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怎麼變得聰明瞭?”炎夜陵的臉上表情很平和溫柔。
能這樣聊天,楚狸感覺很好。
兩個人大多數時候一見面就劍拔弩張。
難得有這樣和諧的氣氛。
“我不知自己怎麼做能幫到你,聽說,獻王說皇上要你休了我,你爲什麼沒有答應?”楚狸弱弱地問道。
“原因你知道的。”炎夜陵淡淡地道。
“是啊,我知道的,如果離開景王府,我就死路一條,可是,相比於其它,這點並不重要。我本來能活這麼久,也是賺到的。更何況我一直給你惹麻煩。”
炎夜陵越不責怪她,楚狸越是內疚,她上輩子可是從來沒有欠過誰什麼,這一世,只活了這麼久,卻欠下了救命之恩,一想起,讓她吃飯都不香了。
炎夜陵嘆了口氣近前,觸了觸她的黑亮的發:“怎麼了?這樣的表情,覺得對不起我是嗎?”
“是啊。”楚狸仰起小臉兒,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那這樣吧,如果你心裡當真內疚,不如今晚留下來侍寢吧。”炎夜陵臉上的表情是風清雲淡,亦真亦假。
楚狸聞言,立刻往後跳了開去,眼睛圓睜,渾身戒備如張開了刺的刺蝟一般:“喂,感激歸感激,幫你做事可以,但本小姐可是不賣、身的。這完全是原則問題。”
炎夜陵啞然失笑:“說得很難聽啊,你這個樣子,好像我們之間是不相干的人一樣,可是別忘了,無論名義上還是事實上,你都已經是本王的人了。”
說完,笑眼眯眯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媚惑的笑來。
楚狸氣一窒,臉也熱了:“那個,不算啦,都是誤會……”
“是嗎?”炎夜陵聲音低沉,向她邁進兩步,楚狸後退,自己靠在了牆壁,再也退不得,眼見着這個俊美的男子眉眼含笑很誘人的走了過來,他雙臂拄牆,將她圈在了自己的雙臂之內,俯着頭,看向她,美眸中有晶瑩在宛轉,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曖昧起來,楚狸感覺身體明顯在升溫,小心臟也不守規矩地亂跳起來,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男子,楚狸開始恍惚……
“王爺,您的東西可是收拾……”斐凝香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響起,炎夜陵站直身體,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慣常的清冷。
好像剛纔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
楚狸突然覺得心裡很是不舒服。
斐凝香卻已進來了,手裡拿着什麼東西,看見了屋內的兩個人,和還未消退的曖昧氣氛,臉色變了變,然後嬌美一笑:“原來姐姐也在這裡,妾身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若有需要,妾身這就離開。”
說完她看着楚狸,但看她的樣子卻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楚狸咳了一聲:“你們聊,我走了。”
“姐姐,怎麼了?是妹妹不知禮,您不能走,妹妹馬上離開。”斐凝香繼
續裝模作樣。
楚狸撇了撇嘴,看了一眼炎夜陵:“你可是得活着回來,否則……”
下面的話她沒有說。
“還不算難吃。”
楚狸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炎夜陵在身後道。
她回頭,炎夜陵看着她:“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再做給我吃吧。”
楚狸咧開嘴笑了。
炎夜陵終於走了。
走的那天,楚狸送到門口。
在衆目睽睽之下,斐凝香上前幫着整理,扯扯衣衫扯扯馬鞍,毫不吝嗇她的溫柔和淚水,炎夜陵好像有點不太習慣斐凝香大庭廣衆下的示愛,整個人有些彆扭,臉上有尷尬的表情,手攬着斐凝香的腰,目光卻在人羣中尋找,終於看見站在角落裡的楚狸,他笑了笑,目光溫柔。
他在向自己笑嗎?
楚狸咧了咧嘴,這樣的場合,自己該上前相送的吧,做爲朋友也該送一場,只是看見斐凝香那些親暱的行爲,她心裡很不舒服,不想上前,卻又不想窩回房裡,看着他的目光,心裡突然又變得酸酸的,他這一去,路途遙遠,又兇險萬分,只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炎夜陵還是走了。
走得很堅決。
看了楚狸一眼後,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很快,人影不見,只留一溜煙塵……
一大羣的丫環家丁鬱郁的往院子裡走,他們心裡都知道,景王此去凶多吉少,若當真他有個三長兩短,大家的好日子也便到頭了。
斐凝香雙眼哭得粉紅,她根本不避諱衆人的目光,她也不用避諱,她是光明正大和理直氣壯的。
楚狸看她的樣子,對待炎夜陵不像有假,鬆了口氣,卻又提了起來。
景王府內奸細未除,是不是斐凝香楚狸也不敢肯定。
她能爲了除掉自己而下毒,她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楚狸不想回冷清的院子,坐在花園裡,看風捲黃葉,天氣越來越涼了,她不知道這個朝代是不是有冬天,飄雪的真正的冬天,她來自北方,北方的冬天總是和雪分不開的,溫度稍高時粘膩的雪,三九天冒煙的雪,那樣的天氣自己一般情況下是不工作的。除非工作地點在南方。
大多數時候,自己窩在家裡,吃零食上網看電影,日子過得很愜意。
想着想着,楚狸眼底泛了酸,冬蘭在旁邊輕聲勸慰道:“王妃,王爺這一去雖然兇險,但王爺是洪福之人,定然有後福的,您也不用太擔心了。”
楚狸愣了愣,一笑沒說什麼,任她誤會去。
這時遙遙地聽到了哭聲,是斐凝香的,她邊哭邊數落着,隱約聽着是在念叨景王,那是思念的哭聲。
楚狸立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現在景王府炎夜陵不在,可是斐凝香的天下了,自己能躲就躲吧。
翌日。
楚狸去廚房吃飯的時候,被告知飯菜供給減半,說是戶
部已經兩個月沒發俸祿了,要節省些,連胭脂錢月錢也告知一併省了。燈油也是控制着一天不過一兩,還不夠點一個時辰的呢。節省的還有衣裝費,車馬費等等。
本來楚狸就窮,上次偷東西賣的錢已經給了冬蘭的孃親治病,剩下的早也花光了,這就意味着,她們將沒有絲毫的零用錢,每天只能靠着廚房的一半供給度日。
冬蘭和楚狸以爲是炎夜陵臨走前吩咐下來的,也就不以爲意,困難時期大家團結度日本無可厚非,但第二天冬蘭回來臉臭臭的。
楚狸覺得不對,追問之下才知道減俸減薪減用度的只有王妃這個院子,其它人一切照常。
楚狸一聽火騰地上來了。
炎夜陵定不會這麼做,那麼發這個命令只可能是斐凝香了。
她放的狠話果然作數,炎夜陵剛走,她就開始欺負起自己來了。
楚狸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後頹然地坐了下來,本來她想去找她理論此事,可是,楚狸一想自己的外人身份,心便灰了。又想起自己給炎夜陵惹了那麼多麻煩,害得人家夫妻分別,便原諒她做的一切了。
冬蘭看楚狸的樣子,知道王妃根本不會去爭取權利,她也不敢再說了,免得落了個攛掇主子打架的罪名。
沒想到更過份的事情,第二天發生了。
本來這個院子裡連同粗使的丫環,有八個,還有兩個婆子,第二天管家讓下人們開會,去的時候是十個人,回來只剩下三個。
冬蘭癟着嘴道:“王妃,丫環們被借走了,說是幫忙,但什麼時候讓她們回來再議,奴婢看,他們根本不是想借走丫環,分明是有借沒還,想看我們的笑話。”
楚狸一笑道:“冬蘭,不礙事,四個人,也沒什麼活計,夠用了。”
冬蘭見她把自己算在內忙道:“王妃,便是剩下奴婢一個人,也不能讓您做粗活,您就放心吧。”
楚狸沒再就此事說什麼,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剛開始,後面還有重頭大戲要開場呢。
第二天,偌大的院子裡留了冬蘭一個丫環。
如此下去,難道要剩自己一個光稈司令?
楚狸沉穩依舊。
一想起自己害得炎夜陵那麼慘,楚狸什麼都能忍。
終於到了晚上。
楚狸的飯菜是廚房給送來的,因爲用度減了一半,斐凝香當然不會讓她去飯廳吃了。飯是糙米,冬蘭挑了半天的石子才遞給她,菜是清水煮的,沒有一點油星。
但是楚狸根本不介意,以前在野外沒吃的,一連餓兩三天也是有的,最後餓得很恐怖的東西自己都吃過,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沒準自己就得想點辦法,是捉蛇是釣魚還是打鳥捉兔子,那都再說了。
到時候別怪自己弄得景王府雞飛狗跳。
晚飯後,楚狸在院子裡坐在鞦韆上看天光越來越暗,聽着鳴蛩,想着自己的狀況,幽然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