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希望鉉帝能認清到現在的形勢,現在三國並立,相互牽制,哪兩國開戰,另一國肯定會受利的,這件事情誰都明白。
再說自己已經對玖蘭玥的死負起了責任,他該滿意的了,除非一些有心之人就想挑起這場戰爭,從中漁利。
鉉帝若有所思,他說的話他豈能不明白,先前派使臣來召淥王儘快結事戰鬥也是因爲此事,但他臨邊關,作足了開戰的架式,豈能容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打發了?他雖然說着會爲他的行爲負責,然而自己當真要殺了他,也得思前想後的,若不交戰兩國交好,他怎麼來殺他?
鉉帝那顆動搖的心,一想到玖蘭玥就又開始痛了,爲了他的女兒,爲了西池公主,他也不能棄她不顧,讓她死得這麼慘,這是哪個做父母的都承受不了的痛。
“我北冥國力強盛,一個小小的西池不足爲俱。”鉉帝開口道,“若想讓我北冥放棄開戰,現在看來,還沒有可能,今天我們能在這裡見面,朕就是想看看,殺我女兒……殺我郡主的人到底長成何樣!”
炎夜陵心裡一驚,沒想到自己這個兇手以命來換他們都不在乎,非得開戰?
難道他們想要的是赤炎的疆土嗎?
但他想了想,仍是按下性子道:“鉉帝,本王抱着十二分誠意來的,想我兩國一直交好,兩國之間的百姓一直在互通有無,邊疆處的百姓也都是安居樂業,如果這一開戰,鉉帝可曾想過,得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會有多少孩童成爲孤兒,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在下的一個不小心引起的,在下情何以堪?鉉帝若想要在下的性命,拿去便是,希望能避免一場戰爭,可以少些流血犧牲。”
炎夜陵也算是動之以情了。
那北冥的兵士也是心中暗自讚歎,這個景王很有氣魄,敢作敢當。
楚狸卻站不住了,他說犧牲自己就犧牲啊,再說那個玖蘭玥是誤傷,便是在現代也不至於判個死刑了,頂多算個過失傷人,判的好一點算防衛過當,其實按她看來應該算是正當防衛。
罪不至死,炎夜陵這個傻傢伙,竟然自已送上門去,伸着脖子讓人家砍,那句話叫什麼來着,楚狸翻了幾個白眼,想了想來,對,就叫引頸就戮。
這個天大的傻瓜,楚狸眼睛嘰裡骨碌地亂轉,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出頭呢,如果自己不出面,那個鉉帝萬一答應用他的命來換和約,那怎麼辦?
楚狸一急,就忘記了自己該站得筆直,她的腿就開始來回地動,有些緊張,也有些生氣,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
鉉帝見炎夜陵說得如此慷慨激昂,一時間被他的情緒給感染了,心裡也想到了百姓與將士的生命,但是沒想到突然那濠王咳了一聲,聲音挺大,在這安靜的時刻讓雙方的人都看向了他,那濠王誰也沒看,只是好像嗓子不舒服而已。
鉉帝一醒神,纔想起來,自己不能如此心軟,爲了女兒也爲了國家利益,這次出兵已是勞財傷民,如果什麼成績都沒有,顯然對自己的臣民和將士都沒法交待,炎夜陵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但自己怎麼能被他的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於是他嘆了口氣道:“景王,若你還是如此論調,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按照先前的暗號,如果鉉帝不想再談,就丟杯子,然後濠王安排的死士殺手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來,活捉炎夜陵,如果活捉不了,就直接幹掉。
所以當鉉帝說這句話的時候,濠王的神經已經繃得緊緊的,眼睛盯着鉉帝的手,就等着他發暗號了。
炎夜陵一時間在思考,鉉帝也不說話,空氣凝重起來……
楚狸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北冥人都不地道,今天肯定有什麼陰謀,那個精神病的淥王怎麼沒來?難道他傷心過度犯病了?不過那個站在隊伍中老頭她沒見過,看樣子他也是一個大官,但站在小兵的隊伍裡,顯得那麼詭異,他是武功奇高還是謀略超人?爲何鉉帝偶爾目光還看向他?
事實上楚狸的感覺是很對,她看得那個人就是濠王,她的眼神一直沒閒着,從頭看到尾,恨不得把人家是單雙眼皮都看了出來。所以看到了濠王才覺得有些怪異,因爲那個老頭的眼睛一直骨碌亂轉着,一會兒盯着鉉帝看,一會兒盯着炎夜陵,看向炎夜陵那眼神好像要把他給吃了。
他跟炎夜陵有仇還是怎麼的?
而此刻濠王確實在觀察炎夜陵,眼前的這個偉岸男子,看着坦然從容,然而爲何他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在輕輕地敲擊桌子,還有意識無意識地看向他身後的跟來的隨從,難道他們也有了什麼秘密的安排不成?
想着,不由地注意起他來。
此刻炎夜陵終於開口道:“鉉帝,難道只有用數萬將士和百姓的血,才能安慰玖蘭玥郡主的在天之靈嗎?本王想,玖蘭玥郡主是個善良的女子,她如果有靈,也不會想讓這些無辜的人丟掉性命吧。”
炎夜陵很聰明,開始打玖蘭玥這張牌,鉉帝一聽,臉色變了幾變冷冷地道:“玖蘭玥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你們給欺負,當父親的,當叔父的,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白白的沒了,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郡主不報仇,就是北冥的百姓也不答應的。”
鉉帝仍沒吐口,主要是對這個女兒和西池公主的愧疚,讓他心裡的痛無處發泄,若不打赤炎,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炎夜陵嘆了一口氣:“本王說過,玖蘭玥郡主的命不會白白的沒了,一切都由本王來承擔。”
“你一個人?郡主的死不是你一個人的原因!所有的人都得爲此事付出代價。”鉉帝突然換了口吻。
“所有的人?”炎夜陵眉頭輕蹙,看來今天的和
談不是他想象的那麼容易。
身後的楚狸不快地嘆了口氣,那聲音雖然輕,但傳到炎夜陵的耳朵裡好比驚雷,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向楚狸飄去,告訴過她了,不許出聲,不許特別,她現在竟然敢出聲!
楚狸出聲後也知道自己錯了,急忙斂眉低首,裝作無辜。
炎夜陵有些緊張,他非常害怕楚狸會嗖地一下竄上來,指着鉉帝的鼻子叫罵。
只是沒想到關心則亂,他的這點小動作一絲沒拉地落在了濠王的眼中,他順着他的眼光,竟然看的是一個小個子的士兵,難道這個士兵有什麼古怪不成?
濠王的眼神不太好了,但凝眸一視,心裡咚地一聲,這個侍衛不象普通的侍衛,那麼他是什麼人呢?難道是赤炎的大人物暗藏在裡面?
濠王心裡多了心眼兒,一直看着炎夜陵的表情,想弄清楚他爲什麼這麼在意這個小侍衛。
鉉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肯定地道:“對,實話同你講,這件事情不會那麼輕易完結,我們北冥已做好了準備,希望你們赤炎也一樣,我不想落人口實,我們是苦主,也不是師出無名。你心裡應該清楚這一點。”
“本王心裡清楚,難道事情真的一點不可挽回嗎?本王以拿抵命都不可以嗎?”炎夜陵心裡也是生了絲怒氣。
這北冥人顯然是以強欺人,若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傷人不過也是以命抵命,哪有連坐他人的道理?除非謀反。
鉉帝冷冷地笑了:“你嚐到過失去親人的感覺嗎?”
沒想到炎夜陵卻點頭:“我當然嘗過,我曾經以爲我失去了玖蘭萱,那段日子我刻骨銘心。”
鉉帝沒想到他提起這個,咳了一聲道:“玖蘭萱的失蹤也好,死亡也罷,都是你們赤炎人搞的鬼,你們壓根心裡就瞧不起北冥的女子,便是郡主也如此,沒想到我們爲了交好的和胭,卻被你們視若毒蛇猛獸,自是更不該原諒你們。”
“玖蘭萱在景王府沒有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這點我向您保證,她以前沒後,以後更不會,爲了萱兒也罷,北冥人也不該打這場戰爭吧。她嫁入赤炎的那一天,就代表着和平。”炎夜陵又引向原來的話題。他不知道到底什麼能打動眼前的北冥皇帝的野心。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一種無力感,他詞窮了,然而這人已象一塊石頭。
就是要開戰。什麼也不顧地開戰。
鉉帝見狀無招,原來炎夜陵真的是很想停戰。
就在這時,濠王突然走上前,兩邊的侍衛因爲他的動作都戒備起來,楚狸看着他一步步接近談判桌,很是緊張,讓她更緊張的是,他的眼神怎麼老往自己的身上飄呢?
難道他起了懷疑,他看出來什麼了?
這個老頭到底是什麼人呢?他的目光怎麼那麼犀利,還有一些狠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