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煙花
四人湊一起，飯局就成了最簡單的火鍋。
鴛鴦鍋，微辣。
路遙起身調小料的時候，聽到了徐若初的話：
“你不選爆辣了？”
胡璃笑的那叫一個甜。
什麼爆辣？
不需要啦。
我有我家男人，每天都是加麻加辣。
小料臺，路遙看着徐公子那兩碗芝麻醬，沒吐槽他吃川鍋用芝麻醬蘸料的事情，而是問道：
“幹嘛調兩份？”
“我姐的啊。”
“……你連你姐下火鍋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
徐公子滿是納悶：
“啥意思。”
“……算了，我來吧。”
路遙無奈的搖了搖頭，給女友那一碗料碟調好後，又拿了個碗。
海鮮汁、三四丁小米辣，香菜，以及三分之一包的糖。
她口味清淡，所以蔥味不是很喜歡。也不太能吃辣，但這家的海鮮汁醬油口比較重，吃了後會發苦。所以要加點糖。
最後點綴了一些海鮮XO醬後，在徐公子那“我姐吃這個”的好奇問題中，倆人走了回去。
“初姐，給。”
“……”
徐若初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海鮮汁，眼神微動。
“姐，你吃他的還是我的？”
她又看向了自己親弟弟。
那一碗芝麻醬油乎乎的，看着就沒胃口。
於是，她直接接過了路遙的海鮮汁。
而路遙把另一碗遞給女友後，轉身又去給自己調了。
“嘿嘿，咱們的路遙弟弟體貼吧？”
胡璃炫耀一般的問道。
徐若初似乎有些無語，直接翻了個白眼，都沒搭理她。
很快，鍋底沸騰，涮菜下肉。
而吃飯途中，話題不自覺的又聊到了那位白姨。
“小鹿啊……唉。”
徐若初一聲長嘆：
“真的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
“唉。”
徐公子也一聲長嘆。
“如果她活着……我是說如果，你倆現在是不是已經……”
聽到路遙的話，徐公子想了想，搖頭：
“不好說。但小鹿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且……從小她就喜歡粘着我。”
“是你粘着她。”
“……姐，咱能不能別當着你男友的面戳穿我？”
“嘿嘿。”
胡璃笑眯眯的聳聳肩，繼續說道：
“總之，你倆離那個瘋娘們遠點就行。小鹿……有她百分之80的責任，這種人，就算真當了你丈母孃，你也會很頭疼的。還有你！”
忽然，她扭頭看向了徐若初：
“你也離她遠點聽到了沒，我聽別人說她最近又開始信密宗。據說還要請一位上師來魔都供養。咱們都清楚所謂的供養是什麼意思，你如果再去找她，自己掂量着點。”
徐若初一愣，緊接着便點點頭：
“知道了。”
“嗯。”
見她心裡有了數，胡璃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露出了幾分感嘆：
“這麼說……她姐倒是聰明。”
“白姨的姐姐？”
“對。我雖然不太瞭解那人的情況，但我知道她當時是自己考進青華的，而且老白家三枝，她這一支，也就到她這一代了。可目前看來，她大姐還挺厲害的，這麼多年了無音訊，說明可能不在這個圈裡了。顯然，她知道怎麼遠離是非。而現在從她女兒這邊來看，也挺優秀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她自己，還是說這個女孩還有個弟弟或者哥哥。但……最起碼，按照小晨的說法，這女孩看起來還挺正常的，不跟那女人一樣遺傳了她們家的瘋病……”
“……”
路遙嘴角抽了抽。
忍不住問道：
“你很不喜歡她們？”
“因爲……之前給璃姐介紹相親那個中間人，是白姨的二姐。”
“……”
聽到徐公子的科普，路遙終於知道爲什麼一向很無所謂的女友，會用這麼多的“神經病”來稱呼那位白姨了。
而胡璃則有些無語，瞪了徐若晨一眼後，扭頭對路遙說道：
“別聽他胡說，我纔沒這麼小氣……”
“嘿嘿。”
路遙摸了摸看似平淡，但實際上已經炸毛了的小貓咪，意思是讓她別生氣。
隨後給她夾了一塊鴨血：
“嚐嚐。”
“……嘿嘿。”
果然，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好看了起來。
那變臉速度給徐公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而路遙也知道這話題其實沒必要繼續下去了，於是問道：
“吃完飯咱們幹嘛去？”
“跨年去吧？”
“去哪？”
“酒吧唄。尤潤他們……”
“我就算了。”
路遙很乾脆的直接搖頭：
“酒吧太鬧騰了。”
“那能去哪？咱們這又不讓放煙花……”
“去外環啊。外環以外不是讓放麼？”
雖然魔都這邊從95年開始就實施了煙花爆竹燃放條例，但卻還不禁止外環以外的地方燃放，路遙要是沒記錯，全市禁放好像是15年、16年纔開始實施的。
“唔……誒？”
徐公子的眼睛亮了起來：
“可以啊，姐，咱們去放煙花吧？”
徐若初想了想，點頭：
“好呀。”
“可以可以！”
胡璃答應的更痛快，真要說起來……她其實也有好幾年沒放過煙花了。
“行！不過……這東西在哪買啊？”
“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問問。”
路遙直接拿出了電話。
路遠山常年跑車，外環同樣是大車物流的主要聚集地，他太清楚了。
而電話撥通後，很快，路遠山就給推薦了一個挺大的銷售點。只不過一個勁的叮囑兒子要注意安全。
路遙把位置記了下來後，吃完飯，9點出頭，一行人就直接奔外環走。
這次，路遙開的是徐公子的路虎。
車上，大家一邊聊天，一邊聽歌，歌曲主要是《鮮花》這首歌，一路上循環了不知道多少遍。
最後連胡璃和徐若初都會唱了。
車輛也終於來到了路遠山發的地址。
還別說，確實是個挺大的煙花爆竹燃放點，看着像是個臨時倉庫，而旁邊就是一輛消防車……並且買菸花爆竹的人都開始排起了長隊。
顯然，和路遙他們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市裡面也早早的就開始做預防了。
對於銷售點的攤主而言，這幾個人可是大戶。
大幾百的煙花都嫌小。
老闆一聽，立刻開始讓人從倉庫裡往外搬大貨。
最後，七八箱大煙花堆滿了路虎的後備箱。
滿滿當當，花了將近一萬塊。
而興許是路遙和徐公子的“目標”太大，連幾個消防員都走了過來，告訴了路遙路線圖，讓他們去郊外的一片空地上去燃放。
大家只是爲了來開心的，自然也不會拒絕，路虎七拐八拐的，就來了一片很偏僻的地方。
路旁邊已經有不少車子了，那看起來像是待開發的平整土地上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倆男人開始搬煙花，而正搬着的時候，空地上已經有人按捺不住，開始燃放了。
嘭。
嗙。
咚、咚……
一顆顆煙花沖天飛去，炸開了無數絢爛的色彩。
不自覺的，四個人都擡起了頭。
看着天上那轉瞬即逝的風景。
看完，繼續搬，然後繼續看……
很快，七八箱煙花就擺在了空地上。
徐公子看了看時間：
“才十點多啊……還早着呢。”
“等等唄……我去車裡拿衣服。”
胡璃說着，掉頭往車裡走。
很快，下午剛買的那些厚實的戶外服就發揮了作用。
不過路遙倒是不冷，畢竟他穿的很厚實。
徐公子不行，雖然有羽絨服，但穿着西褲的他被風一吹，就凍透了。
於是趕緊給自己套上。
這時，路遙的目光放到了徐若初身上。
徐若初今天來的時候就是穿長裙+厚絲襪的造型，看起來典雅而端莊。
但這會兒……她只有上身穿上了衝鋒衣。
他想了想，把自己手裡的衝鋒衣遞了過去：
“初姐，你圍上吧。”
“……好。”
徐若初看了一眼他，點點頭，直接坐到了放着煙花的箱子上，用衝鋒衣裹住了腿。
她不冷了。
而幾個人就這麼站在屬於自己的煙花堆前，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但……光這麼等着，也挺無聊的。
路遙想了想，忽然掉頭走向了路邊。
三人也沒問他幹嘛去，而是繼續看着其他人的煙花。
大概過了將近二十分鐘，十一點出頭，胡璃才納悶的撥通了路遙的電話，但很快就被掛斷了。
沒多一會兒，三人就瞧見路遙手裡拎着倆塑料袋走了回來。
“我又買了些小呲花，還有這個。”
他一邊說，一邊從另外一個塑料袋裡拿出來了一個徐若初很眼熟的東西。
一打酒。
百威的。
“哈哈哈，這個好。就說少點什麼……”
徐公子直接接了過來：
“就買一打？”
“兩打，不過我不喝。我這酒量……算了吧。”
路遙一邊說，一邊開始分手裡的小呲花。
或者說線花。
就是那種裹着彩紙，很小很小，跟筷子一樣的玩意。
一人一把。
“火機。”
徐公子把火機遞給了路遙，又打開了一罐酒遞給了徐若初：
“姐，給。”
“嗯。”
徐若初接過了啤酒，喝了一口後，莫名的眼裡有些異樣的情緒開始翻滾。
不自覺的又瞥向了路遙。
“你來一根？”
她看到了弟弟遞給路遙煙。
“不來。”
路遙很乾脆的拒絕了。
徐公子有些無語：
“你這說戒真能戒啊？”
路遙戒菸了？
她一陣意外。
緊接着，她又仰頭灌了一口酒。
酒，不冷。
喝着滋味還挺好的。
很快，一旁的小璃姐發出了喜悅的驚呼：
“哎呀，哈哈~”
她揮舞着手裡的呲花：
“感覺跟韓劇女主角一樣。嘻嘻~”
“別燒到自己啊，拿遠點。”
“嗯！知道啦。”
對男友的叮囑，她選擇了立刻執行。
伸長了胳膊，然後情不自禁的開始在空中畫起了圈。
“寶寶寶寶，你看，仙女~嗶嗶哩，滴嗶哩~啵~”
她笑吟吟的唸誦着可愛的咒語。
可惜，路遙壓根沒搭理她，而是拿着呲花對着徐公子一指：
“瓦坎達否愛窩……啊不對，阿瓦達啃大瓜！”
徐公子直接翻了個白眼：
“伊克斯派替歐帕岔納姆！”
敵人打來索命咒，他開始呼喚神衛。
“納庫拉瑪塔塔！”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我和你拼了！大威天龍！般若諸佛！媽咪媽咪哄！”
“把我們的力量集合起來！地球超人！！！”
“……”
“……”
倆御姐嘴角抽了抽，看着拿着個呲花在那手舞足蹈的倆小孩，好笑又荒唐。
“嘖。”
胡璃感慨了一聲，抓着自己的仙女棒吐槽了一句：
“幼稚。”
渾然忘記了是她先開始的。
“哈~”
徐若初笑出了聲，舉起了啤酒罐。
“噠。”
兩個啤酒罐碰撞到了一起。
倆人的嘴角都帶着笑意，在爽咧的啤酒滋味中，看着眼前這倆已經開始上升到奧特曼級別的戰鬥……還別說，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徐若初忍不住也抽出了一根呲花，用胡璃那殘留的火苗點燃後，捏在了手裡。
她不搖晃，也不揮舞。
就這麼坐在隨時可能爆炸的箱子上，怔怔的看着那發出噼裡啪啦動靜的呲花出了神。
耳邊，是路遙的聲音：
“我腳踏五湖四海，拳打南山敬老院，頭頂七星不倒翁，一夜夫妻百夜恩！”
哈~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捏着呲花的手指輕顫。
煙花開始抖動了起來，就像是在給路遙助威一樣。
很快，一根呲花燃盡，藉着餘火，她又點燃了一支。
“光能使者在上！弟子今日降妖伏魔，勢必要剷除對面這個禍害我姐的渣男！”
“……”
她嘴角一抽，忍不住擡頭，就看着弟弟在那請神的滑稽模樣。
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旁，胡璃舉着啤酒罐，捏着嗓子驚呼：
“呀！小晨救我~~~這個壞蛋要把我搶走了！”
“妖孽住嘴！”
路遙一扭頭，呵斥了一句後，手裡掐着三根呲花：
“南無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六根清淨貧鈾彈。一息三千六百轉，大慈大悲渡世人！看招！哇呀呀呀呀……”
“噗……”
徐若初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旁的胡璃已經笑的前仰後合了。
“這倆人可太能耍寶了，哈哈哈哈……”
她坐到了徐若初身邊，看着眼前這一幕“動畫片”，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嗯。”
徐若初點點頭，把自己腿上裹着的衝鋒衣分了一半給她。
“多開心啊。”
一邊說，她一邊舉起了啤酒罐。
倆人又碰到了一起。
很快，徐若初的一罐酒就見底了。
她又打開了一罐。
此刻，煙花聲逐漸變得頻繁了起來。
連胡璃都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擡頭看向了天空。
但她沒有。
只是盯着和自己弟弟玩的正開心的大男孩，眼裡是一抹連煙花都奪不走的絢爛光彩。
流光斐然。
……
“咱們開始吧？”
11點50。
時間差不多了後，玩鬧夠了的倆人走了回來。
“嗯，開始開始！”
徐公子自告奮勇的開始拆箱。
路遙和他一起。
兩個御姐後退了幾步，徐若初還不忘叮囑：
“你們小心點。”
“放心……老路，先放這個。最大的那個最後放。”
“嗯。”
倆人拎出來了一個箱子，拆封，找到了引線。
很快，引線點燃，倆人小跑着後退到了安全距離後，大概等了十幾秒……
“嘭！”
一顆冒着火星的煙花彈衝上了天空。
然後……
“嗙！”的一聲炸裂開來。
煙花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分錢一分貨。
七八箱煙花花了一萬塊，由此可見煙花彈的“含金量”。
當四個人的煙花一炸開時，周圍便響起了驚呼聲：
“哇！！”
顯然，這顆煙花炸的最高，也最燦爛。
直接點亮了整個天空。
然後……
等了十幾秒，徐公子納悶的搖了搖頭：
“沒了？”
“呃……”
路遙也有點納悶，看着那逐漸都不怎麼冒煙了的大圓筒，無語的說道：
“一千五……就一顆？就這麼結束了？”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路遙拿着礦泉水瓶走了上去。
“誒，別，危險！”
徐若初下意識的喊道。
路遙擺擺手，走到了側面後，先擰開礦泉水，往筒裡面倒了一些後，又等了五秒，他把煙花筒踢倒。
確定沒啥危險後，筒口朝下磕了磕：
“這個奸商……就一顆炮彈，賣咱們一千五？”
“難怪這麼大呢。”
徐公子也走了上來。
接着說道：
“那另一個最後放吧，先放別的。”
於是，很快，噼裡啪啦的煙花再次點亮了夜空。
還別說，雖然好看，但論起來視覺效果，確實比那一千五一顆的“炸彈”差得多了。
但，四個人站在一起的人卻尤爲滿足。
很快，幾箱放完後，胡璃催促道：
“快快快，放那個大的，還有30秒！”
“行，那你倒數。”
路遙走了上去。
“10！”
“9！”
不止是胡璃，周圍所有放煙花的人都不自覺的開始倒計時了起來。
路遙直接點燃了引線，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女友身邊。
“三！”
“二！”
“一！嗚呼~”
他下意識的歡呼了起來。
可還沒說出那句“新年快樂”，就被女友勾住了脖子。
“唔……”
“噫~~~~~”
徐公子滿臉的嫌棄。
往旁邊退了一步，和姐姐站在了一起。
“……”
徐若初無言。
看着擁吻在一起的兩個人，抿起了嘴，仰頭，喝起了所剩不多的啤酒。
這時……
“嘭”的一聲，那顆最大的煙花一飛沖天。
她本能睜眼，看着那顆煙花再一次“嗙”的一聲點亮了夜空。
“咕嘟。”
她把口中的啤酒嚥了下去。
這次，酒，有些苦了。
“姐，新年快樂！”
弟弟和她擁抱到了一起。
“……嗯。新年快樂。”
她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可目光卻始終落在那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
直到……頭頂的煙花熄滅。
再也……看不見。
2011你好。
2010，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