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皺眉看着他:“紀明遠,你在開玩笑吧?”
“我纔沒有。”
是負氣的樣子。
陽顏有些好笑:“別拿你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再說了,就算你要復讀,我也再不會跟你一個學校了的。”
這句話的意思有多重,一說完,陽顏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紀明遠果然沒讓她失望,他立即打蛇隨棍上:“你怕我影響你嗎?”見她那羞羞的樣兒更是確定了,笑道,“放心,如果復讀,我還是不會影響你,大不了,再等你一年唄。”
他說得倒是豪氣干雲,卻不知道,人的青春很有限嗎?一年又一年,誰有那麼多個一年可拿來耽誤?
不願意和他多說,陽顏率先往前面走:“你還要等人嗎?你還等人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紀明遠趕緊跟上,在她身邊嘮嘮叨叨的:“哎哎,除了等你,我還能等誰。”
這傢伙,一畢了業,嘴巴就管不住了,滿嘴的跑火車,歡撒得都快要找不着北。
陽顏忍了忍,沒有理他。
紀明遠卻沒那麼好打發,一直蹭蹭挨挨地走在她邊上,不停嘴地跟她說話:“我爸給我弄了一本高考答案的書,昨晚我跟餘向海還有陳明喬他們就對過了,等下到學校了,你就拿我的先去估分,我幫你選學校啊,好不好的,我們先選一個……”
陽顏這一下實在是忍不住了,橫了他一眼:“誰跟你是‘我們’呀。”
手下一緊,手腕子就給他抓住了,他的手很大,將她箍得嚴嚴實實的,七月流火的天氣裡,手心更是滾燙得像包了一團火。
她甩了兩下,沒有甩開,擡起頭看到紀明遠神色認真地看着她:“陽顏,我記得的,我一直記得我們兩個的約定的,你不要想賴。”
陽顏:……
陽顏很想說,我跟你約定什麼了呀約定?但在他那樣的目光下,這話愣就是沒法說出口。
見她沒有反應,紀明遠的臉色就也好看了起來,他英氣勃勃的面孔上,重又顯出了年輕特有的生澀跟一往無前來:“你知道嗎?昨晚上我一晚沒睡好,就想着今天早上要是在這等到你了,我應該怎麼做,是該一見到
你就給你來個擁抱?”見陽顏拿眼睛瞪他,一副不能置信的“你敢”的架式,不由得笑着說,“我就想你面皮薄,肯定是不願意的。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就牽牽你的手,好不好?”
說是“好不好”,其實他的手就已經從她的手腕挪到她手掌那來了,大大的手掌裹住了她的手掌,還半強迫地要求她跟他十指相扣。
陽顏和他牽手並不是第一回,所以既沒有心跳如擂的感覺也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只是這場合——再怎麼樣,他們也只是世人眼裡的學生,如此大喇喇的,實在是影響不好。
她只得重又停下來,鄭重地看着他,說:“紀明遠……”
他笑微微地看着她,她此時正好站在路邊的樹蔭下,明媚的光線下,她的皮膚白得好似上好的一截凝脂玉,素面朝天,卻不防礙她的天生麗質,脣紅齒白,大大的眼睛,水潤光亮,長長的睫毛就像是兩隻撲翅而飛的蝴蝶,一開一合,有一種特別媚惑人心的力量。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猛不丁這麼連名帶姓的一喊,脆生生的別有一股子甜蜜的味道。
所以他歡歡喜喜地應了她一聲,跟着了魔似的,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懵懵懂懂就往她那頭撞去,嘴脣飛快地撞上她的脣,輕輕一tian即分開。
陽顏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完全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紀明遠很是回味了抿了抿自己的脣,眨巴着眼睛問:“什麼事?”
陽顏:……
這麼流氓也似的紀明遠,陽顏真是服—了—他!
正想好好正色跟他說些什麼,後頭車站那邊卻傳來清脆的一聲喊:“陽顏、紀明遠!”
他們兩個詫異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立着苗鳳、王一剛、餘向海還有鄧波等好幾個,都笑吟吟又促狹一看着他們兩個。
很顯然,剛剛那一下,他們都是看到的了。
陽顏素來自認爲自己是個臉皮厚的,然而這一刻,她不得紅了了臉,真是臊得,沒法活了。
她用力地掙開了紀明遠的手,這一回,他沒有堅持,很順從地放開了她。
這樣百年難遇的好機會,王一剛要是肯放過那就不是王一剛了,他走過來,一邊
圍着陽顏和紀明遠轉圈圈,一邊嘴裡“嘖嘖”連聲:“嘖嘖嘖,老八看不出啊,這公衆場合的,你也敢來?果然是一畢業人就毛躁了麼?以前裝得二五八萬自己多jinyu似的,嘖嘖嘖,原來也這麼猴急啊。”
這人說話真是一點分寸也沒有,陽顏被他臊得面紅耳赤。
紀明遠看不過,乜斜他一眼,說:“嗯哼,老大,我看畢業了,你也可以放開手腳好好做了,要不要我幫你把那誰誰誰約出來?”
陽顏自然曉得紀明遠的用意,趕緊裝懵懂,問:“誰啊?”
紀明遠笑眯眯的:“你不知道?老大暗戀我們班上一個女生很久了啊,從初中就開始了的。”
這一下,實在是稱得上個爆炸xing的新聞,王一剛皮油油的,從來就只見他油嘴滑舌就沒見下過真功夫,還道是滿世界都沒有他喜歡的人呢,趕情是一直埋伏好了的啊?
這可比調侃紀明遠和陽顏還來得有趣,畢竟這兩隻是明正言順地談戀愛啊,苗鳳他們理解得很,也見怪不怪。
所以,當場就爆了,纏着紀明遠問:“是誰?是誰?”
王一剛跳腳:“老八你敢亂說。”
紀明遠哼哼一聲。
王一剛立時就熄火了,轉過頭來對着陽顏點頭又作揖:“顏妹妹,哥哥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取笑你們兩個啊,你們是天下第一金童玉女,打個啵兒算什麼,就是在這洪水氾濫,那也是賞心悅目事啊……”
他還要再說,陽顏“啪”就一掌蓋上了他的天靈蓋。
好久沒有揍他了,手藝沒生熟,勁頭還是很足啊。
王一剛自動消音,摸着又剔得光光了的大腦袋咂咂嘴說:“哎呀,以後畢業了,再享受不到顏妹妹的天王蓋地虎掌了,人生得多寂寞?”
一席話,說得大家就都笑了,苗鳳笑罵他:“你就是個找虐的貨!”
分開三天,彼此之間並沒有多少生疏的感覺,只是畢業了,玩笑開得越發肆意了,好似圍在自己身上的那層枷鎖,無形中就解除了一樣。
陽顏想,大概這就是青春,無憂無慮的人生,不需要考慮太多,甚至連離別的愁緒,也是淡到無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