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赫連律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來,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宛落雲,逼視着她,“你剛剛在做什麼!”
宛落雲一下子懵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對方,他這一問,讓她原本慌亂的心更爲不安,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如紙,赫連柔將她落在身後,凝眉道,“律兒,你怎麼對妹妹說話的。”
此時的赫連律,已經不是方纔看到的那樣溫和聰明,他審視着宛落雲,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如此卑劣的手段,你也用得出來!真是丟人!”
宛落雲一時語塞,面上再也不能鎮定,“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赫連律的神情愈發冷然,一旁的希國公皺起眉頭,“律兒,你表妹也是爲了顧全大局。”
“是啊,我不是幫着你們對付宛墨染嗎?那個賤人……若不是我方纔對她苦苦相逼,又怎麼能讓太子他們相信呢。”宛落雲立刻道。
“住嘴!”赫連律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這麼蠢的腦子……還想跟宛墨染鬥,簡直是自找死路。
“到底是誰害死了母親!”赫連靜按捺不住,急切的問道。
赫連信一直坐在一旁,靜靜的抿了一口茶,直到赫連律將目光投向他,“大哥,你怎麼看!”
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投向赫連信,卻見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方纔她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母親是自己服毒自殺。”
希國公迷惑不解,“怎麼可能?”
“母親確實被心悸之症折磨了許久,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服毒自盡。”赫連信將茶杯輕輕的放在桌案上。
赫連律一愣,希國公長嘆一聲,只聽赫連信繼續道,“你們都知道如今錦都的情勢危急,太子蠢蠢欲動,我們家手握重兵,”他一句話,彷彿一隻無形的手,將混沌的局面慢慢揭開,“如今景王生死未卜,錦都的局勢全部掌握在太子手中,而我們家一直中立,不攙和到皇位爭奪之中,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能置身事外。”
“今日這一切的安排……”赫連柔頃刻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凝眉道,“都是太子策劃的。”
“沒錯,”赫連信點點頭,“太子知道我們家痛恨宛墨染,他與宛墨染過節已深,若是這次可以藉着母親的死除掉宛墨染,那麼我們家上上下下都會感激太子殿下。”
宛落雲吃了一驚,她好像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有些她無法理解的終於浮出水面。
“所以太子精心策劃了這一場好戲,當然,他確實不夠聰明,以至於這全盤計劃錯漏百出,不過……”赫連信的嘴角輕輕勾起。
“大哥,你一定有好辦法。”赫連靜與赫連天篤定的望向他。
“若是抓了宛墨染……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赫連信搖了搖頭,“那豈不是順水推舟,將希國公府推向太子?”
希國公皺起眉頭,臉色全變,“絕對不行,此番政局未定,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此言一出,滿屋俱
靜。
清楚希國公爲人的都知道,他就是怕押錯了寶,惹禍上身。
“如今最好的局面……就看宛墨染如何脫身了。”赫連信勾了勾薄脣。
“難道就放了她嗎?”宛落雲一下子愣住了,憤憤不平的道。
“這麼簡單的局,宛墨染不難脫身。”赫連律聯想到前幾次遇到的事,宛墨染那陰險狡詐的眉眼,越想越是心驚,卻又暗暗佩服。
“簡單嗎?”赫連信不以爲然的掃了他一眼,“恐怕太子還有後招呢,區區一個陶罐居然自燃了,恐怕太子的目的不止在於陷害宛墨染,他更想要的是宛家的鬥靈心法。”
“鬥靈心法!”希國公怔怔的看向兒子,吃驚的說不好出話。
沒錯,鬥靈心法是人人都想要的武功秘籍,當年希國公府也覬覦過,可惜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你的意思是……”宛落雲如墜入了雲霧之中,找不找方向,區區一個宛墨染,怎麼可能動搖國之根本?
“太子殿下想要用陶罐自燃之事,牽扯出鬥靈心法的詭異,然後將國公夫人的死扯到宛墨染的鬥靈心法上,迫使宛墨染交出心法,太子步步爲營,迫使我們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
赫連靜聽的心驚膽戰,“大哥,可是我們與宛家並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太子他如何挑撥……”
“光憑母親的死自然不能,”赫連信神情冷漠,戲謔的笑道,“太子的後招就在我們每個人身上。”
他的目光掃過衆人,希國公不說話了,他打量着這個兒子,如今都到了這個關頭,赫連信還是冷靜,絲絲入扣的對事情進行分析,甚至很快就能猜到對方的下一步,希國公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他果然是繼承希國公府的最適合的人選,他分明已經洞悉一切。
希國公不由讚賞的一笑,赫連信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的本事,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太子這不是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嗎?”赫連靜有點不敢相信,壓低了聲音道,“太子的母舅是廉國公,他手裡只有三十萬兵權,若是硬碰硬……未必是咱們的對手。”
“不,”赫連信雲淡風輕的坐了下來,平靜的挑眉,“你忘了嗎?太子不僅有廉國公,還有振國大將軍與襄國公,各個都是英勇不凡的人物。”
赫連靜的雙眼充滿震驚和惶恐,瞳眸都在閃爍,“那麼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赫連天總歸是不敢相信的,如今錦都的局勢居然嚴峻如此,幾個人面面相覷,赫連信冷厲的目光一掃宛落雲,嚇得她打了個寒噤。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按我說的做。”他聲音極爲冷酷,宛落雲連連點了幾個頭。
赫連柔慢慢的看了赫連信一眼,聲音發顫,“信兒,難道說……事到如今,你還想保着宛墨染不成?”
“姑母,難道你還沒看出來……我的目的嗎?”他的眼神帶有幾絲陰沉,甚至冷冷的嘲笑。
“果然
,”赫連柔滿意的笑了,“你不會讓姑母失望的。”
“每一步棋我早已設計得當,宛墨染正一步一步的掉進我的陷阱裡。”赫連信面色沉靜,可心思卻變幻莫測,讓人無法揣測。
大廳裡,太子在這坐足足坐了三個小時,早已按捺不住,連太子都如此,更別說其他人。
這個時候,希國公率先走了出來,向衆人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我們已經商議過了,我的夫人死的離奇,其中又牽扯到鬥靈心法,若是宛家小姐不建議的話,可否暫住赫連家,再請京兆尹仔細調查此事。”
赫連家對宛墨染這麼寬豁大度,已經很難得了,況且此事涉及鬥靈心法,宛家的小姐們個個都有嫌疑,憑什麼懷疑宛墨染一個人呢。
宛七色不由自主的走到宛墨染身邊,低聲道,“你怎麼看?”
“既然要調查,那就讓他們查好了。”宛墨染冷冷的瞧着赫連信,她心裡覺得,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干係。
“既然如此,那麼就請一干人等先回去吧。”太子終於發話了,衆人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陸冽寒走到宛墨染身旁,這種局面實在太奇怪了,大舅母死了,外甥女們留在這裡固然是沒問題的,但他隱隱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你留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陸冽寒用手肘撞了撞她。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宛墨染的眸光彷彿冰山的陽光,“沒什麼看擔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洗脫嫌疑。”陸冽寒提醒道。
她感激的一笑,陸冽寒心思淳樸,縱然生在帝王家,也沒有那些帝王皇子的毛病,爲人豪爽又寬和,二人的感情無關風月,只是真情。
赫連家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定罪,不止如此,還爲了鬥靈心法,宛墨染淡淡的道,“你要小心太子,我怕他會藉機生事。”
“我知道,”陸冽寒目光謹慎,言語之中滿是關切,“你也是,景王沒有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如此一來,赫連柔帶着宛家的五個女兒住在了赫連府,而是畢竟把人留在這,有許多不便之處,希國公派人前去宛大將軍府向宛浩天說明情況,宛浩天縱然覺得不妥,但他有不能說什麼,派人告誡赫連柔一定要小心,畢竟赫連家男兒衆多,若是傳出什麼事那就麻煩了。
按照西秦的規矩,國公夫人的幾個兒子輪番守靈,從赫連信開始,不管是白天還是夜裡,上上下下禁止任何人喧譁,就連大葷大肉都不能吃,完完全全是清粥素菜。
宛七色與宛墨染同住一間屋子,坐在房間裡,都能聽到靈堂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宛墨染一手扶額,這家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的呢,恐怕就連宛落雲,都不見得真心。
“你覺不覺得很奇怪?”宛七色正在喝粥,突然,她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敏銳的她立即察覺到不妥,突然站起身走到窗戶邊,立刻道,“樓頂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