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沙通天提出與玄老一較高下的時候心裡也沒有底兒,雖然他知道玄老沒有幾下子,對自己的本領非常有把握,可是萬事都不是絕對的,什麼樣的突發事件都有可能發生,由此可見,沙通天的內心不同於外在表現,他是一個十分理性的人。
當他看到玄老藉機提出推遲比較的時間時,他心裡更加不安起來,看樣子玄老目前沒有勝利的把握,他要回去想辦法。沙通天不想給他喘息的時間,可又想不到充足的理由阻止人家回去大便,只好耐心等待,他下決心一定要玄老輸得心服口服一敗塗地。
沙通天迫不及待地吼道:“玄老,一個時辰過去了,咱們的鬥法該開始了吧!”
玄老無奈地點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沙通天情緒激動,輕蔑地笑了,他讓人端來一盆水放在地上,瞪着玄老問道:“誰先開始施法?”
“還是你先開始吧,我是幻界玄老,處處應該讓着你。”玄老的口氣也不小,他這是精神安慰法,能拖一點時間勝利的希望就大一些,朱守是他扭轉局面的一顆重要的棋子,他期待着朱守的凱旋而歸。
沙通天捋起袖口,露出粗壯的胳膊,只見他端起盆子,把水全部潑在了地上,水很快滲進泥土裡不見蹤影。他把空盆子放在地上,不緊不慢地從兜裡掏出一個圓圓的東西,衆人伸長脖子細看,那圓東西原來是一個雞蛋。沙通天手託雞蛋舉在半空,半眯着眼睛嘴裡唸唸有詞。
沙通天突然一聲大喝:“魔法神蛋,百事百成!”衆人被他這一聲爆喝驚愕未定之時,地上潮溼處忽然噴射出密密細雨般的水珠,水珠不偏不倚正好全落進盆子裡,地上不再潮溼。有幾個好奇的人趴在地上近距離查看,地上除了有一塊豆子大小的溼點外,沒有任何水潑的跡象。
大家面面相覷,繼而人羣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此刻玄老覺得這掌聲像是摑在了自己的老臉上,對手錶演成功,迎來了大家的認可,顧名思義,接下來就要看他的好戲了。
沙通天把神蛋放進衣兜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剛纔好似用了他很大的精力。他把目光落在了玄老的身上,不依不饒地說:“玄老,我的手法還不錯吧,咱們幻界就要發揚能者居上的光榮傳統,窩囊廢是不能帶領幻界子民走上幸福生活的,我看,你還是趁早讓位。”
其實幻界的人都知道沙通天卻有本事,可他的本事大都建立在陰謀算計的基礎之上,上不了大臺面;玄老雖然和和氣氣,沒有一點硬漢風度,但他常能以理服人,以德教人,令人肅然起敬;沙通天屬於狂風暴雨型,玄老屬於淅淅瀝瀝型,狂風暴雨常會打擊萬物,毛毛細雨常常能滋潤臣民的心田——幻界的人自斂而不狂放。
開弓沒有回頭箭,玄老把長衫掖進腰帶裡,表面沉靜,內心氾濫不平。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疾步走來,拍了一下玄老的肩膀,玄老回頭一看大喜過望,是朱守回來了。玄老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內心的石頭消散而去。
朱守附在玄老耳邊小聲說:“你儘管裝模作樣表演,收水的事情由我來辦,相信我沒有錯!”玄老這下可吃了定心丸,大喝一聲:“沙佬兒,我來也!”玄老快步走向盆水邊。沙通天一顫,一種不祥的預兆襲上心頭。眼前站着的這位年輕人令他心裡如十五隻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種從未有過的膽怯瀰漫全身,脊背發涼,他暗自思忖:難道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夥子就是自己的剋星?
玄老站在盆邊,先是像馬似的打了一個響鼻,然後伸伸胳膊踢踢腿,接着圍着盆子來回轉了幾圈,好似想着法兒把盆裡的水喝下去。最後,他輕鬆地端起盆子把水潑灑一地。玄老的每一個動作對於沙通天來說充滿了神秘色彩,沙通天一言不眨地觀望着,生怕玄老鑽空子作弊。
水頃刻間與泥土混爲一體,玄老聽朱守的話裝腔作勢地盤腿正襟危坐在地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心裡直念:“幻界列祖列宗,保佑我今天能打敗沙通天,保我幻界河山寧靜,佑我子民安康……”玄老反覆吟念,額頭上爬滿了汗珠。
說來奇怪,土裡霎時噴出一條晶瑩剔亮的水柱,水柱有靈性似的宛若一隻水龍在盆子上空盤旋不停,接着水龍離開盆子上空我行我素地在人羣上空蜿蜒飛行,最終累了似的落到盆子裡,化成半盆清冽的泉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射出耀眼的銀光。
現場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人們張着嘴巴,伸着殷紅的舌頭,一動不動,就連不可一世的沙通天也看傻了眼,下巴眼看着就要掉落。
短暫的安靜後是“譁”一聲突如其來的躁動,人羣大呼“玄老萬歲!”玄老這才睜開眼睛,他分明看到水回到了盆子裡,他只看到了這一幕結果,期間驚奇的過程他絲毫沒有見到,他首先肯定這一切都是朱守所爲。聽着子民發自肺腑的高呼,他真想上前抱住朱守轉上幾圈。
沙通天親自跪倒到地上細看,最後“噗通”一聲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把頭埋進臂彎裡嚎啕大哭起來。幾個人近前,並沒有在地上發現一點水滴的痕跡,地上白生生的。怪不得沙通天會哭,因爲他施法後的地上殘留水跡,明擺着,他失敗了,被玄老打敗了。
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些人對着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沙通天高叫:“俯首稱臣,兌現諾言,君子一言,勿要反悔!”玄老感動得直想掉淚。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把沙通天扶起來,低聲說:“同是幻界人,相煎何太急!我們幻界缺乏的就是你這樣有魄力的人,相信你走上正道功德定然無量。”
玄老的話裡昧心中慘雜着幾分情真意切,沙通天聽得“汩汩”又冒出了一大堆眼淚,無地自容是此刻他心裡感受最貼切的寫照。沙通天跪在地上,向玄老懺悔,他悲切地說:“我會踐行我的諾言,今後我願鞍前馬後聽候玄老的差遣,若有半點二心,必當受天懲而死無葬身之地。”沙通天身後的嘍嘍也稀里嘩啦跪倒一片,主子都低下了高貴的頭,誰還敢造次!
玄老扶起沙通天,衆人皆大歡喜。朱守上前對沙通天說:“看到你們能夠化干戈爲力量,我爲你們高興,只是我稍存遺憾!”
玄老和沙通天眉間凝成大問號,不知朱守的遺憾是什麼?玄老自是感激地問:“有什麼遺憾,儘管說出來,我玄老必將力所能及地滿足您,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沙通天怪怪地望了玄老一眼,心裡納悶:堂堂幻界玄老竟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人說出這樣大包大攬有失身份的話,看來這小子來頭不小。沙通天不免向朱守投去敬畏的目光。
朱守淡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只是我來晚了,沒有看到沙元老的高超技藝,實屬遺憾呢!”
沙通天連忙抱拳道:“不敢當,雕蟲小技在大家面前獻醜了,玄老的手段纔算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朱守奇怪地問道:“你是怎樣做到把覆水收起的,我這個人一大毛病就是愛弄清事情的真相,還請從實相告。”
沙通天掏出神蛋,有點自豪地說:“我靠的就是這仙家寶物,它是雞仙昴日星官的老婆下的一顆神蛋,能產生無窮的力量幫助主人辦到很難辦到的事情,我就是藉助它的神力把水從泥土裡吸出的,只是不夠完美有點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