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雷聲滾滾,照亮林中那抹策馬疾奔的素影。他在後面追,彎弓拉箭,對準那道儷影,卻是‘嗖’的一聲射向旁邊的矮灌。只聞‘啊’的一聲悶哼,那片矮灌缺了一角。
霎時,灌木叢裡殺出無數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來,每人拎着把彎刀,將馬背上的他團團圍住。
她跑了一段路,勒馬止步,回頭,便見那片雨林里正刀光劍影,打得不可開交。再見林外的駐紮之地,早已被埋伏在林裡的人伏擊,殺氣沖天。一道電光閃來,清晰見得那些笪嫠人一張張猙獰的臉。
他們在引天雷,數人疊起做梯,長劍高舉,將天雷引至地面,觸動埋在地下的鐵網和圍在駐紮地周邊的一圈圈鐵器,用以對敵人施雷電之擊。而且他們成功了,犧牲了那數十個人梯,引來大片的電光火石,擊得凌家軍的戰馬嘶鳴急跳,持長劍和長戟的步騎兵死傷一大片。
原來他剛纔是察覺到林中的異樣,才策馬過來查看。她大吃一驚,忙躍馬跑回來,幫他一笛子解決掉一個。
“果然是你!”他暗啞了聲,與她策馬一起奔出林外,引那些笪嫠人來到沒有設置機關的地方。這個時候,雨愈加大了,雷電交加、風捲雲涌,根本沒有停歇之勢。她與他一人勒一匹馬,被那羣厲鬼般的笪嫠人團團包圍。
“你看他們的眼睛。”一道雷電從頭頂閃過,陡然見得這羣人的眸子通通變成了赤紅色,而後紅光一閃,他們用跳躍的姿勢向他們撲過來。
“他們是狼人!”他手中赤龍劍一揮,划向最近那個狼人的胸口。然而,狼人並沒有流血,而是不痛不癢後退一步,再次捲土重來。這一次,是撩着利爪撕向他的坐騎。
她與他背靠背,用竹笛抵住狼人的胸膛,一掌將其擊開。而後下一刻,她身下的青驄馬馬腿就斷了。
“快走!”他深眸閃過一抹凝重,抓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前面飛躍。這些狼人是食狼血死而復活的怪種,笪嫠巫師用百毒煉製的死士,用蠻力拼,只會令他和輕雪精疲力竭、燈盡油枯。
輕雪回抓住他的大掌,在與他躍出一段路後,突然鑽進旁邊的密林,“我有辦法制服它們了。”她的俏臉被雨水沖刷得透白,兩排濃密捲曲的睫扇上掛着水珠,美的剔透,“你的赤龍劍借用一下!”
趕來那羣怪物衝進來前,她拎着他那把赤龍劍突然一躍而起,飛到那羣穿蓑衣的怪物中間,一劍劃傷無數雙血紅的眼睛。
“輕雪!”他擔憂大叫,赤手空拳躍進來,護住她的後方。但見那些被她劃傷眼睛的狼人紛紛倒地,一爬不起,在地上掙扎了幾番便不動了。
“它們的那雙眼睛纔是它們的心臟,遇雷電則更強,所以它們不怕雷擊,不怕劍殺!”輕雪出聲給他解釋,將赤龍劍還給他,纖纖十指突然多出十支小鋼針,“我們一人解決一半,速戰速決!”
“沒問題!”他接過赤龍劍,輕笑了聲,“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呢。”
輕雪眉尖狠狠一蹙:“因爲我是神鳳,笪嫠王朝水鳳公主的二女兒,你凌弈軒的宿敵!”
他劍眉同樣擰了一下,不再揶揄,嚴肅道:“你根本就不喜歡你這個身份,也從不曾承認,何苦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
隨即等兩人解決掉所有的狼人,從半空中輕躍下來,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肘,帶着她往駐紮地而去。
他帶來的凌家軍死傷數百,跳出鐵絲圈後,還在大雨中與那些越攏越多的狼人廝殺。他一聲令下,號令將士只攻對方眼睛,不攻其他,便袍擺一翻,趕去救那被圍困的霍師伯了。
一刻後,大雨停歇,戰亂平息,他卻尋不到她的身影。
“她人呢?”他一聲嘶吼。
“騎着馬往……往北去了。”
他暗罵一聲,翻身上馬,急急往前追去。
輕雪早在一刻前就出發了,跑下驛道,進入荒野裡那大片村落,牽着馬在找落腳之地。一夜的雨,淋得她衣衫溼透,頭痛目眩,加上疲累,額頭已經發起燙來。
她感染風寒了,所以需要尋找藥鋪。
可是,這個村落根本沒有藥鋪,家家獨門獨戶,都不肯開門。原來這些人飽受戰亂之苦,怕再被賊寇窮兵打家劫舍,過的戰戰兢兢。
她牽着馬,戴着斗篷走了一段路,走進一間廢棄的破舊小院子。
院子的土胚牆已經被推倒大半,院牆形同虛設;院裡枯草叢生、凌亂一片,留下的都是當初被打劫後的痕跡。只是這樣貧苦的百姓家,能有什麼錢財給那些賊寇去打劫呢,想必是兵敗後的窮兵所爲吧。
善音曾經侍奉的那家主子就被蕭翎他們打劫過,不但劫錢財,更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那麼這一次又是哪一路兵馬所爲呢?
她將馬系在院子裡,入得屋子來,而後稍稍收拾了一番,盤坐牀上運功逼風寒。
“大哥,這院子裡有匹馬呢!”一道驚喜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隱約聽得有人用腳踢開破敗的院門。而後一羣凌亂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至,那幾個人不客氣的一腳踢倒門扉。
然而,屋子裡是空的,牀榻上只留餘溫。輕雪已從窗子躍出,牽了馬兒就往院外走。
幾人聞聲回頭,連忙出來追。
這個時候,農舍裡的窮苦百姓聽得聲音都將門窗開了來,同情的看着策馬飛馳的素衣女子。女子一身月牙白,腰細腿長,背上背個面紗斗篷,左手執一支竹笛,青絲飄飄。
一個嬌美、美若天仙的女子,看起來不像壞人,卻又要落入這羣惡狼之口了。
輕雪瞥一眼那一雙雙貼在門縫裡好奇打量她的眼睛,回頭拋出她的雙針鎖線系在道旁一左一右的樹上,繃住那些人的身子,怒呵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些人穿深藍色、繡虎紋的戎裝,胸口處繡着個‘凌’字,與凌弈軒的凌家軍裝容如出一轍,但她知道,這些熱絕對不是凌家軍,或者說,不是凌弈軒親自管轄的散兵。
“小娘們,你是瞎了眼了,還是不識字。我們是鼎鼎有名的凌家軍,你難道看不到嗎?”爲首的人一刀砍斷那絲線,跳下馬背,朝這邊衝過來,“你是外來的吧,跟我去見都尉。”
輕雪揚起馬鞭,一鞭子朝他抽過來,而後趁他躲閃,再次往前飛奔而去,跟他回去纔是傻瓜!只是她的體力越來越不支,身子由先前的滾燙變成現在的瑟瑟發抖,玉額上沁出香汗來。
馬兒轉個轉角,一下子將她從馬背上甩下來,她在地上滾了幾圈,素手碰到一雙小鞋。那小鞋的主人蹲下身來,輕輕喊了她一聲姐姐,伸手將她往旁邊的院子拖,“姐姐快隨我進來,他們追過來了。”
她沉重的眼皮翻了翻,撐着爬起,走進了孩子的家。
孩子是個八歲左右,滿臉污黑的小女娃,一身破棉襖,一雙千瘡百孔的小繡鞋,兩條小辮子,一條散開,一條還束着紅色髮帶。不過,小女娃有一雙非常漂亮的大眼睛,黑漆漆的,如沾着水珠的黑葡萄。
她踮着腳爲輕雪倒了碗水,在碰到輕雪的體溫後輕訝了聲,轉身跑到院子提了籃乾草來,“這是紫蘇葉和紫蘇梗,可以散寒。姐姐,我給你熬成湯水祛風寒。”
“好,謝謝你。”輕雪閉了閉眼睛,微微咳嗽起來。她不但是風寒入體,而且快染上肺症了,連聲音都是沙啞的,“你叫什麼名字?”
殘破的窗紙根本抵擋不住外面的寒風,小女娃家極是寒酸,一貧如洗,更不見小女娃的雙親。
“我叫紫蘇。”
“你爹爹和孃親呢?”
“他們……”紫蘇攪攪自己的衣角,小腳丫在高低不平的地面劃了劃,“爹爹讓那羣壞人打死了,孃親也被他們抓走了。姐姐,你幫我救孃親好不好?孃親還懷着弟弟。”
輕雪咳嗽着從牀上坐起,正要說話,突聞門外一陣腳步聲響,忙對紫蘇道:“不要跟他們說我在這。”
小紫蘇點點頭,跑到門口,而後等那羣人將她一把推開,輕雪已躍到茅草屋的屋頂。那羣人用刀劍到處一番亂捅亂刺,最後將小紫蘇惡狠狠扔到牀上,說了一句‘要不是你孃親將我們都尉伺候得好,你這小雜種早沒命了’,便氣勢洶洶離去了。
輕雪從屋頂躍下,嬌喘咻咻躺在牀上,“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你將門都栓上。”
“嗯!”小紫蘇聽話的照做。
輕雪眼前一黑,終是支撐不住昏過去。病來如山倒,她總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等再醒來,她牀邊站了個高大的人影。
一等看清那張臉,她即刻掀開被子打算下牀。
“輕雪!”男人擭住她細削的肩,將她壓回去,深眸閃過無奈,“爲何躲我躲的這麼急?我不是毒蛇猛獸,不會吃了你!”
她螦首一偏,沒有說話。
男人軟下氣勢來,坐到她牀邊,爲她掖好被角:“你這次病的不輕,多調養些日子,不要再到處跑。”
她扭過頭來:“我有急事要辦,纔不會像睿宗王你這般‘遊手好閒’!”
“呵。”他輕輕扯了下脣角,笑道:“我要辦的另一件事,恰好跟你一樣,我們順路,一起吧。”
她貝齒輕咬紅脣,狐疑望着他滄桑的俊臉。他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打算去接綦兒?
他利眸深邃無底,對她眨眨眼睛,薄脣始終噙着笑,“是啊,我們要辦的事一樣。那麼快些喝藥,將病養好。我剛熬了副驅寒藥。”這女人現在的模樣真可愛,讓他好想咬一口。
“紫蘇呢?”她坐起來,纖頸痠軟,撫着沉重如鐵的額頭。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囑咐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麼。
“姐姐,你醒了,紫蘇將藥端過來了。這可是這個叔叔親自煎熬的哦,還放了荊芥、桔梗和甘草。”小姑娘說到就到,一頭散亂的髮絲梳成一束,換上了乾淨的小衣裳小鞋子。
叔叔?男人脣角微微抽搐,伸手接過那碗湯藥,親自侍奉輕雪:“我看起來有這麼老嗎?”他說是輕雪的丈夫,紫蘇纔將他帶過來見輕雪。既然兩人是夫婦關係,何以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叔叔?
輕雪喝了一口:“紫蘇是不該叫你叔叔。”
“是嗎?”男人瞳仁即刻灼亮,脣角勾起來。這麼說,輕雪不嫌他老囉!
“紫蘇應該叫你伯伯纔對。”輕雪繼續道,將那送到脣邊的調羹推開了,纖長的秀眉輕攏,“這是什麼藥,好苦。”
“良藥苦口。”伯伯真老,還是叫叔叔好了。他眸中閃過失望,將調羹重新送到那嬌嫩的脣邊,“我以前和師父學過一些藥理,對治風寒還是懂的。這藥越涼越苦,女人,你趁熱喝。”
“你先喝一口試試。”她扭過頭,細白的齒咬着那紅脣,水眸中升起一股作弄,“你喝了我才喝。”得讓這男人嚐嚐他熬的藥有多苦才行,不然他永遠不知道自己的醫術有多差勁。
“好,我先喝一口。”他眸光一閃,果然將調羹往自己薄脣送,而後卻是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將藥往她紅脣裡渡,“藥是夠苦的,不過女人你還是得喝,乖一點。”
她差點被嗆到,牙關一合,使勁推他健壯的身子,“好了,我自己喝。”
他摟着她,薄脣在她沾着苦液的嫩脣上貪戀的允了允,放開她,深眸灼亮如夜空的星子,呼吸微喘。
她臉蛋發燙,不知是被他氣的,還是被羞的,端着碗,一股腦兒將那苦藥一口飲盡。而後張開檀口,不停吐息,“我可能需要蜜餞,酸的辣的也行。”連呼吸都是苦的,不知道這碗藥喝下去會不會肚子痛。
還有,剛纔他用嘴給她渡藥的時候,小紫蘇有沒有看到?這可是會教壞小傢伙的,她的僢兒就已經被教壞了!
他寵溺笑了笑,從旁邊桌子上端來一盤梅子,拈一顆送到她嘴裡:“想不到你也怕苦。這是紫蘇的孃親釀製的,紫蘇特意從地窖裡取了來,說是防範於未然。”小紫蘇早在端來湯藥後就出去了。
“我當然怕苦。”她風情萬種笑起來,聲音酥麻到人的骨頭裡,“我是懂醫,但也是女人,怕黑怕苦藥,更何況睿宗王你熬的湯藥味道真‘不錯’!”貝齒咬下,突然懲罰性咬了他指尖一口,水眸驟冷:“別再這樣跟着我好嗎?你我不是一路人!”
他指尖感受到她脣瓣的柔嫩,以及那不傷大雅的一咬,劍眉一擡,反而笑道:“我們當然是一路,同往南詒,同去見我們的兒子,不是嗎?”
風情萬種的小貓陡然伸出利爪了,這女人剛纔翻臉比翻書還快。他還以爲他給她熬藥,照顧她,她多少是有些感動過的。看來,一切使他自以爲是。哎,她要是真能那般嫵媚撩人待他就好了。
無奈站起身,利眸望了望窗外:“我出去辦點事,你先歇着。”
她躺回被窩裡,側躺着身子,沒有迴應他。隨即等他持劍走出院門,披衣而起。
“紫蘇,他來幾日了?”她走到院子裡,剛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三日了,叔叔在幫我救孃親。”小紫蘇仰起她那張清洗乾淨的白玉小臉,黑葡萄大眼睛閃閃發亮:“那些壞人是半年前來我們這的,剛來的時候,對我們很好,幫我們趕走山賊,可是後來村裡的一些叔叔伯伯就消失了,一旦被他們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的爹爹是在半個月前讓他們打死的,他們說要帶爹爹走,爹爹不肯……”
她面上清冷起來,抱了抱哭泣的孩子:“叔叔會幫你救回孃親的,叔叔的武功很高。”想必他已經知道這些人在冒充他的軍隊到處胡作非爲了。
這個村落佔地很廣,站在屋頂一眼望去,少說也有大幾百戶人家,雖貧瘠,卻是人丁興旺。她從外面進村的時候,就看到四周是一片片新翻的田地,不少老婦人帶着小孩童在地裡撒種,用牛車搬運那些枯黃的玉米秸。
只是她一進村,村民便通通躲回了屋子裡。
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呢?
她穿好外衫,戴上斗篷,循着凌弈軒離去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外面終於有人在走動了,挑着擔,以物換物,換取各自的生活所需。他們很淳樸,微帶畏首畏尾,沒有京都和洛城人氏的浮誇、喧囂,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而一身素衫的她,自是在人羣裡引起一片軒然大波。他們不讓她往某一方向走,說是那裡有狼仙,吃人不吐骨頭。
狼仙?她暗笑一聲,想起了那羣刀劍不入的狼人,狼人的主子不正是狼仙麼?只見遠處天空沉悶,一座跟這僻壤之地格格不入的灰牆綠瓦府邸佇立之下。府邸後面,則是一大片圍牆,形似坊間工廠。
“人一旦被請去都尉府,就沒法回來了。”
“其實這凌家軍跟那幫土匪山賊沒什麼兩樣。”
她靜靜聽着,問道:“你們能跟我說說這狼仙是怎麼回事麼?”
“女人,你病癒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那羣面面相覷的人一鬨而散。凌弈軒一身墨裝,身板偉岸,腰身頎長,手持他的赤龍劍氣定神閒朝她走過來,“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你的樣子,就像剛散完步回來。
她瞥一眼那灰牆府邸,再瞥一眼他帶笑的脣角,笑道:“這裡的人說,那府邸是你凌家軍都尉的府邸,你可查清楚是哪個都尉了?”
他走過來,攬着她的肩往前走:“這裡很安靜,落日也很美,我們去走走。”
她望着天際那輪落日,想起還從沒與他這樣安靜敘話過,沒有斷然拒絕,與他並肩走向那開着大片大片黃蜀葵的落日處。說實話,這裡的空氣真的很好聞,夾着秋的涼,淡淡葵花香,坐在那花海邊,遺世獨立。
只是,坐在他旁邊,她看到的夕陽卻是悲涼的。夕陽很美,卻接近黃昏,一轉眼就是黑夜。
她突然將頭倚在他肩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氣息,閉上雙目。
他扭過頭來,斧鑿般的側臉在火紅的晚霞中立體、堅毅,卻閃過一抹憂傷,繼而用指撫了撫她的臉,將她攬進自己的寬廣的懷裡,一同看着落日一點點沉入地平線。
夜幕垂下了,兩人沒有動,只是保持這樣相依的姿勢,看着那個方向。
她感受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鼻息,他的下巴就貼在她的鬢角邊,想對她說什麼,卻終是保持沉默。他該說的,能說的,都說了,他要的,就是這一刻兩人的靜謐。多麼美好而短暫的一刻,她安靜躺在他懷裡,聽他的心跳。
她仰起頭,伸手撫了撫他消瘦些許,佈滿鬍渣的臉,用自己的臉去貼,輕輕摩挲,難受道:“如果我想要你的江山,你願意拱手相讓麼?”
他低下首來,薄脣貼在她額角,抱緊她:“如果能拿我唾手可得的江山換你的回心轉意,我願意。但是我不想看你套上枷鎖,愁眉不展……你生在臘月,喜梅喜雪,故取名雪,你的願望是與心愛的人在雪原上馳騁,逍遙自在……”他緊了緊她,聲線暗啞:“雲輕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她躺在他懷裡,嬌嫩的臉被他新生的鬍渣磨的刺痛,心卻爲這句話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