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客人,李嫣然就跑去找她大哥“大哥,你和五皇子談完事情了嗎?”狀似不經意地問到。
李光曙又怎會不知妹妹的心思,“五皇子在你們看戲時,就離開尚書府回宮了。”
說完看到妹妹失望的臉龐,雖然不忍心,還硬是說了句“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家也不是容易高攀的,你確定執意要走這條路嗎?”
“大哥,自問我的才情、修養、爲人之道,就算入宮我也完全能應付得過來。”剛剛那張失望的小臉,瞬間就變得躊躇滿志,勢在必得了。
幾不可聞得嘆了口氣,李光曙不再說什麼,她這個妹妹從小便要強,決定的事很難再回頭。只是這回,怕是要踢到鐵板了。
馬車裡少女瑩白貝齒叼住粉紅脣瓣,一豔一素,無端端透出靡麗,只是那眼神卻能冷得掉冰渣。
“小莘,我們又見面了。”周湛一直盯着燕莘的表情,心裡想得則是你就是冷得像塊冰,我也能把你給捂熱了。
“原來五皇子除了爬牆頭之外,還喜歡鑽馬車啊。”燕莘也不去問他怎麼會在這裡,人都已經在了,再問也不過爾爾。
“唔~”故作思考狀,手指摸着下巴轉了兩轉,“迄今爲止,我可只爬過燕王府的牆頭,只鑽過燕王府的馬車呢。”這麼賴皮的話虧他身爲一個皇子也好意思說出口。
燕莘嗤鼻。
“那燕莘是不是要感恩戴德,承蒙五皇子這麼看得起燕王府啊?”也不去看那張前世讓她碎了心的臉,低頭看着緊握在一起的雙手,顯然是不準備再說話了。
“我怎麼感覺小莘好像不太待見我啊。”看她那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他知道,低下去的那張臉上肯定滿是不甘。他猶記得第一次看見她時,燕莘當時看他的表情是會讓他心痛的。這在他現有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待見你的人那麼多,也不差我一個”燕莘復又擡起頭來,秀眉微蹙,略顯不耐。
來的時候沒發現燕王府到尚書府的路程有很遠,身旁坐着周湛總是會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前世兩人的種種,燕莘突然害怕這樣的獨處,因爲這會令她呼吸難過,她怕控制不了仇恨的瘋長會使她衝動行事。
感受到燕莘身上突然散發出來排斥感,周湛原本見到她的好心情頓時消散,怎麼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一路從尚書府回到燕王府,兩人再無話。一個是多看一眼都生厭,而一個則是多看一眼都生憐。縱使不去看他,燕莘又怎麼會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注視。重生後遇到的周湛似乎和前世有所不同,而燕莘寧願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前世的結局不能再發生,她一定會改變自己的命運,暗自決定要遠離周湛!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達燕親王府,燕莘看着周湛,眼神放佛在問誰先出去。
周湛勾脣,同樣用眼神回覆“你先出去,我自有辦法離開”還露出一抹讓她安心的笑。
“ 你以爲我會擔心你?”看他自作多情的樣子,燕莘就忍不住要潑冷水。說完便撩開幕簾下車去了,也不再去管車內的人要怎麼離開。
回到燕王府後的燕莘總覺得心神不寧,好似胸口一直壓着東西,總感覺悶悶的。起初,她也沒太在意,以爲是賞花會上人多,付出的心神的多了,導致的疲累。
但這感覺一直持續了到了晚上,燕莘才覺察出不對勁來。
從沒有這樣的感覺,從賞花會上回來的路上其實已經有所症狀了,她當時還以爲是周湛的原因令她呼吸不暢的,也是周湛的存在,讓她忽視自身的不舒服。甚至還以爲回來後的不舒服都是與周湛獨處帶給她的後遺症。
此刻,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伴隨着呼吸還帶有一絲隱隱的抽痛。
“九歌!”重生後的燕莘變得更加警覺,她明白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她疏忽了。
“主人,你找我?”九歌彷彿永遠在暗處隨時等候命令般,很快出現在燕莘的房裡。
“我突然覺得胸口發悶,呼吸有隱隱的痛,但不是很強烈。”燕莘言簡意賅得說完自己的症狀。
九歌搭上燕莘的脈搏把脈,觀察了燕莘的瞳孔,再結合燕莘所說的症狀,初步已能斷定,只是爲了保險起見“主人,我需要看看你的後頸。”九歌面無表情的說道。
燕莘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不簡單,素日裡一般的病症大夫診治也都是望聞問切而已。
燕莘低下頭,露出如天鵝般的後頸,之間原本應該瑩白無暇的脖頸此刻冒出一顆顆小紅點。“主人,你中毒了。”
中毒?“你可識得是何種毒?”燕莘雖然已有所心理準備,但一聽九歌斷定是中毒,心裡不免一慌,今生今世,沒鬥倒燕紫清她決不能輕易地就死去。
“是西域傳來的‘美人哭’”
“美人哭?是何物?有辦法解嗎?”這名字別說是對燕莘來說,整個京城都是陌生的。西域傳來的毒都用到京城了。
“此物無色無味,人一旦中毒不會當場發作,是一種慢性毒藥,”九歌看着燕莘的冷靜表情,復又繼續道,“名爲美人哭,就是人一旦中毒又沒有解藥時,會長小紅點,從後頸開始蔓延到全身,最後到臉上,讓人的皮膚全部潰爛,卻不足以致命,所以取名爲‘美人哭’。”
真夠歹毒的。尋常女子若失去了勝雪的肌膚,姣好的容貌,只怕會生不如死,也絕不會苟活於世的。
“此物一般會如何讓人中毒?”燕莘問出此話,她需要好好回想下到底是在什麼環節自己中了毒卻不自知。白天的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了。
“因爲無色無味,所以一般會溶於茶水中,使人不知不覺喝下茶水的時候也就喝下了毒藥。”
茶水!今日在尚書府的茶水都是從用具到茶葉都是統一的,究竟這毒是隻有她一個人中的,還是另外的官家小姐也都有中毒。
如果只有她一人中毒,那下毒人的動機何在?她剛回京城不久,都不認識各府的小姐,還不曾與人結怨,若說與她有仇的就只有柳氏母女,可那是尚書府,不是燕王府。柳氏母女還沒有神通廣大到買通尚書府的人加害於她。
若是還有其他人中毒,那事情就複雜了。衆多官家小姐在赴了尚書
府小姐的賞花會之後便中毒了,那李尚書在朝堂上也難辭其咎,難道有人利用這次的賞花會想趁機搬到李尚書?
心思百轉千回間想了各種可能。
“來人”燕莘要弄明白究竟有多少人中毒。
“是,小姐”小文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候着,小姐的臥房他是進不得的。
“你速去打探一下,今日赴賞花會的小姐們有哪些在小姐回去後請了大夫進府的。”
燕莘冷靜地吩咐小文做事,絲毫看不出有中毒的恐懼。
待到小文離開後,燕莘回到房中,九歌還在,顯然九歌的話還沒說完。
“九歌,這毒可有解?”
“主人,能解,不過要吃些苦頭。這毒是慢性毒,所以需要時間來解。”言外之意,這毒一時半會解不了,需要時間來熬。
一個時辰之後,小文帶回的消息是,沒有府上請大夫。
那就是說,中毒的只有燕莘一人。究竟是誰下的毒現在也無從查證。
吃了這一記悶虧之後,燕莘沒哭、沒怨天尤人,雖然這事很可能就成爲無頭公案,一輩子或許都不知道行兇之人,但是,她只要她命還在,待到毒完全解掉,再不會讓人這麼輕易就傷害到自己了。
燕莘決定要自學藥理毒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可自保。害人的方式永遠比救人的方式多,重生後的她必須要足夠強大,才能走得更遠。
“九歌,從明天開始,你幫我搜羅些關於藥理毒理的書籍。”燕莘這個突如其來的覺得讓九歌眼眸閃了閃。
“是,主人”
從賞花會回來後,燕莘就呆在清水閣裡沒出來過了,九歌一面幫着燕莘解毒,一面替她蒐羅各類醫書。
燕莘身上的美人哭雖然在逐漸解除,但每日裡所泡的解毒的藥浴猶如密密麻麻的細針紮在皮膚上,身上的刺痛常常讓燕莘痛得快昏過去。每次跑完藥浴,燕莘飽滿的額頭上滿是汗水,臉色蒼白地近乎透明。
然而,她卻還要打起精神來研究九歌帶回來的醫書,這些從來沒接觸過,光是辨認各類藥草也夠讓人頭昏腦漲了。燕莘憑着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得就堅持了下來。不得不讓人心生佩服。
經過一個月的藥浴,燕莘身上的美人哭基本已經清除,而燕莘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一般,開始對各類植物感興趣。
王芝含進來時就看到燕莘正埋頭觀察一些東西,王芝含將這些東西只能稱之爲葉子。“莘兒,你這是在做甚?”
聽見母親聲音,燕莘從一堆藥草中擡起頭來,就在剛剛又能辨認出新的藥草了這讓燕莘很搞笑,連帶着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
“母親,你怎麼得空過來了?這些都是藥草,待我精通藥理之後說不定就能醫好母親的頭疾了。”
“傻丫頭,母親的頭疾已患了多年,哪是那麼容易就能醫好的。”王芝含很欣慰,女兒懂事又孝順,只盼將來所嫁之人是個知冷知熱的,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母親過來,是想跟你說一聲,剛傳回來的消息,老夫人不日就會回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