，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可直到穿戴好，蓮生還不打算放過她，偏要給她畫了遠黛，點了朱脣，想盡了辦法收斂起她身上的蕭殺之氣。
啓幀對煥然一新的王妃很是滿意，這才肯放她去用了早膳。
顧予初滿心怨念，狠狠的喝了三碗羹粥，五塊棗糕才肯罷休。
看着她如此不周正的吃相，啓幀眉頭一緊，很是無奈，好在是在自家府裡，也並不打緊。
“吃飽了？那我們去穹窿山，秋天楓葉紅了。”他一邊伸手幫她擦了擦嘴角的糖粉，一邊說道。
“真的？”
可以出府溜達，顧予初欣喜若狂，眼中閃着亮光，竟也沒在意啓幀這親密的動作，便連忙喚來蓮生：“快去告訴予心小姐。”
“不用，我帶她去過，今日就你我二人。”未等蓮生回話，啓幀就立刻否絕了她的打算。
顧予初心中歡喜又糾結，但若是不帶予心，她肯定又是要多心，可帶着她，又擔心生出那日街上的事端來，引人注目。
“這是命令。”
啓幀看出了她的猶豫，但知道命令一出，上下級關係擺出來，她一定唯命是從，不敢推辭，但因此也少了結伴而行的情趣，可爲了能和她兩人獨處，他也不得不如此。
“諾。”顧予初果然立刻換了一副樣子，低眉順眼，乾脆的應下。
今日遊玩之地的穹窿山，位於啓都西郊，以紅葉似染而聞名天下。
每到深秋，無論是皇侯貴族、文人墨客還是平民百姓，都喜歡結伴登山觀景、飲酒作樂，這裡更是啓都男男女女幽會的勝地。
啓初二人騎馬同行，一路上並沒有過多的交談。
顧予初一路上腦海裡都抑制不住去想象着啓幀說以前帶妹妹來過的情景，如此美景，才子佳人結伴同遊，定是羨煞旁人，但也因爲如此她心裡不免有些悵然。
她在嫉妒顧予心麼？
好想是又好像不全是。
她搞不清楚。
她這些年的缺席確實無法填補，姐妹倆本該各自安穩的存在，如今陰差陽錯，因她突然的介入而地動山搖，一時間她又很是內疚。
胡思亂想了一路，很快，半個時辰不到，他們便到了穹窿山腳下，山路騎馬難行，於是，他們將馬留在山下餵食，徒步上山。
山上空氣新鮮，風景旖麗，美不勝收。 顧予初心裡明白，一個稱職的巽影到了新的環境，本能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熟悉地形，精確的分析可能存在風險及退路。
但是，不知爲何，她今日只想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可以漫無目的的閒逛，可以駐留欣賞曾經匆忙錯失的美好。
況且她也非常清楚，啓幀武藝高強，又有隨身侍衛肖遠尾隨暗中保護，根本用不着她跟着瞎操心。
兩個不緊不慢的走着盤旋的山路，突然，啓幀沒有由來的開口問向她：“爲什麼不問？”
“嗯？”
顧予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又心如明鏡，她揚起下巴淡淡地一笑。
“怎麼？難道每個看到王爺傷疤的女人都會問爲什麼麼？”
對於這樣的反問，啓幀挑眉，笑而不答。
顧予初懶得琢磨他的心思，快步走在前面，還時不時的撿起地上的掉落的紅葉，陽光灑在她肩上，發間的素簪閃閃發光，茶白的衣裙在紅葉的襯托下越發顯得朦朧，而她嘴角自然蔓延的弧度，亦如陽光一般的溫暖。
就在此時，一個嬉戲奔跑的孩童無意間撞上了這個駐足看風景的女人。
“姐姐姐姐，你撞疼我了。”孩童仰起粉嘟嘟的小臉蛋，用肉肉的小手揉着腦門，招呼道。
顧予初眼睛裡盛着笑意，蹲下來牽着這孩子的小手開心的逗着他：“可是明明是你撞的我呀。”
“你一個大人，還與小孩子爭辯。”孩子很是不服氣，撅着嘴抱着胳膊的可愛模樣，惹得她咯咯大笑了起來。
啓幀看着眼前的一幕，時時刻刻緊繃的心漸漸柔軟延展開來，原是這樣簡單、溫馨的日子，這麼多年來，他卻從不敢期盼分毫。
可在今時今日，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希冀，盼望着與她這樣的美好時光可以一直到雲鬢光齒，神形俱滅。
“小少爺，小少爺，你別亂跑。”一個家僕打扮的男人很是着急的跟過來，見到這孩子安全的跟一女子在一起不覺的長舒一口氣，“可是急死奴家了。”
“我不認識你。”小童躲到顧予初身後，怯生生的說道。
“小少爺你別開玩笑了，你若是走丟了，我這條小命肯定不保。”男人勾着背，伸手就要將這個孩子拉過來。
顧予初以爲這孩子在鬧什麼彆扭，於是抱起他準備送到的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不到的家僕的手裡，卻無意間望見他手掌厚重的老繭，本能覺得不對，於是，瞬時收回雙臂，將這孩子緊緊的護在自己懷中。
而這個家丁也一如她所料，表情突變凌厲，立刻從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她發起了攻擊。
顧予初抱着孩子迅速躲閃，啓幀一個快步擋在她們身前，一掌打倒了襲擊的男人。
但危機並未就此解除，就在此時，樹林間飛出二十多個蒙面持刀的刺客，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
“躲在我身後別動。”
啓幀跟顧予初吩咐道，話音剛落，肖遠帶着一應侍衛也已趕到現場。
但這些刺客目標卻不在秦王，反而時時刻刻找機會向顧予初動手，還好啓幀將她護在左右，孩子和顧予初都很安全。
刀光劍影中，刺客們悉數受傷或被絞殺。
肖遠留了一個活口，逼他說出幕後指使，但那個刺客頃刻服毒自盡，並沒有吐露半點信息。
啓幀心中生疑，轉頭問向顧予初懷中的孩子：“你爹是誰？”
孩子有些緊張，將頭埋在顧予初的胸前，嚇的不敢吱聲。
“快說。”啓幀皺着眉頭，有些不耐煩。
“乖呀，不怕，你爹爹是誰？姐姐好送你回家。”顧予初拍着孩子的後背，不停的安慰道。
這時，孩子才擡起眼睛，磕磕巴巴的回答：“甄從新。”
“御史大夫甄從新？”啓幀鎖着眉，確認着。
“嗯嗯嗯。”孩子連連點頭，將顧予初的脖子抱得緊緊的，一臉慘兮兮的樣子，催促着：“姐姐，我想回家。”
“好好好，乖哈，不怕。”
遇上行刺，一行人不敢耽擱，女人一邊安撫孩子，一邊在侍衛的護送下迅速下山。
大概是受到驚嚇的緣故，一路上這小孩子都死死的抱着顧予初的脖子不肯撒手，只要一瞄見啓幀便不停往女人的懷裡鑽，啓幀當然也看不得他如此親暱自己的女人，吹鬍子瞪眼睛的多次想把他從顧予初懷裡扯開，可他又哭又鬧，怎麼也不肯鬆手，這讓啓幀更爲不快，但考慮到他只是個孩子，也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了下來。
好不容易到了山腳下，衆人立刻換馬回城。
這孩子自然是要求與顧予初共乘一驥，可意想不到的是，待二人剛上馬，她們胯下的馬兒就像瘋了一樣不停亂竄，然後揚起前蹄躍起，驚恐的嘶吼着。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顧予初及時腳蹬馬鞍，抱着孩子從馬背上飛躍而下，肖遠上前瞬時間一個匕首割斷了馬的喉嚨。
看着馬兒倒在地上垂死的瞪着蹄子，顧予初這纔有時間感嘆方纔真的好險，她們差一點就摔了下來，她一個大人倒還好，只是這個孩子輕則摔斷腿腳，重則恐怕危在旦夕。
隨後，在秦王的示意下肖遠遣人先行去甄府報信，而他則跟從護衛一同護送小公子回家。
得了消息的甄從新老早就焦急萬分的等在自家大門口，在看到兒子平安歸來之時，雖然嘴上責怪他淘氣，心裡卻是如釋重負。
“感謝秦王、王妃大恩，保我小兒無事。”甄從新行大禮以致感謝。
“甄大人不必言謝，舉手之勞，但今日之事絕非偶然，大人爲人耿直，朝堂之上人心險惡，往後要更小心謹慎爲好，那些趁勢蓄意傷我王妃者，我也定不會輕易放過。”
啓幀當然知道此事是衝着秦王府來的，但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轉移了矛盾，讓甄從新感謝之餘還會覺得顧予初同他的幼子一樣亦是受害者，更引導讓他認爲此事可能是朝堂上政建不合之人有心之作。
“謝秦王提醒，還請過寒舍小憩，飲口茶水。”甄從新素來孤傲，但秦王救了他的幼子是不爭的事實，他也的確心懷感激，於是，也顧不得什麼口舌是非，真心邀請秦王入府小坐。
“不必了，本王的王妃也受了驚嚇，就不過府叨擾了，改日再敘。”
啓幀乾脆的拒絕了他，然後拉着顧予初上馬準備要走，甄從新本人並未因爲被拒而尷尬或不悅，相反，他身邊奶媽懷裡抱着的小孩子不願意了，哭鬧起來。
“不要姐姐走！不要姐姐走！”
“不得胡鬧。”甄從新無奈的看向自己的心頭肉，佯作嚴厲的說道，接着向顧予初表達歉意，“小兒無知，望王妃見諒。”
“甄大人無需掛懷，甄小少爺可愛聰明，我也是喜歡的很，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顧予初先是客氣的表態，而後轉向那個孩子，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一臉的寵溺。
“小兒名叫甄易。”甄從新笑着答道，也一臉歡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易少爺，乖乖聽你爹爹話，我改日再來看你可好？”顧予初摸摸他的頭，安慰道。
“姐姐說話算話。”得了這句承諾，這小子這纔開心的笑起來，不再糾纏，很是乖巧。
甄從新看到自己的兒子並未受到過多的驚嚇，心中更是感激秦王的護佑。
至此，啓幀向他點點頭，接着將顧予初託上馬，然後自顧自的也蹬上同一匹馬，再輕輕拉動繮繩，讓馬兒緩緩前進。
甄府一行人目送他們離開。
說到這甄從新，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出自啓都五大世家之一，其曾曾祖父爲東啓周朝的開國功臣，建國被始祖啓宏章拜爲丞相，但其曾曾祖父深知功高蓋主的下場，遂主動辭官經商，直至明帝登基三請出仕，他才答應出山，主管御史臺，協助明帝監察百官，肅清貪腐之氣。
甄從新雖本性正直，但桀驁不馴、亦正亦邪，且家世顯赫、家底豐厚，自是看不得朝臣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之風，更是不接受任何派系的拉攏與奉承。
但這樣一個厲害的人，早年唯一的遺憾就是年逾四十仍未有一子半女，無奈下他五年內連連納了三房妾侍，最後還是四姨娘有幸誕下麟兒，甄從新老來得子歡喜不已，要知道這男娃可是甄家三代單傳，如此，甄從新對他更是百般疼愛，而四姨娘母憑子貴，雖居爲妾侍，卻輕鬆的得到了甄家四十餘間鋪子的財權，可見甄家實力之雄厚。
…………
從甄府門口告辭之後，啓幀抱着顧予初同乘一驥，緩緩行走在啓都的街道上，惹得街上百姓連連駐足觀看。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如此親密，這讓顧予初非常的難爲情。
“今日之事，王妃有何看法？”啓幀察覺到她的不自然，找了話題與她聊了起來。
“若今日，無論任何原因甄小少爺在你我身邊慘遭不測，以甄從新的性格，必然會遷怒於秦王府，此後朝堂之上，恐被他人利用，對你不利。”
顧予初有些吃驚但還是認真的答道，畢竟這是第一次啓幀直接問她對於眼前事態的看法。
“還有呢？”男人不置可否，眉頭一挑，繼續追問道。
“我想此次刺殺與宮中有關，當日福臨殿一事已有人心生懷疑，今日之事，一來想挑撥御史臺與秦王府平和的關係，二是直接試探我是否會武功，幕後之人早就預判刺殺不會得逞，所以纔會另派人在馬的飼料裡下藥。”
聽到此處，啓幀才露出讚許的微笑。
“可是我還是暴露了會功夫的事實。”顧予初凝眉沉思，有些自責，心裡提醒着自己以後出門或是進宮需加倍謹慎才行。
“不到萬不得以不必出手。”啓幀並沒有怪罪她，輕輕的攏了攏抱着她的手臂，告誡道。
顧予初點點頭，而後沉默了半天，又遲疑開口。
“王爺，不知是否查到我弟弟的消息了？”
“暫時還沒有。”啓幀本來和緩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他眼睛稍稍一斜，淡淡的回答。
馬背上的女人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聽到這個回覆後不自覺陷入沉默，再不多言。
今日她撞見甄易這個小孩子，他的年紀和她的弟弟失蹤之時差不了多少，因此她不自覺的更加想念自己的弟弟，雖然啓幀並沒有給她帶來好消息，但她卻暗暗下定決心，只要一日未找到弟弟的屍首，便一日也不會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