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無題
“先帶路遙出去。”
得到了鄭小凡的命令，吳哥點點頭，直接帶着已經開始慌亂的路遙走了出去。
路遙這會兒確實慌了，因爲他不知道洛雪葳說的……是真是假。
應該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吧？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的……
可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給胡璃打電話。
他手有些抖的摸出了手機，剛好與鄭小凡擦肩而過。
注意力迅速被轉移：
“凡哥……”
“你先別慌，老吳，你陪着他，去我辦公室。”
鄭小凡交代完，便對路遙點點頭：
“你別擔心，等我。”
接着，他直接走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洛雪葳一臉平靜。
看到他的到來後，第一時間便問道：
“我這條舉報是有效的吧？”
“……”
鄭小凡的臉色有些難看。
洛雪葳繼續說道：
“我的本意就是上午你帶路遙過來，我們把這件事給解決。但他沒有來，並且上午你們也拒絕透露給我任何時間方面的消息。我纔剛剛在他那得到了確認。如果你們能在上午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我可以早就阻止這樣做的。”
鄭小凡看了一眼亮起紅燈的攝影機，沉聲說道：
“你本來可以提前和我們說。”
“我要確定這件事和他是不是有關係。路遙，也是我的朋友，不是麼？如果和他無關，那麼我自然不會牽連他。我需要確認，但你們不給我這個確認的機會。所以，我很遺憾，時間已經超過了。”
堪稱天衣無縫的回答。
從邏輯到話術，都被錄入進了攝影機裡。
而這份錄影帶，同樣會作爲審訊證據與資料，遞交給法庭。
並且無論怎樣，這都是她“戴罪立功”的證據。
鄭小凡知道，自己被耍了。
路遙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可能怪誰？
在昨天，香江那邊的同僚已經突襲了情報站，查封並且技術隔離了所有物理設備。
但……互聯網與物理無關。
雖然互爲依託，但……無關。
自己到底是被擺了一道。
他眉頭緊皺，想了想，直接說道：
“審訊結束了，送她回去。”
於是，獄警解開了她的鐐銬，結束了這場帶給鄭小凡沉重一擊的審訊。
而其他兩個工作人員則開始彙總資料。
鄭小凡直接關掉了攝影機，對已經站起來的洛雪葳忽然說道：
“我以爲胡璃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會去傷害她。你接近她也是帶着目的的？”
洛雪葳剛準備轉身，聽到這話後，便停下了腳步。
語氣很平常：
“我倆從小一起長大，她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不想傷害她，可她卻可以毀掉路遙，不是麼？”
“……胡璃不是不懂事的人。”
“是麼？”
洛雪葳微微一笑：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我清楚她的家庭，清楚她的背景，更清楚你的頂頭上司和她的關係……這一切我都瞭解。我還知道路遙對外的身份，是徐若初的男朋友。徐家不會接受一個有污點的人當女婿，娜塔莉亞也不會接受她的男友背叛了她。不是麼？”
“……”
在鄭小凡的沉默中，洛雪葳聳聳肩：
“我已經留情了，這件事，只有娜塔莉亞自己知道，否則，徐家的女兒男朋友劈腿，後果同樣很嚴重。更何況我沒有發到網絡上。而現在，鄭哥，你該苦惱怎麼去善後了。替我跟路遙說聲對不起，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說完，鐐銬鐵鏈摩擦的聲音響起。
她一步步走了出去。
聲音也漸行漸遠。
可鄭小凡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甚至手腳，都開始冰涼了起來。
……
當鄭小凡回到了辦公室，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拿着手機眉頭緊皺的路遙時，他直接遞過去了一瓶可樂。
“給，喝點甜的，放鬆一下情緒。”
“……不用。”
路遙搖了搖頭。
幾分鐘的功夫，他差不多已經冷靜了下來，不再如之前那般失態。
看着坐下來的鄭小凡，他直接問道：
“她後來和凡哥你說了什麼麼？”
“她的目的……”
說到這，鄭小凡想了想，扭頭對一旁的吳哥說道：
“老吳，你先出去吧……陳哥也出去，我倆聊聊。”
聽到這話，吳哥和陳曉羣同時起身，走了出去，順帶把門還給關了。
鄭小凡點了一根菸。
他這會兒心裡其實也有些煩躁，但卻不能在路遙面前表現出來。
這時，路遙也拿過了煙盒，從裡面抽了一支點燃。
香菸的味道讓他的情緒再次變得冷靜了一些，而還沒等鄭小凡開口，他便直接問道：
“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的語氣沒什麼驚慌失措之類的情緒，可越是這樣，鄭小凡就越有些擔心。
但眼下的擔心他也明白沒有任何意義，所以直接說道：
“剛纔，我已經把這件事和領導說了。之前我答應過你，如果真出了這方面的問題，我會親自過去和胡璃談。所以……我已經在申請出差去英國。最遲會在今天下班前，拿到許可……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把一切和她說明。她不是什麼不通情理的人，我會和她說明白的。”
“……嗯。”
路遙應了一聲。
但卻沒了更多的迴應。
其實，說老實話，從路遙答應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注定是一條不太平坦的路。
而當發現粉毛開始色誘自己時，更是如此。
說實話，粉毛開始誘惑他時，他有過那麼一瞬間的退卻。
可權衡利弊後，卻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越走，越沒法回頭。
也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凡哥。”
“嗯？”
“我說……我現在心裡沒什麼後悔的意思，你信麼。”
“……”
鄭小凡一愣。
就見路遙搖頭：
“我真不後悔，能把洛雪葳這羣人揪住，我真的一點都不後悔。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他說的很直白。
甚至有些坦誠。
他現在對胡璃很愧疚，這是實話。
可除了愧疚之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之意。
真的一丁點都沒有。
什麼“當時我不做就好了”這種想法，一丁半點都沒有。
“我只是做好了組織交給我的工作，並且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可以這麼說麼？”
“……對胡璃說？”
“不知道……”
鄭小凡這才察覺，路遙的頭腦已經亂了。
方寸大亂。
可偏偏……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本能的，路遙迅速伸直了腿，那動作簡直快如閃電。但摸向褲兜的手卻開始哆嗦，不聽使喚。
他努力的剋制着，顫抖着從褲袋裡拿出了手機，可看向屏幕後，卻忽然愣住了。
鄭小凡趕緊探過頭去，這纔看到……屏幕上並不是胡璃打來的，而是一個叫李祥的人。
於是他看向了路遙的臉。
收入眼底的是一抹憤怒，彷徨，慶幸等等多種情緒的混合複雜體。
“呼……”
路遙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緩緩收斂。
他接通了電話：
“喂，李主任。”
“哈哈，路遙，在學校呢沒？”
“呃……沒有，在外面呢。您找我有事？”
“當然有。學校這邊已經接到了通知，我剛收到的消息，北斗RDSS射頻芯片研製計劃已經正式得到了批准。這是魔都市那邊直接打來的電話，已經徹底確定了。他們一會兒就讓人過來送合同，你得來學校簽署一下。”
“呃……”
路遙愣了愣，下意識的反問：
“現在？”
“對，趕緊過來吧。簽了名，接下來就是立項研發了。學校這邊團隊的人也都會過來，你們提前見見面，都認識一下。時間是3點半左右。”
李祥沒說什麼“你要忙就改天”之類的話，而是直接把時間都定了下來。 路遙知道，自己不能拒絕。
當然，他也不會拒絕。
雖然這會兒心亂如麻，可大是大非還是分得清的。
於是直接說道：
“好，那我這就回去。”
“嗯。”
嘟嘟。
電話掛斷。
鄭小凡剛纔也聽到了倆人的談話，想了想，說道：
“胡璃那邊幾點下飛機？”
“……應該是咱們這邊時間凌晨一兩點了。”
“那……等你忙完給我打電話，我去找你。”
“……好。”
路遙點點頭，直接站了起來：
“那我走了。”
“嗯。”
關於這件事，倆人沒繼續往下聊。
也聊不下去了。
路遙走出去後，陳曉羣立刻走上前來。
“沒事吧？”
聽到他的關懷之意，路遙微微搖頭：
“陳哥，咱們得去學校，項目下來了，我要去簽字。”
“……好。”
陳曉羣看了鄭小凡一眼，對他微微點頭，而路遙已經自顧自的離開了。
連招呼都沒有。
他趕緊跟上。
鄭小凡沒送，而是轉頭朝着領導辦公室那屋走去。
……
車內，陳曉羣開一會兒車，就會通過後視鏡看路遙一眼。
路遙就靠坐在椅子上在發呆。
一言不發。
見狀，他想了想，問道：
“要不要去洗把臉？”
“唔……”
路遙回神，看到了後視鏡裡他關心的眼神後，搖了搖頭：
“沒事，讓我自己一人靜靜就好。一會兒是正事……我還是分得清的。”
說完，他莫名的就覺得心口有些疼。
就像是某種東西堵住了一般。
“呼……”
他輕輕深呼吸了一口氣，這股堵塞之意稍作緩解。
接着，再次看向了窗外，發起了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再想什麼，甚至可以說是渾渾噩噩。
就在這種渾渾噩噩的情緒中，他到了學校，找到了李祥。
李祥和他說了挺多的，大抵就是這項目的科研一期資金就有一個億，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云云。
他說了很多。
路遙也忘記自己怎麼應答的了。
反正3點多的時候，李祥接到了電話，告訴路遙魔都市的人已經到了，喊着他去開會。
然後……路遙見到了挺多學校的領導，在會議上聊了許多什麼科研計劃……但他是真沒聽進去。
或者說……全都給忘記了。
總之，最後他好像在一份……文件上籤上了名字。
大概是這樣。
具體的過程他是真的有點想不太起來了。
只是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科研原型優化升級的團隊，是以復華的人爲主，而科研地點，就放在光華樓內。
從光華樓，到中航以及中電科的旗下研究所，各項設施等等，他都有權利進出和利用。
接着，路遙又跟着一路見到了包括自己導師在內的此次科研任務的各項目負責人。
不過也只是見面，認識，路遙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沒記住。
然後就解散了。
今天只是碰面，明天開始，路遙手裡那份關於RDSS芯片的資料，會全部下發到這些人手上。屆時，他們才能懂這項研究計劃到底是研究什麼。
時間就這麼一晃，來到了晚上5點多。
該下班了。
李祥和導師似乎對他說了挺多話。
但……咋說呢。
整個一個下午，路遙就感覺自己的魂魄和肉體似乎是兩個不同的東西。
在陳曉羣眼裡，他仍然是那個待人待事成熟客氣的年輕人。
可路遙的腦子卻壓根不在這些人身上。
說是一片空白都不爲過。
最終，心不在焉的他告別了導師，副校長，直接上了車。
車上，他看到了鄭小凡的消息，讓給他回電話。
於是，迷迷糊糊的路遙把電話給撥了回去：
“喂，凡哥。”
“我的行動申請已經批准。不過辦手續還要一天的時間……”
“……好，我知道了。”
路遙平靜的應聲。
因爲他這邊的聲音太過平靜，鄭小凡也聽不出來什麼。
想了想，便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你今晚試試能不能聯繫上胡璃，能聯繫上的話，提前和我說，我跟她溝通。”
“好。”
“……你沒事吧？”
鄭小凡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我這會兒還在學校呢，先不和你說了。晚上等她到了，我聯繫她，到時候跟你說。”
“嗯，我等你。”
鄭小凡回答完，路遙就掛斷了電話。
而鄭小凡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這幾個小時裡，他不清楚路遙那邊經歷了怎樣一種煎熬。
他只是想好了自己的說辭後，不斷的查漏補缺，深思熟慮，通過自己學習的無論是心理學，還是聊天引導性……總之各樣各樣的知識，好讓胡璃明白，路遙並不是主動去和洛雪葳在一起的，並且，他的任務很艱鉅。
之所以要瞞着你，並不存在什麼私心，而是爲了國家安全。
他想了很多，但更多的是希望這小兩口……能夠彼此理解，或者說胡璃能理解路遙的難處。
但……
凌晨1點27分。
他接到了路遙發來的信息。
沒有聊天內容，只有着一張截圖。
簡單的一張截圖。
是微信的聊天框。
最上面，是中午的時候發來的。
“嘻嘻，起飛啦，等我到了聯繫你。愛你。”
接着，就是1點20分的時候。
胡璃同樣發來了一張截圖。
截圖的大概輪廓，是路遙和洛雪葳抱在一起的模糊影像。
他手機有點看不清，是通過人物特徵辨別出來的。
但……想來如果能放大，會看的很清楚。
而截圖下面，是她的另外兩條消息：
“呵呵。”
“滾吧。”
接着是路遙的回覆：
“你到了？”
路遙就發了這一條消息，可那一欄聊天的最左邊，卻是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鄭小凡當然知道這感嘆號代表着什麼。
而退出去圖片後，他看到了路遙新發來的消息：
“我打不通她電話了。”
鄭小凡第一時間把電話撥了過去。
但路遙那邊卻直接掛斷了。
“凡哥，我累了，睡了。”
看到這條消息，鄭小凡也不知道路遙是不是真累。
但卻沒再繼續打。
想了想，他回覆道：
“好，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