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慘叫猛然尖叫響起,嚇的燕虹身體一震顫抖。
燕虹定住神,在一個牆角望去,那個小女孩就躲在哪裡,雙手捂着耳朵,身上全被雨水淋溼了,踩在雨水中的腳,被變成了紅色,雨水一直順着她的面上、身上,滴落下去,連成了線。
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只能在這個血腥的場面之中,發抖着!
她還是鼓足了勇氣,扒着牆角向外面伸出了頭,那一面是一場慘烈的戰鬥屠殺,衆多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最後只有一個男子,在衆多的屍體之中屹立着,身上被血水溼透了。
詭利、譏笑,那個男子瘋狂笑着、笑着。
小女孩顫抖、顫抖、顫抖……
燕虹極想去安慰那個受驚的小女孩,她顫顫的身體剛剛邁出一步,突然那個小女孩已經到了一個房間之內,把自己深深藏在被窩裡面。
小男孩快步跑了進來,高聲叫着:“妹妹,你怎麼了?”
小女孩微微探出來了一個頭,看到了小男孩,輕聲說着:“哥哥,爹他、又殺人了,殺了好多好多的、人、好多血。”
“是啊,爹他真威風,一個人殺了那麼多的人,聽說是叫‘穿心堂’的攻打我們,爹他就帶着人去戰鬥,結果就爹他自己回來了,其餘的人都死了。”小男孩得意地說着。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殺人?”小女孩畏縮着,說着:“地都變成了紅色,天上還下着血雨,我感覺血水都快要把我淹沒了,……爹殺了那麼多人,身上都成了紅色,他不害怕嗎?還在笑,笑得好可怕……”
“我們聖教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將來就要做爹那樣的人,把我們‘風火門’發展成聖教第一大幫。”小男孩面上掛着笑容。
小女孩又抖了抖,畏縮地說道:“每天都要殺人,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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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說過,弱肉強食,這是聖教之內不變的定律,想要安全的生存,就必須要把能傷害到我們的人除掉。我們現在只是中型幫派,將來發展,還要殺更多的人……”
“我恨魔教!”
“妹妹,你說什麼?”小男孩呆了一下,緊緊看着小女孩的表情,問着:“你說什麼?你喊聖教什麼?”
“我恨魔教……”
小女孩利利的咬着牙,聲音中充滿了痛恨,顫抖的叫着。
“你怎麼能把聖教喊作魔教呢?你是聽誰說的?你這樣喊要是讓爹和娘知道了……”
一滴淚,滴落。
燕虹猛擺着頭,喊着“這是幻覺”,快速踏出一步,走到了寬敞的大廳裡,那個小女孩的爹孃都在裡面,她的娘依舊那樣嬌美,他的爹也換上了一套乾淨衣服,相貌肅正,兩人站在一起甚是般配。這一對夫婦的旁邊還有着一羣人,個個帶着法寶,圍繞在他們的周圍。
“燕門主,丘軍師回來了!”
燕虹身體猛的劇烈一震,面色僵僵。
“丘軍師,你回來了,情況怎麼樣?”
小女孩的爹對着燕虹的身後,敬聲說着。小女孩的娘,也向着這邊望着。
燕虹重重、痛色的閉上眼,關不住的眼角,淚水流下。
“他們都已經死了,這是幻覺,這是幻境、這是幻境……”默默唸着,聲音由小到大,不斷重複着這一句話。
燕虹的身後,大廳門口的位置,依稀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聖君門’內部已空,正是把他們一舉殲滅的大好時機。”
燕虹自語的聲音忽然停了,聽着這個男子的每一句話,彷彿每個字都變成了一根針,針針入肉紮在了身上。
“多謝丘軍師獻計,我是斷然不會忘記你的。我們走,一舉掃平‘聖君門’,壯我‘風火門’的聲威。”小女孩的爹,風火門的門主,激勵喊着,不顧身旁女子的拉扯,帶着衆人準備離去。
“不要去,這是個陷阱!”燕虹張開了雙手,擋在衆人的面前,口中含淚大叫一聲。
大廳中沒有一個人聽到她的聲音一般,一個個在門主的帶領下跟後走出,陸續穿過了燕虹的身體,向着她身後的門口走去。
感覺,如霧飄過,抓不住……
“丘軍師是叛徒……”
燕虹哭喊,卻沒有一個人留下。
赫然,大廳之內變得詭異起來,丘軍師彷彿還站在她的身後,譏笑着,聲音變得尖銳、鬼幽:“是我害死了他們,你來殺我啊,你轉過來看看我的樣子,記住我的樣子,來報仇啊!哈哈、哈哈、哈……”
瘋狂地大笑,如同着地獄的惡鬼。
燕虹拼力捂着耳朵,可是聲音還是鑽進了她的心裡,變作利刃紮在了上面,流出了血,眼裡流出了淚。
“幻覺!幻覺!”
燕虹猛然大叫,逃避着身後的尖銳笑聲,猛然跑出了兩步,身影一止。
她的背後笑聲沒有了,突然換做了喊殺聲音。
她的前面,小女孩就在她的面前,面上毫無血色,煞白的顏色,雙目怔怔的、僵僵的看着,燕虹的背後。
小女孩彷彿被嚇傻了,目光中盡是恐懼。
突然,小女孩的娘穿過燕虹的身體,將小女孩抱了起來,小女孩僵僵的看着她的娘,她娘嘴角流着血,手上也留着血,身上也有血,不過好像是別人的,她再也找不出一絲過往的柔美神色,只有着蒼白的面,和堅咬着的牙……
堅持着,又拉過一邊的那個小男孩,向着後堂跑了。
背後的喊殺聲越來越小,越來越淡,到了後來,又變成了那種尖銳笑聲,越來越大,響透了天地,響透了燕虹的心間,那聲音彷彿又追趕上了她,再向她示威,再向她追殺……
燕虹顫抖着,僵僵的轉着頭,背後的笑聲越來越是瘋狂……
轉到一半,燕虹忽然極力合閉住了眼,猛轉回頭來,對着那個母親帶着兩個孩子逃走的方向,追出了一步。
場面再次更變,已經沒有了以往的轟動,而是在一個小破房子之內。
只有兩個孩子,而他們的娘,已經不知了去向。
小女孩,默默地流着淚。
小男孩面上悲痛,卻也帶着堅韌:“妹妹不要哭,我們一定能活下去,我們一定要報仇,殺光‘聖君門’和那個丘軍師,然後重建‘風火門’。”
小女孩忽然止住了哭泣,通紅的眼眶帶着未擦乾的淚水,冷聲尖厲地叫道:“我恨魔教!”
“妹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小男孩關心的湊了過來。
“我恨魔教!我恨叛徒!”小女孩喊着用手用力擦着眼睛,小小的年紀,面上帶着堅定冷光,喊着:“我要加入那種叫做正道的門派,我要殺光魔教,不要魔教再次出現,我還要殺光天下的叛徒,我恨魔教!我很叛徒!”
厲厲喊着,聲音冰冷,一點也不像出自於一個小女孩的口中。
小男孩驚呆了,怔怔地看着她。
燕虹也在望着她,望着她面上當時的堅定,眼裡淌淌流着淚水。
“你是聖教的人,怎麼可能加入正道?正道那些人外表善良,其實和我們聖教都是一樣的。”小男孩大聲對着小女孩叫着,而小女孩充耳不聞,毅然的搖着頭,叫道:“可是他們不會自相殘殺,不會每天殺人。我要用正道的力量,殺了魔教所有的人,爲爹報仇。”
小男孩用力搖着小女孩,叫着:“妹妹,你怎麼不聽爹孃的話,怎麼會去相信那些正道?”
“我要去找娘。”小女孩忽然喊了一聲,猛然甩開小男孩,自己跑了出去。小男孩快速站起來向小女孩追去,可是小女孩跑得太快了,不一會就沒有了蹤影。
風在耳旁呼喚,不知跑了多久,小女孩跑進了樹林裡面,跑得累了,大口喘氣走着,月光照耀着射到地上,顯出她孤單弱小的影子,彷彿隨風擺動,任風飄搖。
燕虹就在她的背後一直看着她,從頭到尾都在,看着她孤獨無助的背影,幫不上她一點忙。
這裡的風,帶着淡淡腥味,忽然燕虹緊張了起來,顫動的手擺動僵硬的身體,面色驚惶,面上的淚痕從未停止。
前面小女孩的身體突然也停住了,轉頭向着血腥飄來的地方,猛然跑了過去。
燕虹怔怔的、呆呆的,身體絲毫未動,那幅景象就飛速來到了她的面前,進到了她的眼中,射到了腦海的深處,也如同腦海深處的一幅景象,突然被拉到了她的眼前一樣,使她、淚不禁下,肝膽碎裂。
那個曾是柔美可親的母親,此刻身上千瘡百孔,血肉劃破衣衫露了出來,氣息早就沒有了,面上卻存着一絲慈笑,身體被三把利劍穿透,定在了一棵大樹上面。
“娘!”
小女孩奮力跑了過去,跑到她孃的身前,哭喊着,奮力拔着劍,用身體頂,用雙手抱,可是劍插得太深了,根本就不管用。起風的夜,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助得了弱小的她……
燕虹滿面淚水,晃動不住的身體,突然跪了下去。
弱小的她,竟然連想要她娘屍身的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