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遙看着微信裡的這條消息，怔怔的出神了幾秒。
腦子裡劃過了許許多多的想法。
她爲什麼和我聊趙利軍？
接下來會和我說什麼？
有着怎樣的可能性？
話題會往哪方面延伸？
許許多多。
但都沒什麼用。
他沒法憑藉這單純的一條消息就推測出洛雪葳的目的。
只能回覆道：
“感覺他好像比你大不少吧？”
洛雪葳的回覆速度很快：
“嗯，你走了？”
“對啊，剛上車，怎麼了？”
“他想來找我，想出去吃宵夜。”
路遙嘴角一抽。
看了一眼時間後，心說哥們你頭髮都白成那德行了，還不早點休息？
還熬吶？
可洛雪葳這消息他覺得應該不會是隨口說的，想了想，回覆道：
“需要我幫忙嗎？”
“？你幫什麼忙？”
“？”
“？”
倆人你一個問號我一個問號的發了幾個後，路遙問道：
“你的意思不是讓我陪着你？”
“爲什麼我要讓你陪着我？”
“……不是，我有些沒弄懂。他喊你吃宵夜，你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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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猶豫。”
“爲什麼？”
“因爲他結婚了，有家庭。並且在追求我。”
“？？？？？”
我勒個去……
情不自禁的打出了一排問號後，路遙心說姐們你要這麼聊天的話，我可真不困了啊。
不是，咱倆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輕易的和我聊你突破倫理道德底線的事情了麼？
接着，他看到了洛雪葳的回覆：
“你覺得他怎麼樣？”
“如果你指的是他結婚了，有孩子，正在進行一場婚外情的話……那麼，這人不咋樣。”
“拋開這些呢？路遙，你不覺得你倆有些像麼？”
路遙嘴角一抽。
心說你這話是在影射我是吧？
“像在哪？”
“一樣的聰明，迷人。只不過他比你多了一份成熟和儒雅。”
她這是故意的？
看到這條回覆，路遙不自覺的就展開了聯想。
事情不太對。
唔……說不太對倒也達不到。只不過，這番話……
是在挑釁……不對，是在激自己？
男人都有一種同類的雄性競爭意識，這點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上到人類，下到動物，都是如此。
爲雌性競爭，爲地盤競爭，爲擇偶權、交配權競爭……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麼？
“你倆都一樣優秀，不過他比你強。”
“你不如他。”
“他和你一樣，只不過比你成熟比你懂事。”
路遙強迫着自己的大腦一點點開始清醒，然後以這句話爲原點開始分析。
發現……這話怎麼聽，自己的本能都會覺得不舒服和不服氣。
他比我好在哪？
就憑那哥們一幅單薄的身材和一腦袋少白頭？
還是他那有些猥瑣悶騷的氣質？
還是說他那不高的個頭？
越想，越不舒服。
而越不舒服，他反倒越清醒。
洛雪葳是故意的吧？
那麼，自己該怎麼回覆呢？
思考了十來秒，他回覆道：
“？？？？？你在說啥？”
“他和你一樣的聰明，而且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洛雪葳這話給路遙一種“鬧了半天你是這意思”的既視感。
好像話題一下子就被她給勾了回來。
只剩下了心中那股淡淡的不服氣。
路遙不自覺的有些想笑。
頭一次發現，你挺會聊天啊。
“行吧，他歲數是比我大。”
路遙決定順着她的意思走。
“你吃他的醋？”
果不其然，看到洛雪葳這話後，路遙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麼。
於是說道：
“不吃啊，你還年輕，維斯娜。你不懂，男人的衰老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體力不行？無法讓我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話題有些開始朝着露骨的方向奔行。
好好好，開始拉鋸是吧。
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說啥。
於是說道：
“你喝酒了？”
“我在你們桌上就喝了一大杯威士忌。我不是提醒過你了麼，那酒很烈。”
“好吧，我倒沒喝多少。你喝了多少？”
“也不多，大概一瓶，足夠讓我感覺到寂寞。”
“？”
“就當我喝多了吧，路遙，我想家了。”
一句話，瞬間把她的脆弱給表現了出來。
路遙這才意識到……還真別說，這話挺應景的。
在天朝人這邊，春節要是不能回家，纔是最寂寞的時候。當然了，那羣大齡單身被逼婚的青年男女除外。
可在西方人那，聖誕節纔是團圓的日子。
她這份脆弱，還真的是恰到好處。
於是，路遙回覆道：
“所以說，你並不是覺得他很吸引你，只是覺得寂寞？”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這條發過來後，她又發來了一張截圖。
是微信的。
趙利軍：“雪葳，下班了嗎？”
洛雪葳：“剛忙完，客人才開始走。你怎麼還不休息？”
趙利軍：“已經是平安夜了嘛。我給你準備了蘋果。”
趙利軍：【圖片】
圖片是一個包裝精美的蘋果。
趙利軍：“想現在送給你。你喝酒了麼？晚餐你並沒有吃多少，要不要去喝點粥？我知道一家粥店，味道很好。”
截圖到此爲止。
顯然，她還沒回復。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
“你要是答應了，就是在暗示他你們會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但也會成爲一個拆散別人家庭的罪魁禍首。哪怕我的本意並非如此。”
“……可你在給他機會。”
“我不是在給他機會，我只是覺得很孤單。”
洛雪葳發了這條消息後，路遙莫名其妙的似乎明白了她的目的。
似乎不是趙利軍，而是自己。
或者說，通過自己……來達到趙利軍那邊的目的？
這兩種可能性好像都有。
她圖謀自己的目的，路遙多少能理解。
可趙利軍那邊……她到底想做什麼？
想想看，一個夜店老闆身份的女人，在聖誕節的時候，忽然暴露出了一份恰到好處的脆弱。
在這個躁動的夜晚……
洛雪葳：【圖片】
截圖裡，趙利軍見遲遲沒得到回覆，再次發來了一條消息：
“雪葳？”
路遙抿了下嘴，忽然開口對出租車司機說道：
“師傅，咱們不去財富花園了。直接掉頭，回MIXX。”
“呃……”
司機愣了下，但也沒多問，點點頭：
“好的。”
於是，出租車開始掉頭。
路遙回覆道：
“你想去麼？”
“我不抗拒單純的肉體關係，路遙。我只是想要一個人陪陪我。”
“問題是他看着可不像只是想和你保持單純肉體關係的人。”
“可他仍然很迷人。”
路遙心說行吧。
繼續激我。
你看哥們上不上當。
雖然已經掉頭了，但路遙心裡跟明鏡一樣。
她所做的一切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只是他猜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而已。
但沒關係。
走着瞧就好，狐狸尾巴總有暴露的一天。
看着手裡屏幕上的消息，他想了想，問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
洛雪葳沒在回覆。
“維斯娜？”
“……”
仍然沒有回覆。
路遙有些無語，坐着出租車一路來到了MIXX門口後，逆着往外陸陸續續走的客人，直接走了進去。
“路哥。”
門口的經理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你們老闆呢？”
“在裡面。”
經理殷勤的帶領着去而復返的路遙走進了夜店裡。
客人就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有的已經或趴或倒的大醉不醒。
接着，路遙就在經理的帶領下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酒吧卡座裡的洛雪葳。
還別說，美人獨坐，桌前只有一瓶酒和一個杯子。
真有種“青樓滿座，誰懂寂寞”的既視感。
他點頭對經理致謝後，朝着坐在黑暗的卡座裡發呆的洛雪葳走去。
“……？”
洛雪葳看到了忽然出現的他後，明顯有些愕然。
本能的坐直了身子。
路遙笑着聳聳肩，直接坐到了她旁邊：
“嘿，美女，你一個人麼？”
“？？？”
洛雪葳看起來驚訝極了，愣愣的盯了路遙幾眼後，無語的湊到他耳邊噴薄出了一口酒氣：
“你怎麼回來了？”
“來找你……你怎麼不回我信息？”
“呃……你給我發消息了？”
當着路遙的面打開了微信後，路遙和她都看到了【路遙知馬力】這個頭像上面掛着紅色的消息提醒。
“……我沒看到。”
“嗯。”
看着她的手機屏幕，路遙無語的指了指那個也不知道名字還是備註叫【趙利軍】的聊天框：
“你讓他來找你了？”
“……”
洛雪葳看似隨意的直接點開了倆人的聊天內容。
面對趙利軍的提問，她的回覆是：
“好，你過來吧。”
接着，她擡起了頭，一臉無語的看向了路遙：
“我……沒看到你的消息。心裡有些難過，就讓他過來了。”
“……”
路遙似乎也無語了。
看了她兩眼後，無語的反問：
“那我走？”
“……”
洛雪葳無言。
這會兒她就跟那種女性後宮純愛GALGAME裡的女主角一樣。
男一和男二在瘋狂的逼迫她做出選擇。
“我……”
路遙其實這會兒也拿捏不準自己是該走……還是等一會兒趙利軍來，倆人來“龍虎鬥”一下。
他也不知道該咋辦。
這時，他就聽洛雪葳問道：
“你剛纔是打算回家？”
“對啊，車都開出去幾公里了，我又回來的。”
“……回胡璃那邊？”
路遙的思維速度還沒跟上，可本能已經提醒他“不太對勁”了。
於是，順從這股本能，他點點頭：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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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雪葳沒在繼續追問。
而是說道：
“抱歉，我沒收到你的信息……”
有時候，語言的魅力其實就在這。
如果放到平常，這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歉。
但放到此時，倆人的語情語境擺在這，意思其實就挺明顯了。
於是路遙聳聳肩：
“沒事。我就是擔心你，回來看看。那沒什麼事了，我走了啊。”
說着，他笑着站了起來。
“照顧好自己。”
“我……”
女間諜頭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路遙卻走的那叫一個瀟灑。
從來，到走，不到五分鐘。
而洛雪葳也沒送。
一路走出來後，他再次攔了一輛車，朝着財富花園走去。
這節骨眼，洛雪葳發來了消息：
“你生氣了？”
當這條消息出現時，路遙心裡大概對今晚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她肯定是故意的。
只不過不知道是圖謀自己還是那個趙利軍。
路遙回覆道：
“沒事。”
洛雪葳回了消息：
“以往，我都會和家人在一起。”
“最好的聖誕節，我特別想和珍視的人一起度過。”
“我們會圍坐在桌前，喝酒，吃飯，聊天。”
“真懷念啊。”
接着，她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想吃什麼？”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魔都的宵夜，要是你……你會帶我吃什麼？”
她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的。
可路遙眯着眼看了一下自己和她的聊天記錄後，想了想，回覆道：
“有一家潮汕深夜大排檔，味道很不錯。”
“感覺怪怪的。”
“爲什麼？”
“聽上去像是約會。”
看到她發的這條消息，路遙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
想了想，他回覆道：
“哈哈。可不敢這麼說。”
“我開玩笑的。”
接着，她又發來了一條：
“謝謝你。你很貼心。”
路遙還沒來得及回覆，她忽然又來了一條：
“你這算正式邀請麼？”
路遙想了想，回覆：
“當然算。”
“那可不行，你要正式邀請一下。這樣的邀請太不紳士了。”
“維斯娜，要不要去吃宵夜，有一家大排檔味道很不錯。”
“不了，下次吧。”
“……”
“哈哈哈。謝謝你，路遙，我很感動。這只是一個小玩笑，不要介意。我很感激你會過來陪我。”
“那趙利軍那邊的邀請你拒絕吧。咱們一視同仁行不行？”
“行。我答應你，今晚我會老老實實回酒店睡覺。”
“你這轉變也太快了。”
“不，因爲你帶給我的感動驅趕走了聖誕節的寂寞。我今晚會帶着這份感動入睡的，會睡的很香。”
“哈哈哈，我這安眠藥作用可真大。”
“是呢，我準備下班了。下次，正式邀請我，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OK，早點休息，維斯娜，聖誕快樂。”
“你也是。”
倆人的聊天到此爲止。
但路遙的手卻沒閒着。
他開始按照自己的思路，挑選起了倆人的聊天記錄。
一條一條的刪。
很快，屏幕上，倆人的對話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洛雪葳：“最好的聖誕節，我特別想和珍視的人一起度過。”
路遙：“有一家潮汕深夜大排檔，味道很不錯。”
洛雪葳：“謝謝你。你很貼心。”
洛雪葳：“不了，下次吧。”
你瞧。
只需要刪改一下微信的聊天記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字裡行間，不清楚真相的人就會把路遙當做一個想要約她出去的人。
而她則禮貌的拒絕了路遙。
並且，刪掉的消息上面，她已經承諾了路遙會直接“下班回家”。
可其他看到倆人聊天的人卻並不知道她做出過承諾。
甚至“路遙”也不會知道。
看着手機裡的聊天記錄，路遙想了想，把它截圖，發給了鄭小凡。
接着對出租車司機說道：
“師傅，麻煩停下車。”
出租車很快便在路邊停車。
路遙結了賬，直接下車，撥通了鄭小凡的電話。
片刻。
凌晨的魔都街道上寒風瑟瑟中，他聽到了鄭小凡的話：
“這些……是你自己分析出來的？”
“嗯。很明顯了不是麼？她誘導着我說出了一些話，我估摸着……這些話趙利軍一定能看到。”
“……”
鄭小凡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發出了一聲感慨：
“嘖……真特麼可怕。”
“我也覺得挺嚇人的。好深的心機。”
“不，我說的不是她，是你。”
“我咋了？”
“……沒事。”
已經到家了的鄭小凡翻看着路遙發的那張聊天截圖，心頭滿是感慨。
這種人……
雖然知道人家的腦子在科研領域能發揮更重大的作用。
可他依舊想說……路遙真的是天生幹國安的料。
膽大、心細、冷靜……
甚至是天生幹間諜的料子。
狡詐、聰慧、謹慎……
要麼人家是天才呢。
不僅僅是在科研領域，在這邊更是如此。
“……凡哥，抓趙利軍不？直接給他一套大記憶恢復術……”
“……”
原本還在感慨的鄭小凡嘴角一抽。
心底那一份感慨化作了另一番認知。
嗯。
真特麼目光短淺！
不行，得讓他少看點電視劇和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