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一道黃色光芒無聲飛出了青雲山,衝着山下而去。
路經草廟村上空,那人似無意的向下望去,看着陳磚破屋滿目荒涼,輕輕幽嘆一聲,正欲回頭之時,目光突然望至村邊閒地之上,有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開墾着荒地。那人面上驚了驚,迅速喜上眉梢,反身落了下去。
下方那人身體一怔,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到來人面孔之後面上一喜,訝道:“大師兄?”
那人正是現在大竹峰的首座宋大仁,而他面前這人,不用多說,就是張小凡了。
宋大仁面上激動不已,上前來拍了拍張小凡的肩膀,喜道:“小師弟,你果然離開魔教,棄暗投明了。看着你沒事,我就放心多了,那日看着你重傷累累的下山,可是把我擔心壞了。”
一股暖意涌上心來,對於他這個大師兄,張小凡也一直是十分的尊敬親切,當下笑道:“多謝大師兄,要不是你那日向掌門求情,我怕也是難以有命下山的。”
宋大仁笑了笑,道:“現在的掌門一向寬大待人,爲人很好的。小師弟我看你現在無依無靠,不如我向掌門求情,你再回大竹峰吧。”
張小凡立刻把頭搖了起來,看着宋大仁道:“大師兄,我已經退出來了,是不會再捲進去了。”
宋大仁面上呆了一下,又笑了起來,笑道:“我也只是隨口說說,你不願意就算了。小師弟,現在就你一個人住在這個村裡嗎?”
說着,宋大仁向着空蕩的村子望去,面色逐漸暗淡無光。張小凡笑了笑,道:“還有草廟村上百的靈魂,夜間就會出來與我做伴。”
宋大仁啞笑,張小凡也向着村內望去。
是他向小環求情,小環才把收進聚靈珠的衆多魂魄又放了出來,上百的靈魂出來後竟全部圍繞着草廟村的墓地居住了下來,而且近日發現,它們的本領似乎也有所增強,能在夜間自行的現身,真就如同兒時聽聞中的鬼一樣了,所唯一不同的是它們並不可怕,也不會四處惹事,有時會在一起打打鬧鬧,其樂融融的樣子,在張小凡看來,好像又回到了兒時的村子一樣。
可能是鬼性經過幾番轉折發生了變化,可能是小環對它們施了什麼咒術,可能是他們被張小凡的氣勢壓迫,就這樣莫名的變乖了。
靜了一下,張小凡對着宋大仁,輕聲問道:“那日我走之後,青雲門怎麼樣了?”
宋大仁輕嘆了口氣,道:“自然是名聲受損一陣,各峰休養生息,以待天下之動了。”
“書書他這麼樣了?”張小凡輕聲問着。
宋大仁呆了呆,說道:“他已經繼承曾師叔之位,成爲了現在的風回峰首座,仍在戴孝之中。不過我聽說前幾天,曾書書見他母親終日以淚洗面,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個女子,一直陪着他母親。”
張小凡略略翻了一下白眼,宋大仁又道:“他最近一直去找蕭逸才,提議帶人去圍剿狐岐山深谷。”
神色一沉,張小凡轉口又道:“驚羽的傷好了嗎?”
宋大仁沉沉的搖了搖頭,憂道:“不知道。前段時間天巧兒迴歸南疆,在臨近青雲山之時獸妖突然失控,把一部分慌亂的獸妖留在了這裡,它們一直在附近騷擾民衆。林師弟只休息了七日,就帶着重傷之身就請令,強行加入了剿滅獸妖的人羣之中,現在一直沒有他的音訊,不知他是好是壞。”
張小凡神色沉靜一會,又擡起頭了,對着宋大仁問道:“大師兄,我見你來時眉飛色舞,情緒激揚,是不是大竹峰上發生了什麼喜事?”
“我有嗎?”宋大仁跳了起來,趕快摸了摸臉,然後面上淡淡的一紅,輕聲說道:“這個是、這都是師父與水月大師生前都答應過的,再過三天,就是我與小竹峰的、的……”
“真的?大師兄要成親了。”張小凡淡淡一笑。
宋大仁馬上轉過身去,輕輕說道:“這還不是被婚期逼得,我……”
張小凡笑道:“大師兄要成親了,這可是大喜之事啊。”
“這完全也不能說是喜事,當然也有發愁的事,這不我剛剛就想起你來了,結果就真的見到你了。”張小凡面上掠過一絲的驚訝,宋大仁說着轉過身來,笑面對着張小凡,道:“小師弟,你可以幫大師兄一下嗎?”
張小凡驚道:“大師兄,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能幫就盡全力相助。”
宋大仁得意一笑,與張小凡又走近了一些,沉聲怒道:“這件事,我們大竹峰上下就只有你能辦得到了。怪就怪你六師兄他太不爭氣,我收的幾個弟子也沒有一絲一點你當年的天分,導致大竹峰的名聲連連敗落。”
張小凡正色道:“大師兄到底什麼事。”
宋大仁面上一紅,輕道:“小師弟你不知道,大竹峰一直有個惡名,說大竹峰的飯連狗都不吃……”
張小凡一呆,宋大仁繼續說道:“此種說法雖然荒誕,卻也不盡是虛構。眼下兩峰婚事將臨,各峰首要之人必定會前來道賀,午時喜宴招待是必不可少,如果大竹峰在此處出醜,那麼大竹峰的顏面何存?小師弟我知你不想再踏進青雲門,可是你也師出大竹峰,爲了大竹峰的顏面,是不是能幫大師兄一下?”
張小凡輕笑一下,道:“大師兄,你當上首座之後,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有麼?”宋大仁一呆。
三日後,大竹峰。
一衆人沸沸鬧鬧,清晨出發從大竹峰鬧到小竹峰,耽擱了近一個時辰才從小竹峰接到了人,小竹峰的大師姐文敏一身紅豔,由陸雪琪親自帶着多數的小竹峰弟子護送,一衆接親隊伍迎着空中花轎纔回轉到了大竹峰。
時至午時,衆多道賀之人相繼而來,畢竟是事關兩峰大事,來往相賀之人衆多,一時把大竹峰擠得熱鬧。其實也有不少油滑之人,是衝着小竹峰的衆多女弟子而來的。
其餘五峰,朝陽峰與龍首峰的兩個首座,申天鬥與齊昊帶着衆多弟子親自來到,通天峰與落霞峰卻只是派來了衆多弟子長老道賀,風回峰最是冷淡,只是單單送了一份賀禮,沒有一個弟子前來。
風回峰正在悲傷之時,宋大仁也不多求什麼。
正在衆人喜鬧之時,外面一陣響亮之聲,大竹峰終於把花轎接來了。
花轎平穩直接落於院中,宋大仁忙出來迎接,一張笑面呵呵始終落不下來,終於又被衆人笑弄一陣,就到了喜宴的時間,道賀的衆人同一時間皺了皺眉頭。
衆人都是聽過大竹峰的惡名,面對着喜宴雖不想吃,卻都給了宋大仁面子,相繼坐在了宴席邊座,準備隨便的吃兩口便罷,結果遲遲的無人下筷。
宋大仁走到正中,對着衆人說道:“諸位來爲大竹峰道喜,使我大竹峰蓬蓽生輝,我感激不盡,所以略作宴席薄酒招待大家。諸位都可放心,這次我從河陽城裡面請到了一位大廚,親自做的這席喜宴,雖都不是一些名川大菜,卻也各自妙在其中,不妨都來試試。”
衆人一陣陪笑,不免都拿起來了筷子,將各種菜餚加入口中,頓時響起一片的驚歎叫好之聲,大是誇讚其味美妙無窮。誇耀之聲頓時把宋大仁捧上了天,宋大仁言笑大開,面子自然的是風光無限。
小竹峰之處,陸雪琪對着飯菜發呆,她本來也是不想吃的,可是連連的叫好聲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幽指夾動輕筷,也輕輕夾起一筷,浮動純香,放入了薄脣之中。
清香可口,繞脣回味,妙不可言。
如回到了,人生最快樂的時光,最甜蜜的回憶。
陸雪琪淡喜,又夾起來一筷,放到口中甜甜的回味。
久久的一段時間過後,衆人仍是回味無窮的吃完了喜宴,言歸正傳到了拜堂的時候,本該爲文敏當堂祝言的陸雪琪,卻不見了影子,衆人找尋不到正感尷尬之時,宋大仁卻一笑而過,直接跳過了這一個過程。
宋大仁的弟子凡心,端着收拾好的碗盤走進了大竹峰的廚房。
“七師叔,你做的菜太好了,外面的那些人都在一直的誇讚你呢!”凡心剛走進門就叫了起來。
廚房裡面,一個全身布衣的平凡身影,正在裡面忙碌着,聽到話輕輕一笑,淡道:“你們快些收拾完了,我給你們單獨做了一些飯菜,一會過來吃。”
“真的?太好了。”凡心高興地蹦了起來,叫道:“我以前聽師叔們說過,原來大竹峰真的有七師叔,還真的這麼厲害!剛纔我還聽道喜的那些人議論,說想請你去他們峰做飯去呢。”
布衣身影側目看向他,輕輕道:“我真的這麼好麼?”
凡心點了點頭,道:“真的啊!我要是有七師叔您的一少半本領,就不會被師傅責罵了。”
他把面轉了過來,道:“你想學嗎?過一陣我好好地教教你,把竅門要領和你說一番再下山。”
“好啊!”凡心高興地點了點頭,隨後一怔,輕道:“不對,七師叔你還要走嗎?”
他點了點頭,輕聲嘆道:“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也急不得。我還是不要被別人發現的好。”
凡心面帶失望的沉下頭去,忽然看到一個人的影子長長的投在自己的腳下,嚇的他立刻跳了起來,翻過身怔怔地看向門外,一個白衣佳影的若雪女子正站在門口。
凡心張大的嘴,驚驚的叫了起來:“冰、冰豔大師!您、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