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覓是全國首富尉遲家的二公子,按理說,一個商賈之家的富家公子,怎麼會有那麼一身天下無敵般的武功?就算是強身健體,又怎麼會這麼精通?
而且,一個商家公子,怎麼會有武林大會的邀請函?即使是因爲全國首富這層名義,那又怎麼會落在他手裡?他的父親、大哥都可以,爲什麼是他有邀請函?
這一切,都似乎暗藏了某種秘密,讓寧墜兒心裡越發亂了起來。
睡不着,寧墜兒乾脆起身,走出房間想要到院子裡透透氣。
房外,黑暗中只有從每個房間點着的夜燈中透露出的微光,讓寧墜兒勉強摸着樓梯下樓。然而,剛剛走到二樓的時候,樓梯口邊的一間房間卻傳出了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而那話是,“尉遲家原本就是江湖出身,這也難怪。”
寧墜兒愣了愣,不禁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聽着房間裡的對話。
“是啊!想當年,嶽盟主和尉遲大俠、上官盟主一起把江湖領導地那麼好,那時候的尉遲大俠和尉遲公子的武功都是這般出神入化啊!”
“可不是,尉遲家雖然退隱江湖從了商,但是畢竟是武林世家出身,尉遲大俠的兒子習武,也不是什麼怪事,倒是他那把摺扇,你看到沒有?竟然是金絲製成的啊,不愧是全國首富,果然是有錢!”
“一把金絲扇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
“那把金絲扇肯定值不少錢!要是是我的就發了!算了,不想了,不過我倒是好奇,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嶽盟主跳了崖,上官盟主代理了盟主之位,而尉遲大俠卻退出武林了?”
“這啊,你還真問對人了,十五年前……”
後面的話寧墜兒都沒有聽進去,只道是,原來尉遲家本就是武林世家,也算是借了自己心裡的疑惑,只不過,似乎有什麼,在腦子裡飄蕩,似乎是答案,卻抓不到重點。
寧墜兒煩躁地搖了搖頭,也沒有了去院子中的興致,只好轉身回屋。
第二天,天大亮,寧墜兒難得地沒有貪睡,而是早早地爬了起來。
前一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直到天微微泛了魚肚白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但是,她還是早早地起來了。原因無二,就是今天,她就要和尉遲覓一起上山參加武林大會了。
即使離武林大會正式召開之日還有一週之久,但是很多武林大俠已經陸續上山,住在坪來山頂專爲武林大會準備的別院裡了。
所謂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並不是寧墜兒所想的比武選出武林盟主,而是單純的開會總結商量一年來江湖中的大事。
之所以一直不選舉盟主,是因爲龍德王朝的武林中有一個規矩,就是唯有代表盟主身份的盟主令重出江湖之日,纔是武林人士重聚坪來山頂選出武林盟主之日,而之前,武林盟主之位將會是上官大俠代理。
據說,十五年前,嶽盟主帶着盟主令在坪來山頂跳崖殉情,江湖即將亂套。當時還是上官大俠的上官盟主,在武林中地位頗高並且和嶽盟主爲八拜之交,於是便被尊崇爲代盟主,並許下了“盟主令重出江湖之日就是選舉新盟主之時”的承諾。
寧墜兒對於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她只是比較好奇嶽盟主跳崖殉情的那段愛情故事。
不過在聽了尉遲覓這個說法之後,她還是失望了。原本以爲會看到很多打打殺殺的場面,誰知都竟然就是一羣人坐在那兒聊聊天,無聊透頂。
尉遲覓哪能不知道寧墜兒的心思,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在吃過早飯之後,帶着寧墜兒和夏棲夏息一行四人晃晃悠悠地上山了。
本來不遠的一段距離,愣是被尉遲覓晃到了太陽快下山纔到山頂。
走了一天的路程,雖然寧墜兒是坐在馬車裡,但是山路的顛簸已經讓她快要吐血,加上變態的尉遲覓竟然不給飯吃,更是讓寧墜兒一路來在心裡把尉遲覓的十八輩祖宗罵了個遍。
不是她不想大聲罵着泄憤,實在是一方面,尉遲覓在前面趕着馬車,萬一自己一罵他不幹了怎麼辦?另一方面自己已經很餓了,在沒有食物保障之前,她是不會自己好費力氣去罵人的。
所以一到別院門前,在兩個問題都已經不是問題之後,寧墜兒就絲毫不顧形象地跳下車,對着尉遲覓一陣大聲惡罵,“尉遲覓你是變態,欺負人也不帶你這樣的!我要是有個好歹,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一罵不打緊,尉遲覓拿着馬鞭,滿眼笑意地看了看寧墜兒,然後又看向寧墜兒身後。
寧墜兒看着尉遲覓戲謔的眼神,不自然地轉身,只見身後的幾個正準備上前的人被自己嚇到了原地。
寧墜兒不還意思地扭過頭吐了吐舌頭,然後狠狠地等了尉遲覓一眼。
尉遲覓笑的妖嬈,神態自若地蹦下馬車,把手裡的馬鞭往車上一甩,道,“夏棲夏息,你們小姐丟人了,你們都不好意思下來了?”
寧墜兒一聽,臉更紅了,等了尉遲覓一眼,就上前把夏棲和夏息扶了下來。
站在別院門前的幾個人此時回過神,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後,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上前畢恭畢敬地道,“請幾位出示武林帖。”
尉遲覓笑着說道,“本公子都不認識,你們真丟人。”說罷,在寧墜兒鄙視的眼神中,自命妖嬈地從懷裡取出一張大紅色的帖子遞了上去。
寧墜兒翻了個白眼,你以爲你是誰呢全武林都要認識你!不就是全國首富嘛,在江湖中人家纔不屑你呢!
然而下一秒,幾個人的反應卻是驚呆了寧墜兒。
只見打頭的中年男子臉色一青,雙手顫抖了起來,磕磕巴巴地開口,“小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大俠,還望大俠……大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大俠?寧墜兒瞪大了眼睛,看着滿臉得意得看着自己的尉遲覓,這傢伙在武林中還算是個大俠?
滿臉不信的寧墜兒搶過中年男子手中的武林帖,看了尉遲覓一眼,然後低頭朝着名字看去,然而,寧墜兒在看到上面寫着的四個字之後,徹底憤怒了!
只見,武林帖上面的四個龍飛鳳舞的鎏金大字,赫然是……
玉扇公子……
天啊!尉遲覓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玉扇公子?竟然就是那個傳說中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的玉扇公子?竟然就是那個她的“哥哥”玉扇公子?
原來這就是他的另一重身份,這就是他爲什麼身爲全國首富的二公子卻有武林帖的原因,這就是他爲什麼武林高強的原因了,這也就是昨天晚上變得那般充滿戾氣與殘忍的原因了。
如果是這樣,一切一切的問題都說的通,都不是問題了。
天啊!她寧墜兒身邊這位,竟然就死殺人不眨眼,所有見過他真面目都被殺光光的玉扇公子,他竟然就是芩兒口中那個“一劍舞盡千山雪,一扇執起萬丈灰”的武林傳奇玉扇公子!
怪不得昨晚聽到那幾個人談論尉遲覓的金絲扇時會有奇怪的感覺,原來竟然自己忽略了,當時芩兒告訴自己的尉遲覓的一扇一劍的習慣,竟然忘了那一把金絲扇和一把纏腰的軟劍的事情了。
咬牙切齒地,寧墜兒似乎還是不可相信一般,衝上前一把掀起尉遲覓的長袍。在衆人抽氣聲中,赫然看到了那如蛇一般纏在腰間的軟劍。
真的是他!他真的是玉扇公子啊!
正散發着無比耀眼的光芒的軟劍,此刻在寧墜兒看來,卻像是尉遲覓滿滿的得意。
寧墜兒擡頭看向尉遲覓,只見他正一派淡定自若地看着自己,嘴角依舊是攝人心魂的笑容,卻讓寧墜兒瞪大了眼睛。
此刻的寧墜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因爲當時爲了拉鏢而冒充玉扇公子的妹妹所以無地自容,還是該因爲尉遲覓以讓玉扇公子知道自己假冒他名開鏢局爲由威脅自己陪他參加武林大會所以生氣了。
總之,此刻的寧墜兒,臉色真是“好看”到了極點。
晚飯時分,別院的下人們挨個房間送上晚膳。寧墜兒和夏棲夏息住在一間房,正一起坐在桌邊用着晚膳,門便突兀地被推開了。
“一個人吃飯真是無聊呦!”尉遲覓搖着他那把金絲摺扇,笑眯眯地出現在房門前。
下一秒,一根筷子毫無預兆地朝着尉遲覓飛去。尉遲覓本能地偏頭一躲,筷子險險地插在了尉遲覓身後的門上。
尉遲覓毫不在意地搖了搖摺扇,正得意地要扭過頭看寧墜兒,卻只覺得發上一緊,一根筷子已經插上了自己的頭頂。
瞬間,尉遲覓的笑容僵住。他的潔癖臭美寧墜兒是知道的,而筷子尖上還帶有些寧墜兒用過的飯菜殘渣,此刻正光明正大地插在尉遲覓發間,讓尉遲覓想笑也笑不出來。
“小墜兒,這樣不禮貌哦!”尉遲覓拔下頭上的筷子,理了理有些亂了的頭髮,咬牙切齒地道。
寧墜兒自顧自地又取了一雙筷子,“對一個大騙子,不需要禮貌。”
尉遲覓聞言,笑容再次回到臉上,搖着摺扇坐到了寧墜兒身邊,“我哪兒有騙你啊小墜兒!”
寧墜兒不語,只是一根菜葉又一次衝着尉遲覓飛去。尉遲覓無語地躲過,下一秒,一盤子菜飛了過去。
尉遲覓迅速起身,連着後退幾步躲過襲擊,然後滿臉無奈又苦澀地站在桌邊,對着夏棲夏息求救。
“夏棲夏息啊!兩個好姑娘,你們說說小墜兒這麼做也太殘忍了吧,你們……”
“公子,別爲難我們了!”夏息一邊吃着飯菜,一邊衝對着尉遲覓擠眉弄眼,示意她不敢得罪寧墜兒。
尉遲覓哭喪着臉,把希望投向夏棲。卻見夏棲低頭默默吃飯,不發一語。
沒辦法,尉遲覓只好自力更生,“小墜兒,我真的沒有騙你啊!你又沒有問我!”
“你……”寧墜兒終於受不了尉遲覓的厚臉皮,憤怒地起身,等着尉遲覓,“你敢說沒有騙我?好,就算我沒問你,那你當時說玉扇公子要開鏢局,引我上鉤是不是騙我?”
尉遲覓聞言,瞬間妖媚一笑,“小墜兒,你說,玉墜鏢行我是不是老闆?所以,玉扇公子開鏢行這件事,我騙你了麼?”
寧墜兒被堵得說不出話,瞪着眼睛繼續道,“好,那後來,你騙我來武林大會那段話,你還說玉扇公子會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追究我,你說……這算不算?”
尉遲覓笑的更燦爛,“我說玉扇公子會首次露面在武林面前,沒有騙你,不然現在你也不會知道我的身份,對不對小墜兒?然後,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你一開始假冒我之名開鏢行,這也不算騙你吧?”
寧墜兒聞言,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鐵青着臉不再言語。
尉遲覓見狀,迅速上前抱起寧墜兒就轉身離開屋子,只給夏棲夏息留下了一句,“我帶小墜兒去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