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翹翹與柏雲已經相顧無言很多天, 氣氛沉悶得讓馬都不安了,這幾天草也比以往吃得少。
“再過兩天就是七夕,我們去城鎮裡過夜吧。”柏雲輕輕對着車廂說道。
阮翹翹躺在軟席上, 眼簾半合着, 似醒非醒, 似睡非睡, 不理柏雲的這些天, 她心裡很難受,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心上,擾的她煩躁不安, 醒着煩,睡着了夢裡都煩, 具體煩些什麼又理不清頭緒, 每天柏雲的吻、柏雲的擁抱都會在她腦海裡重複好幾遍, 她快被這種細碎的折磨逼瘋了。
“不去。”她的聲音軟軟的,還帶有一絲剛睡醒的慵懶。
“銀子的事你不用擔心。”以前這些小事從未在意過, 現在想想才知她操了許多心。
阮翹翹被這話驚得睜了眼,她猛地起身掀開車窗簾子,原來又到晚上了!晚風透過車窗輕輕吹起她的髮絲,卻吹不散她的愁緒,她想說, 我不擔心銀子, 我只是不想和你去看別人過七夕!
“翹翹……”
“她睡了。”
柏雲, “……”“既然睡了, 那就聽我的, 去城鎮裡過七夕。”
阮翹翹的心更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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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翹翹站在大街上,絲毫沒有被處處張燈結綵的喜慶氛圍感染, 因爲她兩天前親眼目睹柏雲拿了一個猥瑣大肚子男人的錢袋,就在他倆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柏雲怎麼能做這種事呢?這種事應該她來做纔對!
“要不要拜織女?”柏雲今日一身紫色袍子,外罩白色披風,站在人羣中格外惹眼,不少路過的姑娘朝他頻頻側目,還有回頭盯着他猛瞧的。
阮翹翹疑惑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沒覺得多好看!她又移回目光打量自己,白色衣裙,淺紫披風,怎麼看怎麼美!
“師父,我們衣服這麼相似,爲什麼那些姑娘只看你不看我呢?”
“因爲你太美了,她們怕看了你之後自慚形穢。”
阮翹翹臉紅了,她下意識地伸手推了柏雲一下,推完突然察覺自己的動作太曖昧了,不應該那麼做的!她瞅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它們立刻消失掉,以掩藏自己嬌嗔地推了柏雲一把的事實。
柏雲卻被她一把推得暗暗開心起來,他算準了距離,手一伸就將阮翹翹柔嫩的小手抓在了自己大掌裡,“你看,人多,牽着不容易丟。”
“嗯。”阮翹翹臉更紅了,似乎在城鎮裡過七夕是個不錯的主意呢,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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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偏僻的小鎮街道原本是十分冷清的,這兩天因着七夕的緣故,行人驀地多了起來,阮翹翹柏雲手拉着手都差點被擠散了。
阮翹翹見一個賣花花綠綠盒子的攤位前有很多妙齡女子排隊,不由也起了興趣,攥着柏雲排在了隊伍最後面。
“師父,你說這盒子爲什麼這麼多人買?”
“聽說是用來裝蜘蛛乞巧的。”
“乞巧,是祈求心靈手巧嗎?我也要!”
“大概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不用,你已經有我了。”
“那……”“那我們還排隊幹什麼呢?”阮翹翹一手攥着裙角,一手捏緊了柏雲的手,面帶羞澀道。
“你喜歡的不是盒子?”
“我……我現在不喜歡了。”
“那就去別處看看。”柏雲看着她低頭都難以遮蓋的紅紅的臉,心神一動,幾乎想在大街上,就這樣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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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那個……”阮翹翹突然停住,指着遠處一個燒餅攤讓柏雲看。
“你嫌攤主長得太醜?”
阮翹翹,“……”“他原來追過我,想吃我的肉賣我的皮。”原來燒餅攤攤主正是追過阮翹翹抓過伍媚晚的胖胖的眼下有顆大黑痣的灰衣男人。
“那……爲師把他變成一個燒餅。”
“我不吃。”
“沒說給你吃,給狗吃。”
阮翹翹看着遠處那斷了左胳膊殘了右腿的人,估計是得罪了誰被修理了,拖着這麼個身體做正經事也挺不容易的。“還是算了。”她說。
“師父,我們走吧。”
阮翹翹拉了柏雲一下,柏雲沒有動。
“前面那家店的飾品很美,你先去看看,我有點事,馬上就來。”柏雲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飾品鋪子。
阮翹翹很好奇他有什麼事,不過萬一是要方便之類的事……還是不問得好。
阮翹翹前腳剛走,柏雲後腳就對燒餅攤主施起法來,這人前些日子獵到一隻受傷的毛皮雪白的狐狸,不想狐狸不是單純的狐狸,而是隻修煉了五百年的狐狸精,就在他要將狐狸精剝皮吃肉的當口,狐狸精的同伴狸貓精現身了,因着狸貓精只修煉了二百年,法術不及狐狸精精深,所以只傷了他一條胳膊一條腿就被他逃走了。
雖則現在做着正經生意,可這燒餅攤主賊心不死,時不時腦子裡就冒出些壞主意,小到欺騙老弱婦孺,大到下迷藥迷暈人用作燒餅餡……唯一慶幸的是他傷沒養好,腦子裡的壞主意還沒來得及實施!
阮翹翹既說了不折磨他,柏雲也就只抹去了燒餅攤主腦海中對過去的記憶,他料想,一個沒有記憶的人,斷不會輕易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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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雲本以爲會見到阮翹翹樂呵呵地在店裡挑選飾品的情景,沒想到實際見到的情景卻是她在左閃右躲的逃避登徒子,而且這個登徒子還是熟人……就是前兩天被他拿了錢袋的大肚男。
“放開她。”柏雲一開口,大肚男和周圍三四個跟班便扭頭齊齊向他看來,阮翹翹連忙趁着這個機會掙脫束縛,撥開人羣跑向他。“師父……”
柏雲親暱地拉住阮翹翹小手,“想怎麼折磨他們?”
阮翹翹凝眉想了一想,“不如讓他們十天半個月都見不着姑娘。”
“好。”見不着姑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見着了姑娘卻什麼也做不了,柏雲右手一晃,手指尖處便現出五個透明的小圓球,他將小圓球向前一推,這些圓球便井然有序地沒入了大肚男和他跟班的底褲內,接下來一個月時間,這些人將能很好的體會什麼是不能人道。
“喂,你小子是誰,我們三少爺看上的人你也敢搶?”跟班之一長得又黑又胖,姿勢和聲音裡處處透出跋扈和囂張。
柏雲的迴應是……摟過阮翹翹,並在她額上親了一口。
“你、你、你……”黑胖跟班手指不停顫抖着,一連說了數個“你”字。
跟班後面站着的大肚男……三少爺本人並未有任何表示,他是在商場官場裡混慣了的人,面前的紫袍公子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並不像鄉野之人,倒有幾分像是王孫公子,他一時摸不準這人身份,不敢輕舉妄動。
黑胖跟班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柏雲耐心已經用盡,大好的日子實在不該浪費在無趣之人身上,他拉着阮翹翹,一路推開圍觀的人羣和跟班,瀟灑地離開了。
“少爺……”黑胖跟班眼見着柏雲和阮翹翹越走越遠,三少爺半點指示也沒,忍不住出聲提醒。
三少爺搖搖頭,這種打扮貴氣,氣質不一般的人還是少惹爲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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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爲什麼那麼多姑娘七夕要拜織女?”
“因爲她們想求一段好姻緣。”
“求織女真的有用嗎?”
“沒用。”
“那……”
“心裡安慰而已。”
阮翹翹低着頭,步子漸漸慢下來,她的聲音跟蚊子似的,“師父是我的好姻緣嗎?”
柏雲停住腳步,含笑回道,“自然是的。”
“可是……可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們在一起別人會說閒話。”一想到這點,阮翹翹就很憂愁。
“你說的也對。”
阮翹翹見柏雲陷入沉思狀態,心裡不由着急起來,師父不會反悔了吧。
“師父……”她搖搖柏雲袖子,眼裡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急切。
柏雲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小手,“既然叫師父會被人說閒話,那就叫大哥,反正你也沒行過什麼拜師禮,算不得我的正式徒弟。”
阮翹翹張大眼,對柏雲的說辭十分意外,原來還可以這樣!
“爲師批准你從現在開始叫大哥,先叫一聲練習一下。”
“大、大、大哥……”
柏雲覺得頭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