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看着楚沉三兩步,踏出屋外,這纔對那老郎中說道:“多謝前輩救治,不勝感激。”
老郎中看着楚沉的背影,說道:“這丫頭倒是難得這樣在意一個人,今天你受了傷,她一陣風兒似的,就將我擄到這來。”
顧天恆像是想到楚沉那急切的模樣,心中一暖:“師妹對我真的很好,見方纔言語之間,先生似乎與師妹很熟。”
那老郎中點頭道:“老夫與她祖父是故交,本以退出江湖,不再爲人醫治,但即應了那老頭子,就要做到。”
“卻不想這丫頭,三天兩頭打架惹禍一身是傷,除去爲她治傷,還要爲她善後。”
顧天恆淺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楚沉的場景,她一身男裝,立在牆上,風風火火就將顧遠一衆人罵的沒臉。
老郎中見顧天恆陷入沉思,就說道:“近來她倒是少來找我,原來是遇見了你。”
“楚沉這丫頭雖沒大沒小,但也是我看這長大的,你看她好像大大咧咧的,但在你走火入魔之際,她還能保持清醒,沒有去找你們族中的醫師,而是來找我。”
顧天恆點頭,確實,若是師妹找的是族中的醫師,結果不堪設想。
莫說是醫治了,不加把火,直接將自己毒死,都算是好運。
師妹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實心細如髮。
這老郎中翻了翻被扔在一旁的《枯木逢春》心法,開口道:“他們爲了殺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顧天恆冷笑一聲,是啊,連修改過的功法,都能當作高階功法給他。
郎中繼續說道:“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此事即是壞事,但對你而言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顧天恆心中驚疑道:“好事?”
那老郎中捋順自己的白鬚,諷刺笑道:“修改低階功法,以你現在的修爲,必定能看出。”
“爲了能讓你上鉤,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這本《枯木逢春》可算的顧氏一族,最高階的功法了。”
“老夫方纔爲你探息,只覺你體內可開拓的竅穴與旁人不同,人 體內的七經八脈老夫根本不必探,就早已爛熟於心,而你的,老夫卻看不清晰了。”
“不過。”這老郎中話音一轉說道:“這樣一來,你除去修行水系功法,未嘗不能試着修行木系功法。”
一齊修行五行之中的兩種功法?
這幾乎等同與癡人說夢。
天羅大陸之上,也曾有修士,倚仗自己天資絕豔,便想開通五行竅穴中的全部竅穴,最後落得竅穴全閉的下場。
這世間,根本很少有人能兼顧修行兩大竅穴。
那老郎中話畢,也覺方纔自己的話,實在是荒誕不經,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你還是不要強逼自己,順其自然就好。”
“只是可惜了這本高階功法。”
這老郎中的話,聞之雖然很瘋狂,但顧天恆卻覺得這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顧氏一族的族人虎視眈眈,大房尚未直面出手,就以讓他應接不暇,如今這本功法被送到他手中,也是天意。
若得以修行,他也不至於在衆人對付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眼前的困境,卻還未解決。
顧長老還有不到十日,就要出關了。
而他在閉關之前,就已是築基三重的修爲,如今閉關半年,只怕能至築基五重。
若是對手是練氣巔峰的修爲,他尚有能力,拼死與之一搏,但是築基境界的修士,與他現在的修爲相比,那就是一雲一泥。
而現在他才突破不久,再突破還不知要等到何時。
顧氏一族,現在就如同一個修羅場,地獄判官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的死期。
顧天恆雙拳緊握,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既然如此,他就在猛虎出山前,將其殲滅!
因爲心中有了目標,顧天恆的眼神更加堅定。
他看向這老郎中,問道:“先生可知,這世上有什麼藥物,無色無味但能殺人?”
老郎中看着顧天恆眼中彭然迸發而出的殺意,嘆了口氣,顧氏一族的族人,實在是太過分。
這少年才幾歲?十三,十四?
尋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中,還在向爹孃撒嬌,承 歡膝下呢。
而顧天恆在這小小年紀,就要面對如此風雨。
刀光劍影,鬼魅人心。
疾風勁草練少年。
老郎中看向顧天恆的神色中,帶了一絲擔憂,卻還是如實說道:“毒藥倒是不難得,只是要殺人於無形的毒藥,實在難得。”
顧天恆眉心微皺,心下一沉,他雖不知這老郎中的身份究竟是何,但見他一針見血的話,就知他必是個高人。
高人都不知何處能得無色無味的毒藥,他該怎麼應對即將出關的顧長老?
老郎中見這少年面色微沉,嘆氣道:“但你以不必氣餒,也不是說這世間並無此藥。”
顧天恆聞之,面上有了幾分喜色,急切道:“無論多麼難得,晚輩也想一試,還請先生告知。”
老郎中見顧天恆這樣堅定,也就直言道:“東陵蒼山之中,西行二十里,有一斷腸崖,斷腸崖下長着一株花色殷紅的毒草,名爲蒼木草。”
“此草曬乾之後,碾成碎末,無色無味,放在人的飲食之中,可殺人於無形。”
顧天恆眉心微皺,問道:“斷腸崖?”
那老郎中點頭道:“斷腸崖陡峭險峻,只要跌落其中,九死一生,除此之外,那蒼木草旁,還有荒獸把守。”
“小弟子,老夫勸你,若非有必須去的理由,能不要去,就不要去。”
顧天恆點頭道:“多謝前輩告知。”
即便艱難險峻,九死一生,他也必定要去!
顧天恆心性堅定,又有那老郎中的靈藥,第二日,他就恢復了大半,拒絕了師妹的同行之意,獨自下山。
此行艱險,有很大的可能,他無法活着從東陵出來。
既然如此,爲何還有拖上師妹與他同行?
......
顧天恆手持溯光,一路向門外行去。
一路上,顧天恆吸引了不少修士的目光,外門弟子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多數是驚羨,還有一絲畏懼。
而內門弟子,皆是不屑,諷刺的情緒。
“哼!顧天恆這回是死定嘍!”
“是啊,顧長老還有不逾十日,就要出關,我看這顧天恆還能有什麼神通。”
“哈哈哈,顧天恆這就是自討苦吃,將顧長老的兩個兒子,全部惹怒,又殺了他的家僕,待顧長老出關,定要他以命抵命!”
“是啊是啊,顧長老即便斬殺顧天恆,也是師出有名,事出有因,看誰還能再來襄助他!”
顧天恆眉心微皺,卻懶於與他們廢話,一路向山下行去。
這幾個內門弟子見顧天恆對他們的話,置若未聞,不禁心中大怒,斥道:“顧天恆!你下山也沒用!顧長老是不會放過你的!”
“就是就是!顧長老可是築基大能,即便你這個小畜生躲到天邊,也是徒勞!”
“顧長老出關之日,就是你這小賤種喪命之時!”
顧天恆快步下山,將這一衆修士的叫罵甩在身後。
顧長老出關之日,就是他喪命之時?哼!只怕不能讓你們如願了。
顧天恆一路向山下行去,最先走向兵器鋪子,望着貴妃塌上,海棠春睡的女子,問道:“老闆娘,可有弓箭麻藥?”
那老闆娘見來者是顧天恆,揉揉眼睛,將一泄如注的烏髮甩向身後:“小修士,又要去獵獸啊?”
顧天恆點點頭,站在櫃檯旁見這老闆娘指使着夥計,忙裡忙外道:“老闆娘,你這處可重融兵器嗎?”
那老闆娘點頭道:“自然可以,小修士想融什麼?”
她下意識看向顧天恆掌中的溯光長劍,一陣惡寒驚起,連睏意也嚇沒了兩分。
她指着這長劍顫聲道:“小修士,這劍不詳,你怎麼還把他帶在身上了?快拿遠些,快拿遠些!”
老闆娘一雙美眸,滴溜溜的亂轉,難言道:“你不會是想融這長劍吧,它就是最普通的精鐵所制,不值多少銀子的。”
顧天恆見老闆娘如此緊張,搖頭笑道:“溯光是我的佩劍,我怎麼會融它呢。”
說話間,他就從腰側的儲物袋中,取出一把寒光大現的長劍。
長劍劍身之上,刻有各色符籙,嵌有各式珍寶,剛一拿出,就晃了老闆娘的眼。
wWW ⊙тt kΛn ⊙¢ 〇 她伸手接過,掂量一下,說道:“這是青銅嵌寶劍?足有百十斤重呢!”
老闆娘眼神發亮,摸着這長劍劍身,連連讚道:“無論劍身,劍鞘,劍刃上都是各式奇珍異寶所制,這長劍已經很好,爲何還要融了?”
顧天恆笑道:“此劍並非我用,而是要送給師妹用的。”
那老闆娘揶揄的看了顧天恆一眼,爽朗道:“原來是要給女修用啊,你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