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山最近一段時間在城裡做起了木材生意。這天他接到一個電話,手機裡傳來表弟葛山的聲音:“表哥,我幫你聯繫到一單好生意,有一個臺商要在在我們這兒的北山建造避暑莊園,一部分松樹要低價處理,我已經給人家談妥了,你還是趕快來吧!”是塊肥肉,朱大山掛斷電話,就馬不停蹄地找來卡車朝北山駛去。
北山是一個偏遠的貧困山區,人煙稀少。卡車一路顛簸來到目的地。葛山早在這裡等候已久了。朱大山下車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碗口粗的松樹筆直條挺,價錢低廉,心裡的那個美呀!在衆人七手八腳的幫助下,不大會兒就裝了滿滿一車。朱大山很爽快地付了錢上車走人。
卡車小心翼翼地行在山間小路上。從對面走來一羣放學的孩子,有的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光景,那些孩子看到卡車行來,都駐足不前,讓道到路旁的大石頭上,不約而同地舉起右手,很神聖、很凝重地向朱大山他們行少先隊隊禮。往前走,朱大山遇到的孩子都表現出異常的舉動,右手高高舉起。朱大山心生納悶,這些孩子爲什麼給他們敬禮呢?
這山裡的天氣就像女人善變的臉說變就變,先是烏雲密佈,突然一個炸雷,緊接着瓢潑大雨傾瀉下來。本來就不好走的山路經雨水一浸泡,車輪軋上去就像軋在棉花團上,卡車嘶鳴着艱難前行。忽然卡車的一個前輪陷進了一個泥坑,整輛車差點倒歪。朱大山趕緊下車打電話找人救援,無奈手機沒有信號。眼看着夜幕降臨下來,這深山野嶺的晚上少不了有野獸出沒,想到這兒,他毛骨悚然。就在朱大山一籌莫展之際,從遠處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朱大山一看,是剛纔的那些學生折道踩擊着泥水跑回來了。他們來到車前不由分說就七手八腳推車。汽車再一次轟鳴起來,車重人少,無濟於事。
突然,朱大山看到遠處來了一幫人,幾個學生領着一老漢風雨中走來,老漢牽着兩頭體型高大的犍牛。他們來到近前未待朱大山開口,老漢扯開繩索,套上犍牛,犍牛把身子拱得像座橋,老漢手中的鞭子雨點般落在牛屁股上。卡車終於開了出來,一頭犍牛竟累得虛脫,臥在泥地裡直喘氣。
朱大山激動地抓住老漢的手連聲說:“謝謝!”老漢摸了一把臉,說:“別謝我了,要謝就謝這些孩子們,是他們把我領來的。”朱大山從兜裡掏出一把鈔票分發給他們,孩子們個個搖着小手拒收錢財,他們向朱大山恭恭敬敬地行了的隊禮,就嘻嘻哈哈地跑開了。
朱大山一路上想着這些天真可愛的孩子和那標準的隊禮,心裡像吹進了暖暖的春風。
這天,朱大山在“魚頭王酒店”設宴招待葛山,對葛山表示感謝。酒過三巡,朱大山醉意朦朧地對葛山說:“那次去山裡拉木柴,遇到了大雨,要不是那些山裡的孩子們幫忙恐怕會在山裡凍上一夜。”葛山小眼轉了幾圈,笑着說:“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那是你的造化好。”朱大山撓了撓頭皮說:“你說也真奇怪了,那些山裡的娃娃還算有禮貌,見了我就敬禮,頗有教養啊!”葛山說:“他們還傻乎乎地向我敬禮了,我問他們爲啥這樣做?他們說,他們的書包、鉛筆、課桌等都是城裡人捐助的,他們非常感謝城裡人,所以老師對他們說,以後見了城裡人就要畢恭畢敬地敬禮,老師的話就像聖旨似的,他們敢不遵從?他們也太幼稚了……”朱大山聽了葛山的話有點激動又有點氣悶。這時,葛山的手機響起來,葛山接聽,裡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葛山,那事鬧大了,近段時間你還是出去躲躲爲好,等風聲停了你再回來。”葛山裂開大嘴“嘿嘿”一笑掛斷了電話。
朱大山尿急來到衛生間小解,辦事的時候見座便器上粘着一張溼漉漉的報紙,幾個醒目的大標題映入眼簾:北山一片上好松木被盜。小標題是:原是準備修繕北山小學校舍所用。壓題照片是一張露天教室和一張學生傷心的臉龐。朱大山一下子全明白了,那天天氣陰暗下來,老師就提前讓學生放學回家,竟在半路上幫了自己的忙。
朱大山氣沖沖地來到包間,不見葛山身影。問服務員客人哪去了,服務員說:“大街上警笛一響,客人就急匆匆地離去了。”
不久,北山小學門前來了幾輛卡車,車上裝有木料、磚塊、水泥等建築材料,還來了一批建築隊。學生們紛紛向他們敬禮,老師納悶了,怎麼沒有接到鄉里的通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