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家的朋友以爲歐陽卓翔無知,想以資助他上學拉攏他,可是歐陽家祖孫五代皆愛國,歐陽卓翔有極大可能投向孫中山,所以卓翔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公子!小公子!”清朝遺舊以駐京將軍的名義追着歐陽卓翔不放。
“我養不起你們,做啥子?”歐陽卓翔厭惡地甩甩頭。
“小公子!下官奉總統之命,請您進宮議事!”士官點頭哈腰笑道。
“沒看見我在讀書嗎?”歐陽卓翔怒吼道。
“宮裡也有更多的書讀的!”話是這麼說,士官怕他讀進步時刊書籍,宮裡的全是古書。
“恐怕我看見的只是一堆臭臉!”歐陽卓翔想着進宮絕沒好事,跟袁世凱爭東吵西就喪命。
“小公子!凡事有始有終!”士官勸他去接收歐陽家的遺產,歸順袁世凱。
“我並不介意總統和皇帝!我想放假去上海!”歐陽卓翔閃避地簡言。
“現在就可以!”士官恭維地回答,可以破例給他一個人放假。
“放肆!”歐陽卓翔憤恨怒斥,這種統治是孫中山的敵人,也就是他的敵人。如果他接受就對不起師友、國家和同胞。
士官和公人、管佐都撲了個空,袁世凱認爲人家畢竟是孫輩,需要嬌生慣養、尊寵哄拱。如果他接下祖業成爲駐京將軍,統治者就可以爲所欲爲,但以歐陽家流傳的秉性,最會倒向孫中山,所以還是由着歐陽卓翔讀書好。
“哎!”
一個學期過去了,歐陽卓翔幸福滿滿地來到上海,他深感這裡有像東北一樣想要的東西,而且上海經濟極其優越,他想在這裡勤工儉學。
“監工叔叔!請問這裡招工嗎?”歐陽卓翔奶聲奶氣地問。監工剛想甩起袖子拉起鞭子爲難他,就看見他身後衝來一羣僕人,反轉嚇得椅子都坐碎了。
“小公子!你怎麼可以來這種地方工作呢?”僕人呵斥地勸說道。
“總有一天,你們也會不管我的!”歐陽卓翔悲憤欲絕地回答。
“哪麼可能?”士官保證統治者會照顧烈士遺屬,而且袁世凱下令寵着歐陽卓翔。
“滾回去歇着吧!我自己生活了十幾年,不用你們伺候!”歐陽卓翔邊說邊脫下外衣,擼起袖子。
“請問這位小公子是?”監工不明所以的問。
“駐京將軍歐陽長摩的孫子歐陽卓翔!”此話震撼全場,有人怕他是漢奸,有人敬服他能來這裡,說明是好人。
“小公子!”監工要把他趕回去,他這裡不能收容有權有勢的人。
“我們家祖孫五代都以身許國,下一次放假,我要回老家!”歐陽卓翔趾高氣昂而沒有仗勢欺人。
“你兜完上海就回老家吧?”士官畢恭畢敬地勸他去遊玩甚至儘早離開上海,問題是歐陽卓翔的老家在山東,現在回不去了。
“不愧是將門之後!”這話不知是誰說的,全場除了監工和幫工,還有歐陽卓翔他們,都沒人敢這麼說。
“你們根本不會管我的!”歐陽卓翔斬釘截鐵地放話,轉身探查工地環境。
“小公子跟誰鬧彆扭了?”監工汗顏問。
“歐陽長摩殉國,歐陽漢慶去世!”士官簡明扼要地回答。
“我爹也是殉國!十年前,我就是流浪孤兒了!不過四歲那年,我有了新家!甘願受這種罪!難得來上海!何樂而不爲?”
隨從只得放棄干預歐陽卓翔的假期生活,只是越走越遠,仍要暗中監管他。
“小公子!”工友顫顫巍巍地關照他,怕他家是壞人,以爲他家的殉國是愚忠於統治者。
“不用,我自己有!”卓翔用糠面裹住素食啃起來,看上去比誰都好吃,誰知卓翔曾過過野獸的日子?還是在東北的白山黑水。
“小公子!您的工錢!”監工把一沓廢錢摞給歐陽卓翔,歐陽卓翔突然躲到貨堆裡,仰面嗆聲。
“你怎麼了?不舒服?”工友怕他可能是過了段好日子就難受起來了。
“沒什麼?只是來了不一樣的上海!”歐陽卓翔愁眉不展地說:“你們是不是認爲我爺爺和我爹都是壞人?十年前,日俄戰爭和八國聯軍侵華?我爺爺和我爹都沒有認輸!人是侵略者殺的!命是清廷要的!你們可以放心了吧?”
“對不起!我們誤會你了?”有一個工友也奶聲奶氣地這樣跟他說。
“你老家在哪?”工友和顏悅色地問他。
“山東!”歐陽卓翔直言不諱,氣得他們悲憤交加。
“那你是得趁早跟他們決裂!”工友義正言辭,感覺歐陽卓翔真是時運不濟,老家山東、爺爺是駐京將軍還在東北長大。
“弱國再怎麼無外交,也得靠自己打回山東!這就是統治問題!”歐陽卓翔單純地說。
上海的夜晚天干地潮,歐陽卓翔行將夜色,把某個地方當成落腳點,將就着睡了下去。
凌晨,歐陽卓翔幫助工友平安幹活,監工一早上茶桌,坐上歐陽卓翔修好的桌椅,真不敢相信這是他一個人能做出來的。
“卓翔哥!這都是你做的?”工友受寵若驚,睜目結舌地問他。
“根據醫理,他們都不能幹活!我都安排好了!”卓翔安置好幾個工人,監工見他們騰出身來,抽起鞭子要去打死他們。
“住手!”卓翔站在他們面前,監工怒氣衝衝地指責道:“歐陽卓翔!昨天你還一身輕,今天就上架子了是吧?要不是上面罩着你,我連你一起打!”
歐陽卓翔斥責道:“那都是遲早的事!憑什麼中國人不可以!非要丟人現眼?我當過兵,現在也讀過書!我說的安排是,我已經照顧他們了!他們可以不勞無獲!”
“那我要聽你的?”監工罵道。
“你可以試試!爲什麼學長可以!我不可以!”歐陽卓翔想到南方几位學長,自己想跟他們一起。
“打死你!”監工抽打卓翔,卓翔沒還手,但是鞭子劃過他臉上就粉碎了。
“這怎麼可能?你身上有什麼?”
“如果你拿鞭子去打獵,飛禽走獸因爲這個聽你的?至少是這樣自取其辱。”歐陽卓翔輕慢地撿起碎鞭,看着還完整,撿起來就灰飛煙滅了。
“你這個小畜生!我今天就給你武松打虎!”監工聽說他是流浪過幾年,抓着他一番欺虐。
“你還不行!”歐陽卓翔撲上來抓起他的肚臍,思量穩重地打手按摩起來。
“啊!”
“羨慕吧?可以了吧?”歐陽卓翔反說他羨慕服務,自己只能不勞而獲,這下勒緊褲腰帶一頓上吐下瀉,換來的是小半輩的舒服。
“卓翔是個可塑之才!不愧是長摩的孫子!”躲在電話亭和樹中間的官僕兩眼放光着說。
“喝水!”工友特意給他端來一碗水,歐陽卓翔慢慢吞吞地接過手來一飲而盡。
“小公子看來恐怕是一碼歸一碼!”工友還對他有所誤會,他根本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我有三個名字!卓翔,歐陽卓翔,小翔子!”歐陽卓翔坦誠到體虛心累。
“監工把那些工人辭退了!”工友心直口快地對他說。
“我有事找他們幫忙!”歐陽卓翔還擺起將門之後的架子,但想到國難當頭,的確有用人之際,於是他把那些被辭退的工友送去救國賑災。
“哎呀!歐陽公子!”監工氣吞吞跑來巴結卓翔。
“幹什麼?”卓翔要不是看在自己是苦力的份上,自己早就甩手打他了。
“你有所不知,那洋醫生騙我要死了!您這麼一整,我又能益壽延年了!”監工訴苦道。
“所以你也給我滾!”歐陽卓翔果斷答覆他,讓他離開這不祥之地,因爲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監工沒說什麼,收拾茶座就走了。
“歐陽公子!”
歐陽卓翔突然想起來,不能在這度假,現在就得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