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確實是有意地疏遠着她和苗鳳,後者不用說了,前者是因爲,她和張豔豔不是一路人。他們班上的同學關係算是很好的,離校多年後,婚嫁生日什麼的,大家都互有來往。只張豔豔,大學一畢業就跟所有人都斷了來往,據說是她在深圳那邊跟了個老男人,也據說是她被某老闆圈養了起來,但不管如何,大家形同陌路是肯定的。既然遲早沒關係,加之張豔豔心不在讀書上,她也不想自己被她再帶野了,有事沒事也就不再像以往那樣跟她們湊在一處。
但這會她還是有些感動的,身邊還有朋友如此關心自己的細微變化,在經歷上一世的人情冷暖後,尤其珍貴。所以她衝着張豔豔笑了笑說:“家裡沒什麼事呢,就是我覺得時間緊呀,一年一下就過去了,不抓緊時間讀書,到時高考考砸了怎麼辦?”
“嗐,還有兩年呢。”張豔豔很不以爲然,“兩年你都這麼個讀法,不累死啊?”說着她努努嘴,說,“你看那一位,從進校開始就努力得不得了,晚上十二點了還不睡,早上零晨五六點就起牀,天天當最後一天在備戰,可結果怎麼樣?成績還沒我好呢。”
張豔豔說的那位叫李珍妮,要論勤奮努力的程度,絕對稱得上是全校的典範。可惜她成績卻不行,一直在下游線徘徊。
陽顏聽得失笑:“你還挺得意,你上期期末考了多少分呀,你就不怕你爸媽說你。”
“切,他們纔不管我咧。”張豔豔撇嘴,把陽顏手上的書蓋了,“哎呀,你就休息休息嘛,你成績都這麼好了,還這麼努力,要不要人活呀?”
陽顏只得拋了書,擡起頭——這就是她多麼不願意擡頭的原因,因爲有意無意,她都能見到紀明遠。像這會,人家正從外面走進來,目光掃過,兩人視線就碰在了一處。
沒什麼特殊的含義,畢竟他們從高一開始到目前爲止,除了是同班同學就沒講過幾句話。而且她和他一樣,都是視線相觸即離,但她就是覺得不舒服,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朝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默默推進着。
張豔豔看她面色一下變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回過頭去正好看到羅俊生進來,就湊近去壓低了聲音問:“哎,我說陽顏,你是不是真的
對羅俊生有意思啊?”
陽顏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說什麼呢?”
“真的,我覺得你每次看到他臉色都怪怪的。”說着張豔豔笑得特不懷好意,往她的胳肢窩底下伸手過去,“快點,老實交待,是不是?是不是?”
陽顏躲過去,哭笑不得:“交待你個頭。”捉住她的手湊近她耳朵有些咬牙切齒地警告說,“不許你亂講亂開玩笑,我對他什麼意思都沒有,上回要不是艾蓮和苗鳳,連班上有沒有他這號人我都不曉得。”
“是不是啊?”張豔豔不相信。
陽顏斬釘截鐵地:“信不信由你!”
她太坦蕩也太坦然了,張豔豔不信也信。只是她到底也沒放過她,晚上寢室臥談會的時候當着一宿舍女生的面笑話她:“不曉得陽顏喜歡什麼樣的,同班同學都一年了,她連班上有個羅俊生都不知道。”
“陽顏你不會吧?”苗鳳不相信,“羅俊生多牛啊,高一那會就敢頂老黃,你忘了?”
都到這地步了,陽顏打死都不會承認什麼,裝作很茫然的樣子問:“什麼時候的事?”
“切,你不會真忘了吧?就是高一開學沒多久,老黃正在臺上訓話你記得不?他突然站起來往外頭走,老黃問他幹什麼去,他大喇喇地說要去上廁所,把老黃氣了個夠嗆。”
“哈哈,我想起來了。當時他可是在班上一舉成名啊。而且你們有沒有覺得,羅俊生長得其實還挺好看的啊?”
“就是不太合羣好像,獨來獨往的。”
“嗯,我聽誰誰說,他xing子是有些孤僻,家裡條件不太好吧。”
“但他英語成績很好哦,上課紀老師老喊他回答問題,我們班,也只有陽顏能和他比個高下了。”
“嘻嘻,郎才女貌哦。”
陽顏本來還鬆了一口氣的,想着這事總算跟自己扯不上關係了,哪曉得最後還是被硬牽到一起去。她對這羣毛還沒長齊但十分熱衷於亂點鴛鴦譜的同學表示相當無語。
好在,張豔豔很快就幫她澄清:“陽顏對羅俊生這款的沒感覺。”正感激着,結果她下一句話讓陽顏更是無話可說,“那陽顏,我們班上的男生,你喜歡哪一款
啊?”一連說了好幾個男生的名字。
唉,女生宿舍的中心話題,就是離不開男生啊!
陽顏閉了眼睛裝睡不搭理她們。她們也不計較,話題很快就轉到對其他男生的大討論上去了。這裡面,出現頻率最高的有好幾個,一是餘向海,這個肯定了,因爲苗鳳在啊,她一得瑟,女孩子們羣起提餘向海來攻擊她。
另外有兩個是體育特長生,一個叫趙明生,一個叫李石仁,前者剛被選爲校學生會主席,後者則是校藍球隊隊長,他們兩個一儒雅一健壯,風靡了半個校園。
所以有時候陽顏想,也難怪他們班到最後在學校裡搞得風雲四起,好就最好壞就最壞,實在是架不住集中了很多優秀分子在裡面啊。
那個李石仁,後來還是張豔豔的暗戀對象,上一世時陽顏還專門幫她去找李石仁問過,問他喜不喜歡張豔豔。
現在想來,那時候她們真是幼稚得可以,總是做一些自以爲很勇敢但其實多年後想起來只餘羞愧和好笑的蠢事。
除了這三個,紀明遠的名字也經常被提到,原因無他,他成績好,長得好,性格也好,是所有任課老師都喜歡的優等生中的優等生。
有人說:“老黃是有多喜歡紀明遠啊?他今天上課又睡覺了,老黃偏心眼,不罵他還誇他。”
另一個就笑:“怎麼罵啊?他睡覺是睡覺,可把他提出來,讓他解題,他又不是解不出來。”說着一嘆,“也不曉得他那腦袋是怎麼長出來的,明明讀書也不用功,下課比誰都玩得要瘋,怎麼成績就沒見下過前三呢?”
“對哦對哦,你們記得高一那會麼?全班都在做試卷,就他跟他同學在下五子棋,結果考試成績一出來,媽呀,有一道理全班覆沒,就他一個人做對了,也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做的試卷!”
“他爸爸是老師呢,平時輔導得好。”
“我看應該不是,應該還是人聰明瞭沒辦法啊。”
對於這樣的優等生,在多數女生看來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更多的,她們也只是感嘆一通。就像陽顏,上一世沒跟他熟悉起來的時候,她也只跟着如此感慨,如此仰望,然後偶爾憤憤不平於人和人的不相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