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起來撒了一泡尿,喝了一杯茶,重又躺回牀上,回想着夢中發生的事情,如果真有做明星的機會,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抓住。
朱小月的話響在耳畔,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機會令自己出名呢?朱守胡思亂想了一陣子,進入了甜甜的夢鄉,這次,他一覺睡到天亮。
下午,朱守接到了咖啡店經理的電話,經理要開車來接他和小月,朱守婉言謝絕,便找到朱小月一同前往咖啡店。無奈,朱小月臨時有任務,取消了陪同採訪。任務全部交到了朱守的手中。這下,朱守攝像兼寫稿,夠嗆的。
朱守來到咖啡店,經理出門相迎。
朱守帶着小型攝像機,在電視臺的日子裡,朱守學會了攝像技術,這次,他要親臨現場獨子操作了,心裡不免有點小激動和小緊張。
兩個人坐了半夜的火車,道達目的地已是午夜時分,燈火輝煌的城市像個慵懶的老人眨巴着睏倦的眼睛接待着來到這個城市的形形**的人。朱守就等着經理找個上檔次的賓館美美地睡上一覺。
在火車上,朱守只打了一個盹便被聲聲叫賣聲驚醒,再也睡不着了。下了車,上下眼皮直大架。
火車站門口的高級賓館一個挨着一個,燈火照耀,門口張貼或懸掛抑或滾動着各種房間的價格和特色服務,標準間一個人最少需要一百元,太貴了。經理看也不看一眼,一個勁地往前走。
朱守又累又餓,落在經理後面好幾丈遠。經理停下來看着朱守慢吞吞賴死不活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走,我帶你去吃飯,吃飽了飯纔有力氣做事情。”
朱守就等着這句話,默默地點頭。倆人找了一個還未打烊的小飯館,坐下來要了幾個葷素搭配的下酒菜,來了幾瓶啤酒,邊吃邊喝,朱守“咕嚕”直叫喚的肚子令他狼吞虎嚥,胃腸快速蠕動。
吃過飯,朱守拍着大大的肚子就要提議找個地方安歇。經理突然彎下腰嚷叫肚子痛得厲害,經理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痛不欲生的樣子,大概是剛纔的酒菜不乾淨。
朱守要拉他去醫院看看,經理搖着頭說:“別去大醫院了,醫院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還是在這裡找個診所治療吧,我兩個星期前來過這個城市,我知道離這不遠有個診所,醫生醫術還可以。”朱守就在經理的指點下東拐西繞地來到一診所。
這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診所,地處偏僻,兩間簡陋低矮的平房裡亮着微弱的燈光。朱守攙扶着經理走進去,看到裡面坐着一中年男子,戴一近視鏡。
“是張經理,您怎麼這時候來了,莫非生什麼病了?”男醫生出來迎接,這醫生認識經理,看架勢交情不簡單。
“我出差路過這兒,不爭氣的肚子痛得厲害,還是請大哥幫忙瞧瞧。”經理躺在病牀上痛哭萬分地說。看着經理的疼痛相,朱守覺得自己的肚子也不舒服起來,這就是條件感染。
經理閉着眼睛說:“朱守老弟,你出去幫我買一包面紙,行嗎?”
朱守毫不猶豫地大踏步出去,經理喊叫他別走,他要給他錢。這點錢朱守還能拿得起,不好意思接經理的錢。
待朱守回來時,經理手臂上已經紮上了吊針,他躺在一張雙人牀上閉目養神。見朱守回來了,千恩萬謝地接過面紙擦拭臉部,他的臉上什麼也沒有。
經理往裡靠了靠,對朱守說:“這牀蠻大的,睡下來休息吧,感覺還不錯的。”
朱守脫掉鞋子躺下來,很快進入了夢鄉。朦朦朧朧中,朱守聽到醫生來拔針細細碎碎的聲音。經理最後說了一聲“謝謝”後便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朱守尿急,醒來,出門撒尿,見醫生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好像在等人。倆人互相打了一個招呼,朱守便奔向不遠處一角落辦事。回來時,醫生說:“我在等兒子回來呢,兒子已經一年沒有回家了,他在深圳一家不小的飯店做廚師,哈哈哈。”醫生馬上就要見到久別的兒子,表現出十二分的高興。
回去也很難入睡,朱守乾脆坐下來陪着醫生等兒子。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來,半個時辰過後,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從上面下來一個揹包的年輕人,年輕人見到醫生,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醫生眼含淚水,幫着兒子拿行李,朱守也上前幫忙。
三個人進了房子裡,小夥子打量了一圈房子,說:“爸,咱家裡怎麼沒有變樣子,如今我們國家的發展一日千里,咱們小家根本趕不上時代的變遷了,你的思想也要與時俱進呀。”醫生連連點頭同意兒子超前的看法和意見,就像是一個小職員聽從領導訓話似的。朱守內心涌出一種酸澀的味道,爲醫生,爲他的兒子。
兒子開始幫父親策劃房間裡的擺設,這個櫃子應該放在那裡,那個沙發應該放在這兒云云,院落裡應該栽上什麼什麼名貴的花草,最後兒子看到爸爸普通的穿着,竟包裝起父親的裝束來。
“依你瘦弱的體型,上身不該穿白色的衣服,這樣會顯得更瘦,應該穿一件紅色的T恤服,下身的運動褲子脫掉,換上一條藏藍色的牛仔褲,這樣裝扮就好很多。”
醫生咬着嘴脣沒有說出一句話,他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小夥子不屑一顧地說:“你哭什麼呢?我這不是回來了,流眼淚是內心虛弱的表現,一個不流眼淚的男人才是內心強大的勝利者,我如今就沒有了眼淚。”
“年輕人,你長大了,你的父親還沒有長大,所以眼淚那麼多。”朱守看不慣醫生兒子不可一世臭逼的表現,甕聲甕氣地說。
醫生兒子這才把目光集中在朱守身上,淡淡地問父親:“爸,他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他。”口香糖不停地在其嘴中嚼咬,朱守噁心難受,好狂妄的傢伙,真想痛扁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