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青萍之末

汁麼。你們把拈賣到陝西都司了。“聽到衆個消息 琳匕共就腦袋疼。拍着桌子大罵這羣被銀子衝昏了頭腦的鹽商:“你們的膽子也忒大了吧?陝西是什麼地方?這是走私串鹽能串到陝西去,捅這麼大的窟窿,你們自己拉的屎自己想法子挨屁股去”

陝西確實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地方。

明朝的行政戈 分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元朝的行省制度。從通常意義上來講,陝西和河南、山東等地一樣,都是省級的建制。但是一般說起來的時候,人們都使用陝西都司這個名稱,而不是用陝西省,原因很簡單:陝西的行政制度複雜。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實行軍管政策。

軍管政曲這種特殊的行政刮分並非是大明朝所獨有,在很多歷史沿革中都可以見到,尤其是在邊疆區域,這種現狀非常普遍。但是歷朝歷代都沒有大明王朝對邊疆區域的管理都沒有大明的都司制度更加完善和嚴密。這種軍事管理制度和行政體系互相結合的手段在大明的邊地站了很大比重,作爲可以支撐北伐的一個跳板,陝西和遼東是大明王朝軍事化管理最厲害的兩個都司。

這一點從衛所的數量和質量就可以很鮮明的表現出來,陝西的衛所遠比遼東更多。而且有大量的邊軍駐紮,屬於比較特殊的行政單位。正是因爲這個原因,陝西通常被稱爲陝西都司而不是陝西省,同樣的例子也適用在兩遼。

陝西都司在建立之初,可以管轄的只有三個府,在大明朝的行省級單位中是非常小的一個”後來不斷擴大,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到永樂初年。已經遠比任何一個,江南行省更加龐大,可見擴張度之快和朝廷的重視程度。

淮揚六省的鹽串到了陝西。無論是當地的指揮都司還是陝西布政使司,肯定會和揚州鹽道衙門糾纏不休。揚州鹽道衙門還沒有派下實任的主官。一直是府臺衙門和其他幾個衙門共管着,這筆官司最終一定會落到府臺大人林三洪的腦袋上。

鹽商爲了追求更動的利益。明裡暗裡都在做着往外串鹽這樣的勾當。這種事情不光是揚州有,其他地方也有。可這些鹽商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往哪裡串不好?雲貴、兩廣這些地區不行嗎?就是被當地的衙門覺了。最多也就是相互扯皮。扯上一年半載也不一定會有什麼結果,估計最後也會不了了之。可陝西不一樣啊。這個官司一旦打起來,最終倒黴的還是揚州,還是府臺大人林三洪!

平日裡這些鹽商財大氣粗的比大老爺都大老爺,一旦出了這種事情就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林三洪氣呼呼的,很不客氣的說道:“串到陝西的鹽,錢你們賺了,屁股我給你們擦?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兒?這事情不會這麼輕易過去,到時候朝廷是要罰銀還是拿人,我可管不了,你們自己抱着銀子往陝西那邊走門子去吧!”

林三洪知道自己的權利有多大,也僅僅是個知府罷了,那點權限還是僅僅侷限在揚州而已。到了陝西的話,揚州的府臺大人在那些驕橫跋扈的指揮使面前,連個,屁都不是!何況這種事情自己還佔不住理。索性懶得理會了,這些鹽商不是很有錢嘛,讓他們自己去擺平吧!

淮揚六大鹽商的大東家把腦袋低到了胸前,家裡的銀子比運河裡的水都多的盧總商腦門兒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偷偷看了看幾個同行,微微上前半步。小聲說道:“這次的事情府臺人想不管恐怕也不行了,”

“怎?你們還賴上本府了不成?”

盧總商知道事情的重大,平日裡從容淡定的模樣早就沒有了。摸出絲巾抹去腦門上的冷汗,極力想做個笑容。可他們所做下的事情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哭喪着臉說道:“我等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賴府臺大人。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幾次之後,盧總商終於說出石破天驚的真相:“若是僅僅把鹽串到了陝西,虧了當地的衙門一些銀錢,我們也可以抱着銀子去送禮。去走門子找關係。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不敢隱瞞府臺大人,我們把鹽串到陝西之後,和當地的鹽梟合夥,又,又把鹽串到了串到了”

看這盧總商這個淮揚一等一的富豪都不敢把話說出來,林三洪腦袋裡“嗡”的就是一聲,已經意識到他們做了什麼,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將起來。伸手就抓住了盧總商的衣領,說話的腔調都變了:“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告訴我把鹽串到北邊去了”

盧總商哭喪着臉道:“府臺大人明察秋毫

“明察個屁的秋毫!”林三洪真的怒了。真想一個耳光抽在盧總商的胖臉上:“你們我一直都說你們的膽子大,沒有想到居然會大到這種地步,你們你們這是資敵呀,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府臺大人呀,蒙古那邊的一擔鹽可以買二十九兩銀子,用皮毛氈貨換的話,還要增加一倍的利潤”盧總商不住的抹汗,彷彿一身的肥肉都化作汗水流出來一般。早已汗透重衫了:“我們也是一時被銀子迷住了心竅,就和當地的鹽梟合夥運鹽到蒙古”

鹽鐵爲國家專營,這也不全是爲了壘斷經濟利益,也有一定的國家安全因素在內。

蒙古各部嚴重缺乏鹽、鐵、茶等重要物資,自大明立國以來。就實行了物資禁運,用封鎖的手段來削弱對方。

同時也對靠攏過來的蒙古部落以一定數量的鹽鐵優惠,但是總量是有嚴格控制的。

因爲地域的緣故,蒙古那邊的鹽鐵需求極大,尤其是因爲畜牧業對於鹽的需求,使得鹽價是內地的數倍,這樣高的利益足以使很多私人販子鋌而走險,偷偷摸摸販運的同時不惜以武裝押運的形式幹這種事情。當然邊境上對於這種事情的稽查力度也很嚴格幣一二了是可以不用審訊直接砍腦袋的事只要需求市場還在,販運的過程愈是嚴格,價格也就是越高。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物資封鎖之後,蒙古各部自己生產的鹽鐵不足需求量的四成,嚴重依賴內地的走私販運,,

作爲淮揚的鹽商,只要把鹽串出去,自有無數鹽梟會提着腦袋幹這種風險和利益一樣巨大的勾當。而蒙古各部爲了維持這個重要的“生命線”也會對鹽梟加以保護,甚至出動軍隊保護走私通道”

站在蒙古的立場,說這是保護生命線也不爲過。要是站在大明朝的角度,這就是徹頭徹尾的資敵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足以使人冒一切風險了。何況這其中不僅僅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潤?

林三洪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怎麼也想不到這些鹽商會給自己捅出比天都要大的窟窿來。這種事情一旦敗露,一揪就是一串兒,到時候這些鹽商的腦袋絕時保不住,揚州府臺衙門也脫不了干係。

林三洪端着茶碗的手都在顫抖,喝了一口劈手就將茶碗摔的紛紛碎碎,破口大罵道:“你們”你們這是害我啊,還嫌老子的麻煩不夠多麼?老子要是被朝廷問罪了,一定先把你們幾個砍了,然後抄家,帶着你們的腦袋去京城請罪

茶碗一摔,出一聲脆響,幾個鹽商不由自主就是好一陣子哆嗦,,

“大人,想想辦法吧。”一個鹽商哆哆嗦嗦的說着,腿腳一軟就跪下了,抱住林三洪的小腿開始嚎啕大哭:“大人可以走走京城的門路,花錢用銀子什麼的都好說,我們幾家不會忘了大人的好處,”

“你個老孃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提好處?”林三洪一腳就把這個,鹽商踢開,聲色俱厲的大罵道:“你們沒有長眼珠子還是怎的?眼下是什麼情形?皇上那邊費盡心思的要蒙古人開戰,全國總動員,御駕親征,什麼叫御駕親征你們懂不懂?就是皇上要親自披掛上陣了。你們倒好,在後頭資敵這種事情是花銀子就能辦下來的?老子,老子現在就想砍了你們的腦袋!”

終究是總商,雖然不能說臨危不亂,多多少少還有一點理智,盧總商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啞了,以一種自己聽起來都很古怪的腔調說道:“大人,事情已經出了,您的脾氣不妨以後再。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想個法子應付過去!我們也知道這一次是連累了大人,只要能過了這一關,旁的也不必說了,大人的這份恩情我們永不忘記”。

“過關?你們說的輕巧。你以爲這是我一個小小的揚州知府就能抹平的事情?那是在陝西呀,那邊已經拿住了鹽梟,估計現在已經在審問了”不,一定已經問出了那些鹽的來路,老子敢拍着胸脯和你們打賭,不出十天,你們的腦袋就得搬家,還要株連九族!”

“大人,這事情的後果我們知道了盧總商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水,不得不做破釜沉舟的反戈一擊:“可這個事情就說破了天去,大人也撤不出乾淨身子”

“你們想威脅我?”林三洪登時就變了臉色:“老子最多是個監管不力的罪行,頂多被回老家種田去,老子怕什麼!”

“萬不敢威脅大人,只是想大人先不要怒,請大人給我們幾家指點一條活路出來。”盧總商愈感覺腿軟了,幾乎要站立不住的樣子,急忙摸一把椅子坐下來:“我也算好了,這種事情總不可能風平浪靜的過去,只要能留下我們六家幾百條性命就是最好的結果,望大人垂憐

事情已經出了,光火罵人是沒有用的,這個事情再拖十天半月,鹽商的腦袋搬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府臺大人林三洪肯定也要吃掛落,砍頭抄家估計還不至於,但是官職估計是保不住了!

朱林眼看着就要上前線打仗了,御駕親征說白了就是皇帝赤膊上陣,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資敵的事情,不是降級罰俸就能過去的,肯定會一落到底!就算是有漢王朱高煦從中周旋。處罰的力度輕一點兒,揚州知府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好不容易纔在揚州打開了這麼一點 局面,所有的計和籌謀剛剛鋪開,鹽商就捅出了這麼大的漏子!砍幾個鹽商的腦袋不算什麼,關鍵是捨不得丟掉揚州的局面啊,,

鹽商的銀子真不是那麼好拿的!

林三洪還真的沒有想到鹽商的膽子會這麼大!

不過姓盧的說的也沒有錯,這個時候是要想法子應對,而不是空安脾氣罵人。

林三洪強自控制住怒火,問道:“這種事情你們以前做過沒有?”

“就這一次”。盧總商的謊話還沒有撒完,就急忙糾正:“到了這步田地,也就不瞞大人,和私鹽販子勾結串鹽,這種事情一直都有,要不然僅僅憑藉行銷六省也賺比了那麼多錢!”

“你們還想賺多少”林三洪不由自主又要大雷霆,可還是剋制住了:“就是說往蒙古那邊走鹽你們是熟門熟路了?”

這一次幾個鹽商都很老實的承認了:“是!”林三洪幾次想要罵娘,可還是忍住了,呲牙咧嘴的說道:“老子被你們害苦了,孃的,好了,我不罵,我不罵,我想法子,諸位祖宗

一瞬間,無數種想法在腦海中閃現:

殺人滅口,掐斷線索,肯定是來不及了。那一邊的人證物證都在陝西都司手中按住,小小的揚州知府肯定是鞭長莫及。

打死不認?這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人證物證都按在陝西了,不管是認還是不認,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林三洪一言不的在屋子裡兜兜轉轉,絞盡腦汁的想着應對之策。下邊的丫鬟和小心的過來清掃了地上的碎瓷片子,又送上來幾盞子熱

府臺林大人真的是用盡了心思,也想不出什麼破解的辦法,下意識的抄起茶碗又放”北反覆幾次熱茶都涼了,泳是沉默無言的焦躁遊專 ※

要是往常,看到府臺大人端茶碗,這些鹽商早就應該很恭敬的告辭了。可現在這個事情沒有解決之前,別說林三洪端了幾次茶碗,就是掀了桌子,鹽商們也不會走的,,

林三洪神色大爲不善的問道:“你們老實告訴我,這種事情在別的地方有沒有?”

“有,肯定有幾個鹽商異口同聲:“蒙古缺鐵缺鹽這是天下共知,要不是從內地偷偷摸摸的串鹽過去。蒙古本地產的那點石鹽根本就不夠用的蒙古有鹽,只不過在當時的那種技術條件下無法實現大規模供給而已,在近代之前,有很大一部分鹽是依靠內地的

他孃的,林三洪又忍不住罵了這些鹽商一遍。天底下要錢不要錢的傢伙還真不少,原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存在這種情況。可話又說回來了,就算大明朝封鎖了邊境,糾寸鎖不住因爲鉅額利潤而冒險的商人。爲了數倍的利益,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真是要鹽這種重要物資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禁運,蒙古人的實需要花費更大代價繞過遼東去取鹽,不大可能實現完全意義上封鎖。

林三洪惡狠狠的一拍桌子:“本府真想殺了你們幾個,拿着你們的腦袋去京城請罪,到時候朝廷或許給我戴罪立功的機會。反正本府不是什麼主犯,也不是從犯,至多就是監管不力而已,走走京城的路子,或許可以安然度過這一關!”

聽林府臺這麼一說,幾個府臺腿肚子一軟,幾乎要癱倒當場,還是盧總商稍微鎮定一點兒:“大人您就別嚇唬我們幾個了,有什麼法子趕緊拿出來吧。”“你們是準備把鹽運到那個部落?”

“庫爾庫曼。”

“沒聽過,這個部落大不大?有多少人馬?”

盧總棄趕緊說道:“庫爾庫曼不算什麼大部落,約莫有七八千丁

“七八千丁?那都有三四萬人口了,還不算大?你們是不是認爲只有帖木兒那樣的部落纔算大的?。

盧總商趕緊解釋道:“這是幾年前的情形了,從去年開始,因爲汗位正統的擁護問題,庫爾庫曼和謝爾圖打仗,死了不少人,原來的草場被謝爾圖佔了一大塊,整個部落也西遷了。那邊的鹽梟不得不改變運鹽的路徑和庫爾庫曼接洽,因爲走的是生路,才被覺,”

林三洪又問了幾個關鍵的問題,知道了一點那邊的大致情況。

這個和鹽梟們合作的庫爾庫曼部是一個沒落的部落,規模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因爲在內部戰爭中失利,已經被迫遷徙到西邊的稀疏草原和荒漠的接壤地帶。在草原上。水草豐盛的草場就是一切財富的根源,失去生存根本的庫爾庫曼人不得不繞遠路和私鹽販子接洽,即便是冒着被明軍打擊的風險,也要把私鹽抓在手中然後販賣給其他部落,因爲對於部落來說,這是一項不小的收入,,

“當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

“大人請講,只要能蒙哄過去,什麼法子都可以用得”

“瞞哄?你當朝廷和你們一樣鬼迷心竅?這種事情瞞不過去,也別想隱瞞”。林三洪說道:“只有把這個事情到禮部,交給漢王,或許還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漢王?”聽到這兩個字之後,幾個揚州鹽商登時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歡喜起來,漢王乃是當今皇子,還有什麼事情辦不到的?

“這種事情就是漢王也不敢一巴掌給你們抹平了,我只能說是因爲偶然的機會,你們知道了蒙古人急需鹽貨的消息,你們爲了報效朝廷,想刺探蒙古人的虛實。因爲立功之心太切,也是因爲事情緊急,怕拖延下去引起蒙冉人的懷疑,來不及奏報就是擅自做主了,”

“對,對”。這些老奸巨猾的鹽商立玄就反應了過來:“就是因爲我們想刺探蒙古人的軍情,所以才弄了一點鹽扮作鹽梟的樣子去了那邊兒。我們這不是資敵,乃是有心立功。只不過因爲立功的心思太熱了,來不及報給官府知道”

“這麼簡單的謊言不一定能保住你們,但是本府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至於成還是不成,還需交給漢王定奪。

“是,是”。鹽商們心中明白的很,這種事情要是交給朱高煦去辦理,肯定比窩在這裡求林三洪這個知府要強的多。雖然串鹽到陝西的事情是做實了,可這種商業上的惡性競爭可以用銀子來擺平,只要資敵的罪名能夠洗脫,光憑串點兒鹽到陝西,罪名就小了很多了。

“基本就是這麼個調子了,本府能想到的也只有這麼些,若是有人問起,你們應該知道怎麼說吧?”

“知道,知道

“那好,你們把這個。事情寫下來交給我吧,”

林三洪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是有心把這個事情的影響儘可能的減小一點,可也不能把自己繞進去。

讓鹽商自己寫出這個謊言,然後揚州府再做出不辨真僞的姿態,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往上邊報了。這個刺探蒙古虛實的事情本身就和禮部有關,送到漢王朱高煦那裡也不算是錯了。不論朱高煦最後如何辦理,總可以利用禮部來緩解一下。這個事情太大了,已經牽扯到了揚州官場,林三洪可不希望辛辛苦苦纔打開的局面就這麼被抹下去。

幾個鹽商看出林三洪有摘出身子的意思,可也無可奈何,府臺大人能夠伸手幫一把,已經算是不錯了。

很快的寫了一個大致的敘說綱要,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砒漏之後,才交給林三洪。

“我把這個東西送到漢王手中,最後能辦成什麼樣子誰也不敢保證林三洪說道:“幾位先回家等消息吧,回家之後最好多燒點高香,多做點善事。一來是可以讓佛爺保佑這個事情平平安安的過去,二來呢

右足連漢圭都抹不平衆個事情的時候,你們好給自只教,免得小到陰曹地府裡要收閻王小鬼的折磨”

林三洪的話裡透着陰森森的殺氣,幾個鹽商忍不住打個寒戰,

在這幾天裡,鹽商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恐懼,整日裡提心吊膽戰戰捷兢,這幾天燒的香拜的佛過了以前幾十年的都多。一面“望眼欲穿”的等着府臺大人那邊的回信,卻又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真是如在水裡火裡,出了吃齋唸佛之外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林三洪也在急等朱高煦的消息。

這個事情已經牽扯到自身了,自然不可能做到安之若泰。可漢王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就好像急驚風遇到了慢郎中一般,這邊急的火都上了房,京城裡邊連個風吹草動都沒有!從揚州到京城,不過是一水之隔,有三天的時間,足夠傳回來準確的消息了。可是眼看着十天都過去了,漢王那邊還是沉寂無聲,林三洪反而是放心了許多。也許朱高煦還在爲這個時候奔走,也許是正在着手辦理,可不管怎麼樣,最起碼不是最壞的那個結局。

有了這個保證,林三洪就可以安枕無憂了。畢竟資敵的事情不是官府做集的,也就是個監管不嚴的罪名,只要朝廷那邊沒有立刻大雷要之怒,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

鹽商們可沒有林三洪這樣的沉穩架勢,因爲要掉腦袋的不是林府臺,而是他們六家老老少少幾百口子。這事情要是辦不好,偌大的家業都的賠進去,有多少腦袋也不夠朝廷砍的。就算再怎麼裝,也扮不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天河懸於頂而從容不迫的架勢來。

這種煎熬真真的就是抓心撓肝,實在是坐不住了,相約好了去找林府臺打聽:

“府臺大人,京裡有消息了沒有?”

“我們幾家等的實在心焦,這十來天,我身上的肥油都煎熬光了”

林三洪冷冷的說道:“沒有消息,你們繼續等吧。”

“要不要找個熟門熟路的去京裡打聽打聽,這總不見消息也不好哇?”

林三洪懊惱的站起來,挨個指着鹽商的鼻子大肆申飭:“平日裡你們一個一個精明如鬼,到了真正的事情上怎麼就糊塗了?打聽?打聽什麼?急着送死去不成?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三兩天就有消息下來,連看也不必看了,肯定是砍腦袋的消息”

六大鹽商確實精明,只不過這個事情牽扯到了自己,當局者迷,整天被生生死死的念頭攪亂了心智。林三洪這麼一提醒,登時就明白過來了。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漢王沒有遮掩住這個事情,用不了三天,朝廷就過來拿人了,還用的着等這麼些時日?估摸着漢王也是在上下活動着呢!這就是好事,只要漢王能把這個事情拖下來,也就有了指望。哪怕是多花點 錢,只要能保住命,再高的價碼也值得。

“你們若是還有些家底兒,最好多準備點錢,這個事情不可能就這麼了了,肯定還有用錢的地方,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吧?”

“是,是,明白,明白!”

正說着,英子就進來稟報,說是漢王府來人了。

看來已經到了揭曉的時候,林三洪也多多少少有點緊張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看看這六個緊張的站都站不穩的鹽商:“你們幾個迴避一下吧。”

鹽商趕緊一腦門子扎進裡屋,,

老熟人魏成棟,也是漢王朱高煦的親信了。

“林老弟,好舒服的揚州府臺,連京城裡都嚷嚷動了,兩百萬,好大的手筆!”

魏成棟一面打着哈哈兒,一面用眼角掃了掃屋子裡伺候這的丫鬟僕役。

林三洪自然值得老魏的心意,揮揮手讓這些下人迴避:“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都下去吧,沒有喚你們都不許進來”

幾個下人知道府臺老爺有要事要辦,躬身退出,還很仔細的把房門掩好!

“怎麼樣?”

就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魏成棟就明白了林三洪的意思,開門見山的說道:“漢王已經把這個事情攬下來了,以禮部的名義給陝西了通文。

林老弟你給我詳細說說,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既然朱高煦能攬下來,就說明有能力在這個事情上施加影響,照這麼看的話,自己的烏紗應該沒有很大的問題!

林三洪也不隱瞞,就把事情的詳細經過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漢王也說了,這個事情有點棘手,不過保下林老弟你還是可以做到的”魏成棟嘿嘿笑着說道:“這種事情雖大,可老弟你又不是真的要資敵,漢王在京裡用點心思也就是了,關鍵是那幾個鹽商”

“漢王是怎麼樣的意思?”

“若是讓你在揚州找個替罪羊把黑鍋背了,然後全部”魏成棟橫掌成刀在自己的頸項中虛虛一劃,做了個砍頭的手勢:“這樣一了白了也不是不行。可是前番漢王已經遣下去了人手,爲皇上的大徵做準備了。蒙古那邊的情形咱們也知道一點兒,這個庫爾庫曼部剛剛落敗,西遷到荒蕪之地,或許是個可乘之機”

漢王朱高煦是在打庫爾庫曼部的主意!鹽商撒謊說是想爲朝廷的北伐立功,把串鹽走私說成是爲了刺探蒙古虛實,這本身就是睜着眼說瞎話。這些鹽商和庫爾庫曼的接觸已經有很長時間了,這就爲漢王朱高煦打緊庫爾庫曼內部提供了機會。就算不能策反這個不大不小的蒙古部落,不能把幾萬蒙古人拉成大明的盟友,也可以在其中挑撥離間。就算這些戰略級的構想都不能實現,至少可以讓庫爾庫曼部消極對待抵抗這次大戰。庫爾庫曼本就已經和其他蒙古部落內訌過,要是用些手段。達到這個目標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能夠讓一個幾萬人口幾千兵”小二個部落在戰爭中二心只意的話,走幾擔拈的代價就昌愕公勝得了。

這樣的構想確實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是難度也不林三洪並不看好這種冒險取巧的事情:“朝廷那邊”

林三洪的意思很明顯。朱高煦這麼做是不是經過了朝廷的允許,最好是和朱林本人商議過才比較穩妥。

畢竟蒙古人還是大明的敵對勢力,若是弄巧不成就不那麼好看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不是很稀罕。

魏成棟搖頭說道:“別說是拉庫爾庫曼到大明陣營,就是能讓他們三心二意的出工不出力,已經是天大的功勞。在這次大徵當中,工部弄出了一百多甩可以隨軍行動的小炮,深得皇上歡心。漢王若是沒有可與之匹敵的功勞。就被大王爺被比下去了。所以漢王要單獨做這個事情,就算是冒點風險也值得。若是最終不成,再想法子填補也不算晚,”

若是辦不成這個事情,肯定還要找替罪羊來背黑鍋,這幾個鹽商的腦袋最終還要被砍下來。

這種手段看似有點無恥,可官場上被犧牲掉的從來就是弱者,若鹽商這種人物,在民間或許是萬人仰慕,但是在高位者眼中,也就是豬羊而已,隨時都可以宰殺犧牲。

“漢王已經和陝西那邊打過招呼了,他們可以繼續走私鹽到蒙古,不過他們的送鹽隊伍要經過我的挑選。

安插職業細作到送鹽的隊伍裡,這纔是真正的刺探之舉,用不了幾次之後。就可以和庫爾庫曼人混的廝熟,到時候再做正事就會容易許多。

“還是漢王安排的周詳。林三洪剛剛讚了一句,就察覺到這事情不對頭。

要是朱高煦真的是爲了國家,爲了皇上的北伐。大可以把這個事情經過朱林的同意,而不必擔着一定的風險由禮部承擔下來自己運作。

刺探敵人的情報,挑撥對手,這是很正常的手段,誰也不可能不同意!

林三洪很敏感的察覺到了點什麼,已經意識到朱高煦要利用這個事情做什麼了。

爲減輕北伐的壓力而挑撥庫爾庫曼部,刺探對手的軍情,爲皇止的御駕親征做前期準備和必要的鋪墊,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但是朱高煦的本意明顯不在這裡。打着給朝廷分憂給北伐出力的幌子,朱高煦在順便做着給自己斂財的舉動。

走串私鹽到蒙古境內,輕而易舉就是幾倍的利潤,然後再換回蒙古人的皮革毛氈等貨物,又是幾倍的利潤。至於刺探軍情什麼的,反而是順手去做的事情了!大明朝的北伐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無論哪一次都不可能真正解決蒙古,這是衆人所熟知的事實。就算這次皇上御駕親征,最樂觀的估計也就是擴大戰果而已,若是懷着一舉打敗整個蒙古,一勞永逸的解決北方問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只要把貨物進出蒙古的通道打開了,只要蒙古一日沒有被徹底擊敗,源源而來的財富就一日不會斷絕,,

朱高煦的膽子確實很大,只不過他有足夠的資本做這種事情。

哪怕有一天真的敗露了,也可以栽贓到鹽商的頭上

這種看起來是鹽商在做的勾當,經過朱高煦這麼一插手之後,攝取來的鉅額利潤全部流進了漢王的腰包。到時候朱高煦再拿出一部分來和陝西某些提供方便的勢力分贓,不僅可以維持財路的持續穩定,還能和陝西都司有共同利益

只要這條通道打開了,就是一條金銀之路桓是誰又會想到這種事情會是漢毒在幕後指使?

“漢王是不是太急切了?雖然漢王有實力做的滴水不漏,可終究,終究”林三洪很擔憂的說道:“如今漢王正在上升之中。似不適合如此急功近利呀!”

“確實是太操切了!”魏成棟也承認這麼幹確實多有不妥,但是很快又說道:“其實這不光是漢王的意思,也是我們大家的意思”。

大家?大家是誰?自然是漢王系的人馬了,其中也包括林三洪這個,頭馬!

“林老弟不在京中,難以體會到漢王與大王爺之間的爭鬥已經激烈到了何種程度!我們這些在漢王身邊做事情的卻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得到。”魏成棟有點無奈的說道:“錢吶,沒有錢什麼都辦不成。找人做事要錢,拉攏朝臣也要錢。只要是想壯大,就離不開一個錢字。好在前一陣子林老弟拿出了五十萬給漢王,要不然漢王真的要四處討要了。”

“如果不能拉攏更多人進來,漢王的實力就不能壯大,就會被大王爺那邊給壓下去。林老弟你離開已經兩年了。京裡已經起了不小的變化,漢王似乎,似乎沒有站住上風啊”。魏成棟苦笑道:“我們這些漢王門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漢王若是倒了。大家都不會有好下場,做這個事情其實是經過我們大家同意的。弄點錢過來。是爲了漢王,也是爲了我們自己”

林三洪愕然。

或許是因爲在揚州這塊金銀之地的緣故。還沒有很真切的體會到金錢對於實力的影響。從朱高煦這一次的手筆來看,朱家兄弟二人的爭鬥已經激烈到了一定程度,要不然漢王不會做這個既冒險又見不得光,的事情。

還有一點,現在的漢王系人馬已經有了自我,成爲一股真正的力量。並非是屬於朱高煦這一個人了。

朱高煦只是這個集團的一面旗幟,從這股力量懂得爲自己謀取利益開始,這個集團的影響就已經越了朱高煦本人的影響。這一股力量會推動着朱高煦一步步走下去,要麼就是輝煌大勝,要麼就是萬劫不復,再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而林三洪,就是這個集團的一份子。從目前來看,還是最爲顯眼的那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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