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合理
露營地內。
“美女，就你們兩個人麼？”
正燒水泡茶的胡璃擡眼看了一眼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男人，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舉起了自己的左手後說道：
“男朋友一會兒就到。”
搭訕的男人聞言，看了一眼那在這個短髮氣質御姐左手無名指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禮貌的點點頭：
“打擾了哈。”
接着轉身離開了。
胡璃也沒當一回事，擺弄着瓦斯爐打算先沏一壺茶再說。
可這時就聽到旁邊一身運動打扮的洛雪葳說道：
“我以爲你會對他橫眉冷對呢。”
“什麼意思？”
“就跟以前一樣啊，不想被人打擾的時候，都不理人的，心情好了不搭理他，心情不好直接讓他滾蛋……”
“胡說，我脾氣哪有那麼差。”
“嘖嘖嘖。”
洛雪葳一臉的感慨：
“對對對，當時那個被穿着高跟鞋的你一腳踢到褲襠的人聽到這話肯定覺得特別冤枉……誒，對，你當初賠了多少錢來着？”
“四萬多英鎊吧……”
胡璃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
顯然，這錢連九牛的一根毛都算不上。
“你脾氣真的改了挺多的。”
聽到好友的話，胡璃歪頭想了想，笑道：
“和路遙在一起時間久了，就成這樣了……其實我也覺得以前我就跟個行走的刺蝟一樣，但……現在覺得和人家好好說話也是可以的。”
“嗯……”
洛雪葳的目光落到了她左手的戒指上面，忽然來了一句：
“你這戴在無名指上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誤會就誤會唄。他也戴無名指上了呢。”
“……你真有打算和他結婚？”
正撕茶葉包的胡璃手一頓，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好閨蜜，忽然很認真的說道：
“你別當着我面說他壞話啊……我不喜歡聽的。”
“這叫什麼話？我很喜歡嚼舌頭？”
洛雪葳哭笑不得。
胡璃搖頭：
“那倒不是，就是……我肯定和他結婚的，而且……我倆都說好啦，等我頭髮長了，能盤成新娘頭的時候，就會結婚。估計再有個兩年？所以你別跟我說路遙的壞話，雖然他肯定有不足的地方，但我都無所謂的。你要是說他壞話，肯定要影響我倆的感情，我該不開心了，你不許說！”
“好好好~”
洛雪葳一臉無語的點了點頭：
“我是打算誇他，也沒打算說他壞話啊。”
“誒嘿嘿……”
胡璃頓時眉開眼笑：
“那你快說，我可喜歡聽別人誇他了。”
“……”
看着她那傻乎乎的表情，饒是洛雪葳身份擺在這，這會兒也有點無語的意思：
“你現在真成戀愛腦了？你的獨立人格呢？”
“戀愛腦有什麼不好？”
胡璃笑眯眯的反問：
“我覺得挺好啊。他對我好，我對他好。”
“……”
洛雪葳似乎是真被她的話給弄無奈了，搖了搖頭後，問道：
“路遙什麼時候過來？”
“不知道，不問。他那工作不好問。”
“你一點都不好奇？”
“不好奇呀。”
看着瓦斯爐上的火苗，胡璃的話一如戀愛腦一般單純：
“首先，他那個工作是保密的，別人知道的越少，對他而言就越好。不會惹什麼麻煩。二來呢，你是沒接觸過他的工作……我的天啊，那麼多各種各樣的代碼，什麼邏輯啊，什麼數值啊……看着跟天書一樣，好麻煩。我看到他的工作就不自覺在想，人類到底是怎麼研究出來的這玩意？也太複雜了……嘖嘖。所以，就算好奇也沒用，根本就不懂，門檻太高了。”
“好吧。”
聽到這話，洛雪葳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目光不自覺的再次落到了胡璃的手上。
而胡璃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笑眯眯的把手伸了過去：
“好看吧？”
“嗯。”
“嘿嘿……”
她也低下了頭，笑着說道：
“不僅好看，還很甜。”
“……你還舔？”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一眼它，就覺得很甜。哈哈哈哈……”
“……”
在倆好友嘻嘻哈哈的聊天中，水開了。
茶泡上了。
胡璃似乎愜意極了，就這麼往椅子上一靠，享受着魔都四月午後略微帶着點燥熱的清新氣息。
直到……
她接到了路遙的電話：
“喂，寶寶，你忙完啦？”
洛雪葳的注意力瞬間也變得集中。
“我們在17號露營地……對對對，左轉……”
大概幾分鐘後，洛雪葳就看到了路遙和陳曉羣的身影。
她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而路遙自然也看到了洛雪葳。
臉上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模樣。
女間諜頭子把一切收入眼底，但卻不在意。
無論路遙現在有什麼反應，她都不在乎。
她只想知道他拿到了那份東西了沒。
於是，路遙越走越近。
其實他這會兒心裡也有點慌。
說實話，他不是沒想過，給對方一份假的東西……但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他這個業內人士給自我否決了。
其實芯片模型想要驗證，是很簡單的。
首先這份模型在他研究階段就已經經歷過了無數仿真實驗，而仿真實驗結果，是存在於數據之中的。任何一個懂這方面的專家，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真假。
連僞造都僞造不成。
所以，拿假的，對方肯定會識破，而識破後……事情就會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前進。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他現在只能祈禱鄭小凡的計劃有用。
“哈嘍哈嘍。”
胡璃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接着開始拿茶杯給倆人倒茶。
“忙完啦？”
“嗯。”
路遙應了一聲，看了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洛雪葳一眼，說道：
“白忙活一場。”
“……？”
“啊？”
洛雪葳和胡璃都一愣。
但路遙卻搖了搖頭：
“算了，懶得說了。我買了些水果……”
“咱們上午不是買了麼？”
“不夠吃嘛，四個人呢。維斯娜，咱倆去洗一洗？”
聽到路遙的話，洛雪葳直接點點頭：
“好。”
“洗東西的水池在哪？”
“那邊……房車裡也有水呀。”
“別了，那是中水吧……洗車行咋也不可能給咱們加生活水。”
“噢~”
胡璃恍然大悟。
一琢磨，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
也就沒多說。
而陳曉羣是要“跟着”的。
哪怕是演戲，但他必須也要做到自然才行。
可卻見路遙環視一圈後，對胡璃問道：
“肉呢？”
“還在冰箱裡呢。”
“……陳哥，你幫忙分解下肉唄。我們買的牛排，你給切成一片一片的，咱們烤着吃。”
“好。那你別走太遠。” 陳曉羣囑託了一句，路遙笑着點點頭：
“水龍頭不就在那邊呢麼。”
於是，在洛雪葳眼裡，她和路遙終於能獨處了。
倆人端着要洗的水果往水池那邊走。
一開始，誰也沒說話，直到遠離了房車大概二三十米的距離後，洛雪葳還沒說話，就聽路遙說道：
“沒拿出來。”
“……”
她腳步一頓，面容有些開始泛冷。
“唉……”
路遙忽然一聲長嘆。
接着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來到了水龍頭邊上後，他擡眼看了對方一眼。
女間諜頭子的目光很冷。
看他猶如看待一塊砧板上的肉。
“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你確定要對我這麼說話麼？”
路遙反問。
“哦？”
忽然，洛雪葳樂了：
“怎麼？有底氣了？”
“沒有，但你這德行讓我受不了。我他媽不欠你的，你少拿這種語氣和我說話。要求人，就有個求人的態度。你拿什麼架子？當自己是爺爺呢？”
“……”
興許是路遙的反應有些超乎她的預料。
明明沒拿到東西，但他這股硬氣的模樣……卻讓洛雪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可這時就聽路遙說道：
“操！”
他似乎真有些生氣了，但卻並沒看洛雪葳。
只是繼續說道：
“中午我去了，你真他媽會挑日子，放假期間，單位一個人沒有，人家正常執行安保條例，我壓根就進不去科研室。你以爲這他媽是研究階段呢？我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已經完成了的模型，我過去一趟，還是在放假期間，人家根本就不讓進！你們他媽連點常識都沒有？”
“……”
在洛雪葳的沉默中，路遙搓洗蘋果的聲響弄的讓人牙齒髮酸。
他一邊罵，一邊搓。
莫名的，一股不安的情緒就從他身上涌了出來。
“還他媽24小時……還他媽威脅上了……”
一邊罵，一邊搓。
最後，他把手裡那顆蘋果丟進了框裡，擡頭看着洛雪葳：
“想要模型，等着吧。清明過後，我給你。但……這是最後一次，把視頻銷燬，我們之間從現在……到以後，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最後一次，以後大家可以不用聯繫也沒必要聯繫。成交？”
“……”
洛雪葳依舊無言。
只是一雙眼睛盯着路遙的臉。
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放過。
路遙一開始是憤怒，可被她盯了幾秒後，憤怒逐漸變成了一絲慌亂。
慌亂迅速的從眼眸裡開始擴大，隨後，他直接低下了頭。
“你……你答不答應也沒用。剛纔要我去的時候，保安就沒讓，我還在登記名單上留了自己的名字……誰知道……清明之後這事該怎麼處理……反……反正這就是我的條件，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大不了我就報警舉報你，我死，你也別想活！你再他……你再敢威脅我，你試試！”
說到這，他的表情又變得兇狠了起來。
重新擡起頭看向了洛雪葳。
而從頭到尾都把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後，洛雪葳卻並沒有計較他罵自己的事情，只是盯着他的雙眸認真的問道：
“沒拿到？”
“沒有！”
路遙先是回答，隨後嘴角撇了撇，來了句：
“愛他媽信不信。你也不用給我規定什麼24小時，有能耐你自己去偷去。你不是007麼，不神通廣大麼，你自己去搞。想從我這拿到，那就等清明之後。”
他的一切反應，都被看了個真真切切。
這反應……
很真實。
洛雪葳不是什麼初丁，恰恰相反，她的履歷很豐富。
對待各種性格的任務目標，對方在什麼階段會是什麼反應……這些人格側寫她都懂。
而路遙現在給她的反應，就是很典型的那種衝動型人格的特徵。
在他們這行有句話，叫不要看別人說了什麼，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麼。
語言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它具備的表達含義可以粉飾一切的骯髒與不堪。
但行爲卻是做不得假的。
年輕，愛面子。
這種巨大心理壓力的逼迫，會讓他的性格變得衝動、易怒。
很正常。
而這種心理活動也通過對方的語言表達的很清楚。
但他的行爲卻是與言語相悖的。
哪怕沒拿到，但在自己給他限制的“24小時”時間裡，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用行動表達了一切。
並且……最關鍵的是很合理。
於是，路遙的一切反應都符合了內心的審查標準後，她沒有再刺激對方的意思。
也沒必要了。
他已經同意，那麼，接下來就只剩下了時間問題。
更何況，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於是，她直接說道：
“我答應你，這是我們第一次，但也是最後一次合作。後天，我會在中午找到你。拿到東西后，我們的合作圓滿結束。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我向你保證。”
“……？”
路遙的表情一怔。
似乎有些意外。
但馬上就有種很莫名的表情。
似乎在疑惑對方竟然這麼好說話一般，下意識反問：
“真的？”
“當然是真的。”
看到他的表情，洛雪葳反倒更踏實了。
沒有絲毫剛纔被罵的憤怒之意，她只是點點頭：
“別忘了，路遙。你始終是娜塔莉亞的愛人，我們剛纔還在聊起來你……她想和你結婚，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不會去傷害我最好朋友的未來丈夫，更何況……我們會相伴很久，不是麼？”
“……”
路遙的表情變得更加莫名起來。
似乎想吐槽，又似乎有些驚喜……
種種情緒，複雜的在臉上積壓。
可最後，卻只化作了一個動作。
低頭，默默繼續洗水果。
而洗完了水果後，倆人往回走時，路遙的步伐很快。
似乎是無意識的加快了步伐。
洛雪葳瞥了一眼他的側臉……那是一種壓力得到緩解的體現。
“……”
無聲無息的，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瞧。
很完美不是麼？
“寶寶，我要吃蘋果！”
“給。”
“你給我削皮嘛。”
“啊？”
“因爲你削的蘋果比較甜。”
“……哈。”
看着路遙那輕鬆露出的笑意，女間諜頭子臉上的笑意也愈發明顯了。
“你倆可真肉麻。”
“嘿嘿嘿……”
胡璃的笑聲在營地中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