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雪垂着眸,不做聲,心頭卻爲男人眸中剛纔一閃而過的鄙夷暴跳如雷。她剛纔在他眼中看到的是鄙夷與另一抹複雜情緒吧,卻只能忍,忍。
“你就這麼想嫁給本少主?”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而不是將代嫁的她挫骨揚灰。
她擡起頭,故意將帶斑的左臉微微偏向他的視線:“凌府家大勢大,任何一個女子都想嫁進來。”而且還是她這樣一個遭人退婚生得醜陋的女人。
男人的眸光即刻閃爍了一下,陡然想起這個女子當日在堂上對白楊的一巴掌。宣城之行他對這個安靜的女子什麼都沒記住,就是記住了那一巴掌,因爲曾經也有人敢這樣甩他耳光。
想到此處,他盯着輕雪的目光灼熱起來:“好,我今日就容你在府,但是偷天換日的事不能一筆勾銷。”
輕雪清冷一笑:“那少主想如何?”
男人脣角微微上撇,對聞聲而來的大夫人道:“諾雨,你來幫爲夫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後教她一些府裡的規矩!”
再冷眸盯她一眼,轉身大步往外走。甫出門,俊顏上淨是一片嚴肅寧靜,沒有生氣也沒有狠戾,只是複雜難測深沉睿智。
而門內,大夫人的臉色也瞬息拉下來了,嘴角泛起詭異的笑,突然厲聲道:“將她倆拖出去,先打十大板,再扔進黑牢!”
“大夫人!”輕雪大吃一驚,冷聲提醒她:“不要忘記你曾說過的話!”
“本夫人說過的話當然沒忘記。”尹諾雨卻自若一笑,走過來,伸手去拔輕雪發上的珠釵:“本夫人只答應你入府,可沒說要在府裡保你不受皮肉之苦。你剛纔也聽到了,少主讓我懲罰你的膽大包天,我這只是輕典法辦!”
輕雪雙手已被丫鬟牢牢捆住,悶哼一聲。
原來是大夫人的指甲‘不小心’在她白嫩粉顏上劃出一條血痕,小指一挑,得意收回:“妹妹莫要怪罪,姐姐只是謹遵夫君之命施以小懲……哦,不該叫你妹妹,翩若纔是那個正主……”
“你明明就是故意!”雲淺在旁邊看得肺部快被氣炸,一聽大夫人這話,更是急得立即破口大罵:“迎娶前你明明答應保小姐全身而退,現在你竟然出爾反爾要打小姐板子,十板子打你身上看看,看你還有沒有命進那勞什子黑牢!”
“呵呵。”大夫人睨雲淺一眼,臉上悠閒的笑着,沒有對雲淺的大罵發火,而是俯身看向被捆住的輕雪:“你自個兒該最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對你,現在,你就是我掌下的俘虜,我想怎麼整你就怎麼整你!”
“來啊!”說到此處,她陡然站直身子,冷笑着吩咐:“將這個裂脣的小蹄子加五大板,餓她一日,直到她不再亂開那張嘴再給她送飯!”
輕雪心下大驚,才知入了這個女人的圈套,道:“這五大板,讓我來替她,她什麼也不知曉!”
“好。”大夫人求之不得,“這五大板就加你身上,你可得撐着點,我還等你留着小命來陪我玩玩!”
黎明,東方的天際泛着魚肚白,映着紅豔豔的朝霞,極美。
主僕二人下身的儒裙沾滿血跡,被兩個粗壯丫鬟如破布袋般一路往地牢拖,而後往那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牢一扔,“哐當”一聲鎖上牢門。
這黑牢就是一個沒有窗扇的暗室,四面全是牆,人一進去就仿若墜入暗無天日的地獄,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得到自己的吐息聲。彷彿,這個世上只剩自己一人。
輕雪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清楚感覺到那些碩大的老鼠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她是被冷水潑醒的,身上淌血的地方已經感覺不到痛,只有無盡的麻木。
這個大夫人下手果然夠狠,每一板都打得她皮開肉綻,卻不讓她傷到要害,只是想讓她痛,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