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那個低頭正要退出去的侍女動作一頓，擡頭看看林安，然後垂下眼眸，低聲說了幾個數字。
“4、19、28、35。”
林安沒想到薩林給的消息還是一道啞謎，鳳眸中閃過波光，優美的脣線微微上翹，卻沒有急於去猜測謎底，而是看向那個侍女。
“你是他的人？爲什麼之前不傳話？”
如果她不是心血來潮地問一句，照這個侍女直接走出去的舉動，是不會主動告訴她的。
她想知道是這個侍女自作主張，還是薩林又在故弄玄虛。
當然，她心裡其實已經差不多有答案。
“‘他’說，如果您沒有主動詢問，那麼我就不用主動告知，一切隨您的心意選擇。”侍女柔順地垂下頭。
“我怎麼不知道他這麼有紳士風度了？”
林安半嘲諷地說了一句，然後問道，“他有轉告過你，打算什麼時候和老朋友會個面嗎？”
“‘他’的意思是，請您看過那幾個數字之後，有了決定，再去考慮見面的事。”
侍女聽到林安的嘲諷，卻眉頭都不擡一下，沉靜地站在那裡，彷彿一個真正的恭謹的侍女。
林安看到她的態度，心裡微微一動，“這裡還有監視？”
侍女眼底掠過一絲驚奇，心想這位果然是“他”口中不可小覷的人物，察言觀色和謹慎心細絲毫不下於“他”。
但她面上不露聲色，低頭回答道：
“‘他’說不用擔心，已經爲您解決了。”
——也就是說真的有監視，只不過薩林對她這個房間提前做過手腳了。
林安點點頭。
薩林做事還是和最初認識時一樣，內心瘋狂而大膽，但計劃也往往周全細緻到極致。喜歡利用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力量。
上一次薩林的目標是算計法師塔，而這一次林安認爲他的目標也不會小到哪去，至少目前所知的這座史前遺蹟的情況，就相當令人眼紅——
當然她也很清楚，主辦方既然敢對外公開這座遺蹟的存在，那麼對遺蹟的掌握程度一定已經非同一般，所以林安雖然眼紅，但還沒有多少心動，主要是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
但對於潛伏在這裡的薩林來說，林安沒機會下手。他卻不一定沒有機會。
薩林不知爲什麼要潛伏在這裡，但看情況他不會是主辦方最高層，更不是能掌握到遺蹟高級權限的人。而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過嘴邊的這塊蛋糕。
當然，林安對薩林的動機也並非肯定，因爲她清楚薩林目前最大的死穴在哪裡，如果解決他靈魂混淆問題的方法與這座遺蹟的最高權限只能二選一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薩林必有深意，而且可能需要她幫忙，至於具體答案，應該就在侍女轉述的那幾個數字之中。
林安也不問侍女這幾個數字代表什麼：
既然薩林沒有直接告訴她，那麼侍女這裡肯定不會有答案。這麼莫名其妙的幾個數字，不但林安一時看不懂，恐怕眼前的這個侍女也未必看得明白——再將範圍推大一些。即便這幾個數字落到別人手中，怕也不一定能弄明白。
薩林將傳遞給她的信息弄成這樣，不但是在弄玄虛，恐怕也是在防備消息泄漏或者侍女的背叛，畢竟這個侍女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不但有弱點，而且也有很多種法術可以強行從她的腦子裡提取出信息。林安和西德尼對柯默特的方式就是比較徹底絕對的一種——
這也符合林安對薩林的一貫印象，謹慎而且多疑，所以林安一點也不懷疑信息的來源，正如薩林對她的瞭解一樣，她對薩林的做事風格也太清楚了，這一看就是他的作風。
“‘他’還有什麼話要讓你轉告嗎？”
侍女搖搖頭。
林安心裡玩味着薩林的動機，看看這個美貌的侍女，心裡忽然一動，問道：
“你和‘他’關係很好？很得‘他’信任？”
侍女彷彿有些驚慌，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提裙深深行禮，垂着頭道：
“……能得到‘他’的信任，薇妮絲毫不敢再奢想什麼了。”
她答非所問，但林安已經明白了這個侍女和薩林的真正關係，同時也爲這個侍女的回答無語了一下，卻不解釋，揮揮手道：
“你出去吧。”
一邊一直沒出聲做冷淡狀的西德尼看着侍女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側了側頭，說道：
“她似乎認爲你與你們口中的那個人關係特殊？”
“她顯然誤會了，陷入感情中的女人總是對新出現的同性非常敏感，可惜她沒意識到對方並不是一個適合託付感情的對象。”
林安皺眉搖頭，對薩林這個渣她已經不想說什麼，但總歸對他利用女人感情的方式非常看不順眼，也不介意西德尼知道她對薩林的觀感——
“我的這位老熟人習慣行走於陰暗，品性……哼，並不值得欣賞！
但他卻又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從沒有真正與我敵對過——在這點上，他彷彿有天生的明智，就和你一樣……當然，你們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林安不覺拿薩林和西德尼做了一下對比，儘管兩者出身經歷和性格都天差地別，但某些方面又有微妙的相似處，比如那不打見得光的身份上；
而在面臨抉擇的時候，性格迥異的兩人，卻都出乎意料的明智——
這或許是因爲兩人都是真正的法師，意志堅韌，目標明確，因此殊途同歸。
“聰明人……”
西德尼不是第一次聽到林安口中的這個形容，上一次是用來形容他自己，“聽起來是個很有趣的人。”
他自語道，目光往下落。注視着拍賣臺後面的那個人。
薩林化身的克里斯彷彿有所察覺，在激烈的競價聲中抽空擡起眼眸，掃過全場，有意無意往林安所在的方向停頓了一下。
西德尼不認爲他能看穿這個房間後的情形，這樣的巧合，說明林安口中這位老熟人雖然在故弄玄虛地設謎題，實際上應該相當關注林安的表態。
林安和侍女談話的時間不算短，而黑市競價的速度是很快的，畢竟拍賣品數量不少，而拍賣方也不打算將拍賣時間拖延太久。
因此林安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拍賣方把拍品的低價定得高一些，可以令他們無論如何不虧本，而拍賣的最終價往往又比正常拍賣的最終價要低一些。因爲這裡畢竟是黑市拍賣，用的是現金交易，來客的資金終究有限，不可能拍出正常拍賣可能會出現的天價來。
因此林安一開始沒有立即去關注下方的拍賣，而是開始翻看手上那本拍賣品的樣冊。
下方的拍賣如火如荼。因爲前五件拍賣品有那五位美麗女奴刺激的緣故，競拍顯得非常激烈。
而且拍品也相當不俗，其中第三件出場的一對巫毒娃娃套件，煉製的手法明明是上古失傳的死靈詛咒，卻被主辦方當成近代煉製的詛咒套件來拍賣，價值大大降低。令西德尼也非常激動，對這套巫毒娃娃志在必得。
正想出手的時候，卻發現在包廂裡怎麼拍賣。至少他還沒看到其他包廂有人出手，於是連忙叫了侍女進來詢問。
還好巫毒娃娃這種死靈詛咒套件在死靈法師蹤跡稀少的情況下，也幾乎完全不出現在市面上，因此即使是被當成普通詛咒套件拍賣，競拍也非常激烈。從這組套件被放在五件拍品中間位置看，也知道主辦方對這組套件價值並不低估。
何況目光銳利的識貨人。也並不止西德尼一個呢。
因此這套巫毒娃娃拍賣的過程出現了一個小*，競拍非常激烈，最後剩下三方僵持不下，而西德尼這時也問清楚了羽盾級顧客拍賣的方式，並沒有耽誤他出手的機會。
公衆席的客人並不知道周圍牆壁上浮雕眼睛裡的羽盾級客人的存在，但那些隱藏在包廂中的客人卻並不是沒有出手過，主辦方自然安排有人在公衆席中，從96號到105號，196號到205號，296號到305號，就分別對應目前的三十個羽盾級包廂。
而林安和西德尼在同一個包廂，於是他們的號數就自然合成了一個，數字恰好是100號。
西德尼拿起傳聲符石，魔力已經灌輸進符石中，符石上魔紋微微亮起，但他沒有急於開始競價。
下方競價仍在僵持，而且又有一方加入了競價中，他注意了一下目前處於僵持狀態的四方，其中就有96號和199號，顯然有兩位同是羽盾級的客人已經看中了這組巫毒娃娃。
此外的兩人，恰好是之前拍賣前的兩大焦點，有位將軍父親的荷曼法師和資金最多赫爾少爺。
荷曼法師顯得對巫毒娃娃志在必得，而赫爾則像是故意給荷曼法師搗亂的，因爲他之前已經拍下了第二件拍品，一套黃金階武者最適用的明光鎧，而巫毒娃娃這樣的詛咒套件，顯然不是他這個武者適合使用的東西。
因爲成套的巫毒娃娃雖然可以咒殺人於千里之外，暴露了身份的赫爾買下這套詛咒套件，不可能真的拿去用，這就和不可能有人當街大搖大擺買一斤砒霜去殺人是一個道理。
而這套巫毒娃娃的價值，更多體現在研究和收藏上，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匿名買下它後進行實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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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話說，最近的情節大家會不會覺得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