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忽然的響起在自己背後,是誰都會嚇一跳。
雙飛飛快的回頭,薛凌風不知何時踱到他身後來的,正在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而他的問的問題是那麼沒有意義,生火做飯,難道他看不明白嗎?
“主人。”
雙飛站起來,從水罐裡盛出一碗清水,雙手遞到薛凌風面前。這裡是荒郊野嶺,沒有上等的名茶。
薛凌風眯起眼,他確實是很口渴了,接過來一口喝了下去。
雙飛接過他喝空了的碗,放在一邊,又重新在火堆邊安靜的坐下來。薛凌風看他一眼,也在旁邊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
火堆燃得獵獵的,車伕正在小溪邊宰捕到的野鴨,所以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薛凌風一輩子沒有生過火,做過飯,但他卻拿起一些乾柴,隨手往火堆裡扔。
柴其實不能加得太快,火反而燒不大。可是雙飛斷不敢把他扔進去的柴在剔出來,只能儘量將堆在一起燒的柴撥開些。
“下午的時候,你想跟我解釋什麼?”
薛凌風不動聲色的問道,顯得滿不在乎。
他的影衛脣線抿得緊緊的,似乎並不想開口,但過了一會又說:“主人,雙飛甘願受罰。”
“罰你什麼?”
“對主人說謊。”
“你說該怎麼罰?”
薛凌風看着他的影衛低頭望着那堆燃燒的柴火,似乎忽然很輕的笑了一下,但仔細看又沒有,“按規矩,自當已死抵罪。”
薛凌風收回視線,也望進火堆裡,蟠龍山莊裡的法規,對影衛是最苛刻和無情的。好像四護法霍君不把他們當人,整個蟠龍山莊也就不把他們當人了。
“雙飛,做影衛是什麼感覺?”
這樣一問,兩個人心裡都吃了一驚,但兩個人都沒表現在臉上,全仍是望着火堆。
是什麼感覺?
這世上好像沒有什麼詞語可以形容得出來。
但如果人真的有下輩子,他寧可不認識薛凌風,也不想再做影衛。
“主人,我不知道。”
好奇心碰了壁,薛凌風有點失望,不過他安慰自己不要對影衛的表達能力給予太高的奢望纔是,他們中間很多人甚至不會讀書寫字。
於是,他很快又轉移到下一個問題,“那你會不會有覺得難過或者傷心的時候?”
這個問題夠基本了吧?只用回答“會”或者“不會”。
“會。”
他的影衛想了一會。
而雙飛則在心裡慶幸薛凌風不是問他會不會有快樂和幸福的時候,那就又要牽涉到他們兩個人的從前了,可對那段往事,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他唯一一次想要說出來的**,在馬車裡被薛凌風毫不猶豫的扼殺掉。
“什麼時候你會難過?”
薛凌風高興起來,更加興致勃勃。原來影衛也會有情感的,他一直以爲他們就是木頭。
“受刑的時候。”
其實,具體說來應該是最近這次。
不知道爲什麼,當時受刑的時候,除了覺得疼,最深刻的感受就是難過,和以往那單純的**痛苦一點都不一樣。
“還有什麼時候?”
在薛凌風看來,受刑的時候,那種感覺被稱爲害怕或者恐懼才更準確。
雙飛撥了撥火堆裡的柴火,不自覺的眯起眼,要說難過,他其實從來就沒快樂過。薛凌風一直在做着傷害他的事情,而不自知。
“我不知道,主人。”
或許,這是他能給他的唯一答案。可如果他的主人會用心想想,就能知道這個模糊的答案裡有多少無奈和悲傷。
薛凌風看了看他的影衛,苦笑了一下。對他而言,“不知道”,或許是一個幸福的答案,能輕易就說出自己的傷痛的,那纔是積累得太多,被傷害得太深。
“我最難過的事情,是我的娘子離開我了。”薛凌風把視線轉移到火堆,傷心的笑起來。他不曾對人提過,他不曾告訴任何人,這個被死死壓抑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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