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對面的安靳臣跳起來的時候遲了一些，不幸被噴了一身，不幸中的萬幸就是沒噴到臉，他連忙擦身，還不忘怒吼，“Johnny，我這身衣服可是新買的，價值上萬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身衣服可是蘇菲第一次給我買的禮物，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知道這背後的意義嗎”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可顧墨南卻沒有心思聽他的叨擾，而是皺着眉緊盯着電腦屏幕，準確地說是那上面的一句話。
美人相伴，花前月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呵呵
那丫頭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那句呵呵還是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且美人相伴，什麼美人，至於花前月下顧墨南神色古怪地看了眼窗外漫天的飛雪，這寒冬時節有誰會閒來無事去受凍！
“Johnny”
安靳臣叫了他幾句，都沒有迴應，好奇地靠近。
啪嗒。
顧墨南迅速地將電腦合上，神色不變，“有事？”
一定有秘密！
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的安靳臣，見顧墨南的反應這麼大，不由得好奇了，他揶揄地眯起了眼睛，“哪位佳人相邀啊，竟然連我都不能看，看來是絕對有事了，就是不知道”
他接下來的話在顧墨南的冷眼下徹底噤聲。
這放冷刀子的技能越來越讓人招架不住了！
“我沒記錯的話，上次讓你做的事似乎還沒完成，這個年假你也不用歇了。”顧墨南語氣冷淡，聽的安靳臣想要撞牆。
他的年假就這麼泡湯了！
在顧墨南冷然的目光下，安靳臣很識趣地退了出去，若是再討價還價，他可能連來年的元宵節都沒了。
秦婉言從蘇家出去後，並沒有回軍大院，而是直接去了顧墨南的公司。
“秦小姐。”
由於她常來，公司裡多數人都認識她。
“我找墨南有事，他現在方便嗎？”秦婉言笑意盈盈，說話也很親切，讓人很有好感，她對面的那個小員工立即紅了臉。
鼓足勇氣，說道：“總裁在辦公室內，秦小姐，我這就給您通報。”
“不麻煩你了，我直接過去就可以。”
秦婉言婉拒了他的好意。
叩叩叩
“進來。”以爲是安靳臣去而復還的顧墨南並沒有擡頭，而是琢磨着鍾小漓發過來的那一句話，想了許久也沒什麼頭緒。
他暗笑了一聲，等會兒還是親自去問清楚。
想着鍾小漓有可能鼓着臉的模樣，他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甚是少見的溫柔，讓秦婉言愣了愣，很少看到他這麼溫潤柔和的模樣，整個人似乎都洋溢着柔情。
她走近，在顧墨南身旁站立。
腳步聲不對。
顧墨南擡頭，一見是她，先是詫異，“婉言，你怎麼來了？”
語氣中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淡淡不悅，他不喜歡不相關的人這麼進入自己的私人領域，即使這個人是他熟悉的。
秦婉言臉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她擡手想很久以前一樣搭在顧墨南的肩膀上，笑道：“難得放假，請你吃頓飯不可以嗎？”
不等顧墨南拒絕，她又說道：“就當是我爲了報恩，可以嗎？”她眼睛泛着霧氣，有着平常難得一見的柔弱，“雖說是意外，你終究是救了我一次，那天若不是你我一定會受傷的，就是請你吃一頓飯，這個都不能答應嗎？”
她皺着眉，像小時候一樣拽着他的衣袖。
顧墨南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挪開，對於秦婉言，也不知是他想多了還是怎麼的，總覺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似乎有點粘他！
但對方第一次開口請他吃飯，卻也不好直接拒絕了。
“走吧。”顧墨南起身，套上了放在椅背上的大衣。
坐在臨窗的座位上時，看着秦婉言極爲熟稔地對服務員定下了今晚的菜單，燈光搖曳對面微微前笑着的女子回過頭，對他笑了一下。
顧墨南突然想到了鍾小漓發給他的那一句話。
美人相伴
不會就是指這個吧！
隨即搖頭，應該是他想多了。
“墨南，有一件事我覺得必須告訴你。”秦婉言微微皺着眉，如水一般的眼眸內籠上了一層輕愁，看起來有些猶豫。
顧墨南擡頭看她，卻也沒說話。
秦婉言咬了咬牙，“我今天下午去看小漓了，嗯，我原本是想讓她來公司的，她還小如果去了別處難免會受些委屈，可是，她似乎另有安排”
她帶着一些不確定地問道：“要不，墨南你勸勸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總是不方便的。”
聽她提到鍾小漓，顧墨南臉上的笑意也深了一些，“別看她過了年也就二十一歲，嗯，也不小了”可以考慮拆吃如腹了，雖然想着某些不和諧的畫面，但顧墨南卻依然表現的很淡定，眼角含笑，語氣夾雜着寵溺，細細聽來還有些驕傲地說道：“小漓她其實很聰明的，紀言非他在那丫頭的公司掛了一個虛職，這事你應該也知道。”
秦婉言點頭，“聽哥哥說過幾次。”
也不知這話題怎麼轉的，突然就以鍾小漓爲主心了，而且遲遲繞不回來，秦婉言氣極卻又懊惱自己開了這個頭，明明是想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生些縫隙，似乎沒達到效果，她低下頭不說話。
燈光很柔和，是那種淺淺淡淡的紫色。
對面的人更是完美。
讓她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表明心跡，但是
還不到時候。
秦婉言攪拌着瓷杯內的果汁，突然有些無話可說，和顧墨南的單獨相處明明是她夢寐以求的，但這麼幹坐着聽他左一句小漓右一句笨丫頭只覺得自己很悲哀。
在沒有鍾小漓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目露寒光，那種久違的嫉恨讓她放在衣襬處的手狠命地抓握了起來。
“婉言。”
顧墨南的聲音讓她從那種幾近癲狂的執念中回過神來，讓她沒有像在哥倫比亞醫院那樣歇斯底里地怒吼。
他們還沒結婚，她還有機會。
秦婉言對着他笑了一下，“剛剛想了些事情，有些走神，嗯，墨南你說到哪了呢？”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顧墨南叫來服務生。
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因爲下着雪，吹拂在臉上的冷風讓剛剛走出門的秦婉言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向顧墨南靠近。
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上攀巖，試探一般地握住了顧墨南溫暖的手掌。
顧墨南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她。
“墨南，這風真冷，就像那年掉進荷塘一樣的冷。”秦婉言擡頭，一張小臉早就凍得通紅，嘴角微微有些泛白。
她的話讓顧墨南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原本準備推開她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下來，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就知道你不會忘記的。
秦婉言抿着嘴笑，鍾小漓，我和墨南相處了二十多年，發生的事情用一輩子來回憶都是可以的。
而他一直都是個念舊情的人。
想到這裡秦婉言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更充足的信心，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她擡頭看着燈光下那籠着一層光暈的完美面孔，心不由自主地悸動。
鍾小漓給顧墨南發了那一句話後，原本以爲他會來問自己，可等了半天別說人了，電話都沒有。
“不吃了。”鍾小漓扔下碗筷，悶悶不樂地窩到沙發上。
蘇父蘇母對視一眼，這是怎麼了？
“他們吵架了？”蘇母不確定地問道。
至於這個他們，自然是指鍾小漓和顧墨南兩個。
蘇父搖頭，仍舊神色自然地吃着晚飯。
啪！
蘇母一筷子拍飛蘇父伸進碗裡的筷子，眼睛一瞪，有些氣惱地說道：“你閨女飯都不吃了，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蘇父也不惱，還笑着將筷子撿了起來，“小兩口子吵架還不是正常的，而且墨南那孩子你不是最看重嗎，我看這小漓啊一定是想人家墨南了。”
聽蘇父這麼一解釋，蘇母也不擔心了，讓傭人給蘇父又準備了一雙新的筷子。
鍾小漓一個人生着悶氣，而顧墨南卻一無所知。
他將秦婉言送到了家門口，準備離去的時候，秦婉言卻抱着了他，夜色幽寂，下着雪，周圍也沒什麼人。
秦婉言心跳的厲害。
這個擁抱是下意識的舉動。
“怎麼了？”顧墨南儘量忽略心中漸漸升起的疑惑，緩緩挪開秦婉言環着他腰上面的手，這麼親密的舉止以前也有過，但那是很久之前了。
秦婉言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補救，她仰着頭，笑了笑，“就是突然好懷念小時候，那個時候你還背過我呢！”
她說的大方自然，顧墨南也沒有多想，緊繃着的神色也緩和下來，他久違地摸了摸秦婉言的頭，“早點休息吧。”
話雖然不多，也沒提及以往，但語氣倒是柔和了一些。
秦婉言見好就收，她也沒想過就這麼幾句話能讓顧墨南有太大的觸動，但總能勾起他的回憶，而她總是不一樣的。
“我看着你走，嗯，就像小時候一樣。”秦婉言輕輕推了他一下，笑的有些調皮，她一直都是溫婉的，大方得體，鮮少有這麼俏皮的模樣，反而讓顧墨南覺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