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毅年,顧墨南早就有了排斥,下意識地已經將他歸入到自己厭惡的那一塊區域,這十七年來就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
“我讓你回國是爲了什麼?”顧毅年強忍着心口的疼痛,面上的表情卻還是那麼冷硬,他用了十七年的時間還是沒有學會柔和地去處理他和顧墨南之間的問題。
他已經習慣了。
回國不就是顧墨南眯着眼睛,語氣平淡地說道:“成家立業。”
這四個傳統的詞可以很簡練地概括顧毅年的想法,反正都差不多,可以再加上一點,將他捆綁在國內。
他這是擔心他一輩子都不會回來嗎?
“那你是怎麼做的?”顧毅年瞪着他,“惡作劇,玩失蹤,逗弄人家姑娘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
“身份,什麼身份,顧首長指的又是哪些方面呢?”顧墨南譏諷地嘲笑着,從走進來到現在就沒有坐下過,連步伐都沒有挪動。
他臉上譏諷的神色徹底惹怒了顧毅年,“才十幾天,你又皮癢了是嗎?”
顧墨南依舊不說話。
“周副官,拿鞭子。”顧毅年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句,這麼叫喊對他的身體很不好,心口都有些悶痛。
他下意識地按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
“首長,公子他身上上次的傷都還沒有完全修復,實在不能再打了。”周副官遲遲沒有行動,他是真的希望這父子兩個能心平氣和地相處。
“周副官,我的話已經沒有人聽了是嗎?”顧毅年的語氣很冷,那全面散開的威壓讓周副官毫無反抗的勇氣。
默默地去拿那條已經用了十幾年卻沒有斷裂的鞭子。
說是鞭子,其實一點也不細。
顧墨南下意識地抖了一下身子,卻硬是沒有挪開腳步,顧毅年拿到鞭子後,就撲頭蓋臉地抽下來,一鞭比一鞭用力。
很痛,可顧墨南卻連聲音都不發。
“和蘇家的那樁婚事是你母親定下來的,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半大不小的少年,怎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顧毅年比顧墨南更疼,他是痛在心裡。
每一鞭都會滲出血跡,而顧毅年卻仍舊加重着手中的力道,他覺得只有深深的痛纔會讓人記憶深刻。
“嗯”顧墨南的嘴脣都有些蒼白了,從背脊傳來的痛一點點地壓迫着他的神經,可他就是不認錯,不解釋,不承諾。
他知道顧毅年最終想要的是什麼,但很抱歉,他做不到。
胸腔裡似乎有血氣在膨脹,一絲血跡順着嘴角劃落了下來,顧墨南直接伸手去擦,身體素質比之前差了許多,是因爲最近淋了好幾場雨的緣故嗎?
“首長,已經一百鞭了,別打了。”周副官看着顧墨南嘴角流血,整個人都心疼死了,連忙去攔着顧毅年還要揮下來的鞭子。
“一百鞭?”
顧毅年的眼神很冷。
讓周副官有些心虛,低着頭不說話了,的確沒有一百鞭,但是看着顧墨南那深深皺着眉的樣子,他就慌了。
但顧毅年還是停了下來,側過頭,望着顧墨南的眼神很複雜,對於這個兒子他該怎麼辦纔好啊,“小墨,你就不能懂事一點!”
小墨
顧墨南瞳孔一縮,臉上譏諷的表情更濃了,他斜眼瞥着顧毅年,冷冷地說道:“別叫這兩個名字,你不配。”
你不配!
他是說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沒資格念他的名字了嗎?
“顧墨南,你是老子的兒子,誰准許你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父親?”顧毅年好不容易纔壓下去的火氣,再度被顧墨南冷淡的態度給激怒了,此刻更是如一座正在爆發的火山,一雙虎目內滿是怒氣。
“從十七年前母親死後,我就沒有父親。”顧墨南很堅決,在他的心裡,父親這個存在早就消失了。
隨着母親的死,隨着那個孤單的葬禮,早就埋葬在十七年前。
“混賬。”居然說沒有父親,顧毅年高高地揚起鞭子,狠狠地打在顧墨南的肩膀上,那薄薄的襯衫衣料直接報廢,鞭子落下的皮膚也直接裂開了,鮮紅的血跡染紅了大片的淺藍色襯衣,看起來很是刺目。
周副官想阻止,可晚了。
很痛,皮膚撕裂的痛。
卻比不過心中那份痛苦,顧墨南的身子微微有些踉蹌,差點站不穩,但倔強的他不願意在顧毅年的眼前露出虛弱的模樣。
他不准許!
“打夠了嗎?”顧墨南依舊笑着,聲音卻有些虛弱,因爲他實在沒力氣了,雪白的牙齒上都沾了些血跡,整個人明明那麼狼狽,卻又是那麼的驕傲。
他冷冷地對視着顧毅年,如刀子一般。
在這樣的逼視中,卻是顧毅年錯開了眼神。
“呵呵十七年了,顧首長也就只會這一招,下次可以打得更重一些,最好打死了,免得咳咳”顧墨南話還沒有說完,直接噴了口血。
“公子!”周副官急了,他知道首長會發怒,會鞭笞,可沒想到會打得這麼狠,根本就是往死裡揍啊!
“我去叫醫生。”周副官出手機。
“不用了,顧首長的私人醫生,我還沒那個資格。”顧墨南笑的諷刺,他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反抗,身子有些顫抖,每走一步都會不斷地咳嗽,周副官連忙伸手去扶他。
顧墨南卻決然推開了周副官伸過來的手,他的驕傲不允許,即使再狼狽他也要有自己的尊嚴,蹌踉地轉過身,很費力地打開了門,臨走前他還回頭蔑視地看了眼神色複雜的顧毅年,“我從來就不欠你的,就算欠了,這十七年的責打也夠還給你的了,顧首長,下次就不是隨叫隨到了。”
說完,直接摔門而去。
“小墨”看着地面上斑斑點點的血跡,顧毅年的手有些顫抖,他都做了些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
明明只是想和他好好談談,明明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每一次都是這樣。
顧毅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的鈍痛就像有刀子在慢慢撕割。
就這麼讓公子出去了嗎,傷得那麼重沒關係嗎周副官很擔心,“首長,要不我去跟着公子,我有點不放心。”
“不用了。”顧毅年搖頭,跟上去只會讓他更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