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瑩瑩黯然神傷的時候,一個人忙亂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聲說:“跟我來。”
瑩瑩見此人頭戴漁翁帽,衣着樸素。瑩瑩跟着他走出人羣來到一隱秘處,此人摘掉帽子,是高良。高良說:“朱守沒有死,你跟着我去找他吧!”聽到如此欣喜的消息,瑩瑩真想痛快地哭一場。她擦乾眼淚尾隨高良而去。
高良帶着瑩瑩來到家裡,把門關好,朱守正在院子裡給蔬菜澆水。瑩瑩不能自制地撲到了朱守的懷裡,朱守疼愛地撫摸着瑩瑩又長又粗的馬尾辮,說:“毋須擔心,我的命大着呢,一時半會還不能去閻王爺那兒報道呢。”
瑩瑩破涕爲笑,嗔怪地問:“你沒有死還不讓人和我與大娘通告一生,大娘此刻正哭得死去活來的。”
高良說:“我剛纔在河邊已經把朱守活着的消息背地裡告訴給了她,她已經不哭了,但是朱守還不能回家,劉半天的家人能放過朱守嗎?”
瑩瑩不解地問朱守:“村裡人都見劉大旺的兒子擡着麻袋中的你出了村,爲何從河裡撈出的是一個羅鍋子呢?”
朱守竹筒子倒子般把事情的真相全說給瑩瑩聽,瑩瑩聽得直拍手叫好。原來朱守一籌莫展之際,看到一個羅鍋子路過。朱守懇求羅鍋子出手相救。羅鍋子一聽哈哈大笑,他說:“我是一個強盜,剛剛打劫了一個商隊,帶着分來的贓銀回家陪老婆,救你容易,但你拿什麼犒勞我?”
朱守身無分文,只好說:“等你把我救下來待我回家取銀子給你。”羅鍋子搖了搖頭,正欲離去。朱守急中生智說道:“沒有想到我的羅鍋病治好了,可命將不久矣!”羅鍋子一聽,頓時停住腳步問朱守:“你說你的羅鍋病治好了,當真否?”朱守答道:“實話告訴你,我吊在樹上正是治病,不想老婆遲遲沒有來,我拉肚子,再等一時半會就會屙褲子。”
羅鍋子來了興趣,立馬把朱守解救下來。朱守鑽出麻袋把身板站得筆直,興奮的說:“你看看,我的羅鍋子徹底好了吧,謝謝你的搭救。”說完就溜進草叢裡舒服地排便便。
羅鍋子不願離去,等朱守提着褲子出來,他跑上前一改烏雲密佈的臉色笑嘻嘻地說:“老弟,你看我這背上也是多出一塊沒用的肉疙瘩,你發發慈悲也爲我治療一下吧。”朱守故意思考了一下,極不情願地說:“這個法子是一位白鬍子道長教給我的,他告誡我此方法乃天機,不可泄露,看在我倆同病相憐的份上,我豁出去了。”
朱守把羅鍋子裝進麻袋裡,並胡亂地教給他幾句編造的咒語,說:“我把你吊上去,待會兒會有兩個神仙擡着你去仙界的‘美體池’裡割掉背上的贅肉,還你苗條身材,切記,千萬不能出聲。”羅鍋子連連點頭並千恩萬謝。就這樣,這個可惡的強盜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朱守跑到高良家裡暫避風頭。
再說劉大旺的兒子劉能聽說扔進北河的人不是朱守,頓時雷霆大發,旋即找來牛彪商議。牛彪滴溜溜轉動着眼珠子說:“看來朱守依舊活着,我相信他即使藏了起來,也會鑽個空子回家看望老母親的,我們派人在他家裡守株待兔,相信一定能捉住他。”倆人一拍即合,隨即找來家丁如此安排一番,家丁喏喏着匆匆向外面走去。
牛彪的猜測果然不錯,朱守對老母親切實放心不下,這天天擦黑,他就瞞着高良偷偷溜回了家。母子倆人幾日不見分外念想,老婆婆抓着兒子的手不捨得撒開,好似一鬆開兒子就會離他而去。
朱守看到了掛在牆上被自己美其名曰的“鳳翎霞衣”,就心懷虔誠地把它取下來,慢騰騰地穿上它,左右打量,五顏六色的羽毛在微弱的燈光下依然發出絢麗的光彩,朱守愛不釋手地撥弄着每一片柔軟的羽毛,身子莫名其妙地溫熱起來,繼而體內像有許多小蟲子爭先恐後地往外鑽。
“咣噹”一聲,門破開了,一幫人嘩啦啦凶神惡煞似的涌了進來,打頭的正是劉能和牛彪。
劉能陰險地笑着,斜睨着朱守說:“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你還是回來了,沒有想到吧,爺爺恭候你多時了。”
朱守滿臉通紅,呿了一口唾沫,定定地瞅着劉能的馬臉懶得說話,他的身子正再次遭受着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折磨,他的全身緊繃得不能動彈一下,汗水已經把衣服溼透了,口中呼出的熱氣能把紙張烤焦。
瞎眼婆婆“噗通”跪在一羣人面前求他們放兒子一馬,來生做牛做馬甘心情願。劉能豈能被好言所感,他發瘋似地搖晃着婆婆骨瘦如柴的肩膀吼叫:“我饒了他,誰能還我爹,我爹是被你所謂的好兒子變着法兒害死的,他死的好悽慘,我要他一命換一命。”婆婆一陣眼黑,差點摔倒在地。
牛彪適時地一揚手,“弟兄們,把罪人朱守綁起來帶走。”
一幫走狗得令一哄而上,他們骯髒的手剛碰到朱守的身子,一道金光自朱守身上發出,幾個大漢慘叫着飛向不同的方向,屋裡眨眼間一片狼藉。牛彪和劉能同時顫了一下身子,看着地上哭爹喊孃的“軟蛋”心中大驚。他們倆對視一下,不敢貿然行動。
朱守猛然跺了一下腳,嚇得牛彪“啊”一聲,臉上的贅肉四下亂顫。再看朱守,哪有朱守的影子!朱守在衆目睽睽之下奇蹟般消失不見了。
劉能和牛彪四下尋找,屋子本來就不大,再說倆人始終擋在門裡,不可能逃走。“啪”,牛彪臉上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扇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接着,劉能的馬臉上也捱了一擊,他眼冒金星。聽,屋裡響起了不間斷的“啪啪”聲。一刻鐘時間,聲音止住了,牛彪和劉能的臉上像是上了一層厚厚的胭脂,透着一種滑稽的粉紅。倆人蹲在地上呆坐着,眼睛怔怔地望着桌上的油燈。屋裡靜得出奇,只能聽到屋外夜蟲窸窸窣窣的噪聒聲。
短暫的靜謐後,牛彪的大腦袋往前垂了一下,繼而恐怖地喊叫着:“見鬼了!......”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出木門,狂奔而去。剩下的人也是如夢初醒,一股旋風般逃去。
屋子裡響起朱守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