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墜兒笑了笑,“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尉遲家這麼有錢。”說完,自顧自地咯咯笑了起來,而王若敏只是點了點頭,便又不再說話。
下一秒,寧墜兒完全找不來話題說了,一時間,氣氛尷尬了起來。
深呼口氣,寧墜兒開口問出了她憋了很久一直沒敢問的問題,“若敏,你怎麼總是膽膽怯怯的?你在害怕什麼呢?”王若敏聽到寧墜兒的問話一愣,然後猶豫地看着寧墜兒,雙目裡透露着膽怯。
寧墜兒鼓勵似的握住王若敏的手,卻不想王若敏再次掙脫開。寧墜兒搖了搖頭,說,“若敏,把我當做朋友好麼?”
王若敏看着寧墜兒一眼的堅定,深吸口氣,然後似是“豁出去”了一般,鼓起勇氣開口道,“墜兒,你和二公子,真的只是朋友?”
聽了尉遲覓的話,寧墜兒突然就紅了臉,諾諾地道,“我……我是從谷裡出來的。”
沒錯,從出生起,她就生活在忘憂谷,所以世間的許多事情是她所不熟悉的。她不知道爹孃爲何突然讓她出來,又爲何不讓她進江湖,但是至少之前的她是玩兒的不亦樂乎的。
只是在聽到這個古城鎮的制度後,她才發現原來她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那麼匱乏,這種事情從尉遲覓口中說出似乎是很平常的,然而她看來,卻是不可置信的。
寧墜兒一點一滴地把自己之前十幾年的生活講給了尉遲覓聽,聽得尉遲覓暗暗咂舌。“所以,你爹孃不許你進入江湖?”尉遲覓目光暗暗地道。
“是啊!”寧墜兒點頭,“可是爹孃說的是萬不得已,我被你威脅,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關頭了啊!”
尉遲覓輕笑,但是目光卻突然多了一絲深邃,“小墜兒,你就直說是你好奇不聽話就好了啊!”
寧墜兒被看透了心思,不滿地瞪了尉遲覓一眼。
尉遲覓笑了起來,似乎對寧墜兒的怒瞪絲毫不在意,“小墜兒,晚上要不要去篝火晚會?”
“不要!”寧墜兒堅定地道,雖然她很想去湊熱鬧,但是她更討厭這個城鎮,“我們明天就走好不好?”
尉遲覓笑了笑,明白寧墜兒的心思。他也是不想惹禍上身的,便笑着道,“那你叫我一聲。”
“尉遲覓……”寧墜兒不解地輕喊了一聲。
尉遲覓微微皺眉,卻依舊笑着,“小墜兒……忘了該叫我什麼了?”
寧墜兒猛地想起來,臉刷的一下通紅。寧墜兒記得,似乎不久之前,他對她說,讓她叫他“覓……”
第二天一大早,寧墜兒便睡眼惺忪地拽着尉遲覓,帶着還病怏怏的小五退了房,拉着馬車就要離去。
然而事情往往不隨人願。同行三人,尉遲覓是總愛把笑掛在嘴邊的,雖然很有狐媚氣息,但是不得不說,尉遲覓確實總是在用笑誘惑着人。
但是,兩個姑娘就沒有了這個覺悟。一個沒有睡飽又急着離開,導致滿臉愁容與慾求不滿。另外一個還生着病,臉色蒼白,自然也是笑不出來甚至帶着難受的。
有時,事情就是這麼倒黴。就在三人都已經準備好,就要上馬車的時候,一片齊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跑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着紅色衙門裝的衙役頭子,後面跟着一羣藍色裝的官兵,就這樣一行多人直朝着寧墜兒她們而去。
在寧墜兒和小五尚未反應過來只是,官兵們已然將兩人擒住,然後衙役頭子囂張地笑着對尉遲覓說道,“這兩位姑娘違反了我古城鎮慶豐節最神聖的禮節,根據我古城鎮法令關押,公子若是相救這兩位姑娘,就在三日內準備兩百兩黃金,否則……”
衙役頭子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意味深遠,誰都可以想象,如果沒有兩百兩黃金,兩個姑娘將會遭受多麼殘酷的刑罰。
寧墜兒被擒住,不滿地扭動着,大怒地衝站在旁邊的衙役頭子喊道,“慶豐節不是昨天麼?憑什麼今天還要關我們?”
衙役頭子嘲諷似的笑了笑,“姑娘,你難道不知道,我古城鎮的慶豐節自新人鎮子上任之後就改成了三天了麼?”
寧墜兒聞言,一時氣結,簡直是強詞奪理。
尉遲覓搖着摺扇,平靜地微笑着,看着眼前得瑟地緊的衙役頭子,道,“這位小爺,我們是外地人,不懂貴鎮的規矩,還望小爺高擡貴手,放了我家夫人和丫鬟!”說罷,取出一錠銀子,偷偷塞進衙役頭子手中。
衙役頭子滿意地掂量了幾下手中的銀子,然後笑着把它收入懷中,道,“公子客氣了,不過這規矩不能破,公子不要爲難小的啊!”語罷,衙役頭子滿臉滿足地扭頭,大喝道,“帶走!”
寧墜兒本因爲尉遲覓那聲“夫人”而叫的心猿意馬,下一刻卻看見衙役頭子收了尉遲覓的銀子而沒有放人,瞬間氣憤難當。
說起來,寧墜兒也是會武功的,並且也不算弱,此時正在氣頭上,便一使勁,掙脫開了官兵的鉗制,隨時拾起地上的一根細繩,便不住的朝官兵們揮舞。
尉遲覓見狀,本身微笑的面容瞬間陰狠了些許,拿着摺扇上去便是乒乒乓乓一陣惡鬥。寧墜兒自知自己的武器不如人,便一心想着救了小五。
小五本就生着病,身子虛弱,此刻見打了起來,更是滿臉恐懼。
衙役頭子見自己人雖多,卻打不過這兩個高手,瞬間有些急了。此時,腦子中靈光一閃,快速地從官兵手中拽過小五,拔劍擋在小五脖子上,大喊道,“住手!”
看到小五被抓,寧墜兒猛地停了下來,然而一個不備卻被刺傷了手臂,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尉遲覓見狀,眼中的陰狠又多了幾分。寧墜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尉遲覓,一手扶着傷口一邊諾諾地喚了一聲,“覓……”
尉遲覓聞言,看向寧墜兒的臉,眼中的陰狠漸漸退去,慢慢轉化爲平時那樣的輕浮與曖昧。
看着衙役頭子挾持了小五,寧墜兒也顧不得尉遲覓變化的原因了,只是扭頭衝着衙役頭子喊道,“放了她!”
衙役頭子似是握到了把柄一般,奸奸地笑了笑,“姑娘,如果你們兩個乖乖跟我回衙門,也許還有一條生路,否則……我手中這個小姑娘的脖子,可就……”
寧墜兒聞言皺起了眉,看着小五滿眼的恐懼以及對自己的排斥,她知道,小五是不想自己管她,可是這怎麼可能?
寧墜兒知道,這些人就是古城鎮的惡勢力,就算衙役頭子沒有就地殺了小五,但是如果小五獨自一人落在他們手裡,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雖然認識小五不久,但是小五的活潑可愛以及對自己的真心,寧墜兒是明白的。如果這時候棄她而去,她自己都會內疚的。
寧墜兒看了看小五滿臉的痛苦,自己的臉色也因失血而有些蒼白。深吸一口氣,寧墜兒應了一句,“好!”
“墜兒姐……”小五虛弱而又驚訝地喊出了聲。
“小墜兒……”與小五同時,尉遲覓也驚訝地喊了一聲。
寧墜兒衝兩人搖了搖頭,堅定地對着衙役頭子道,“不要傷害小五,我和她,跟你走!”
門關上了,小依不傻,知道小姐把她趕出去是有話對翎風說,而且多半是說自己,便將耳貼在門上。
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牀,一張桌子,一張梳妝檯。
翎風笑笑開口道:“你又要男裝幹嗎呢?”
“大師兄,你看不出來麼,小依喜歡你。”
窗外的人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可屋裡卻是一片沉默。
“我知道,小依從小跟着你,和我們也是從小玩大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小依從小就喜歡你,她努力做你喜歡的東西,不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她雖是我的丫鬟,但我把她當姐妹,我看不得她受委屈,大師兄,你到底是怎麼看?”
“寧墜兒,感情之事勉強不來,我知道她是好姑娘,所以我纔不能毀了她,而且,你知道,我……”說罷,翎風的臉上飄上兩朵淡淡的紅暈。
屋外的小依不知何時已經離去,憑屋裡兩個人的內力又怎會不知道小依在外面。他們不是殘忍,他們只是想徹底斷了小依的念頭。
“翎風,你也說了,感情之事勉強不來,你我又怎會有結果?”
“是啊,既然你都如此,何必爲難我呢?”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鬧,寧墜兒和翎風對視一眼,便一同起身下樓看個究竟。
一羣男子拉住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只有十三四歲。一個華衣男子痞子般地挑起女孩的下巴,說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乖乖跟我走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開我,放開我。”女孩扭開頭,躲過那隻骯髒的手,朝男子吐了口吐沫。
男子擡起手便想往女孩臉上打,寧墜兒看不過去了,便讓翎風去備車,自己大喝一聲:“住手。”
“呦,來了個更漂亮的。”
“放了她。”
“好,只要你跟老子回去,老子就放了這娘們兒。”說着,原先拉住女孩的男子全朝寧墜兒跑來。
寧墜兒冷冷一笑,擡腳便將華衣男子踹倒,又踢了幾腳道:“想要我?可以,來啊!”
那一羣男子互相看看,都不敢上前。華衣男子爬起來,大聲說道:“你有種報上名來。”
“我,我是似夢谷大小姐寧墜兒,想來報仇,隨時恭候。對了,你應該知道我爹是武林盟主吧。”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走。”男子狠狠地說。便帶着他那一幫人走掉了。
人漸漸散去,寧墜兒跑到女孩面前說道:“姑娘,你叫什麼?”
“我,我叫杏子,杏子謝過小姐相救之恩。”
“杏子,你家還有別人麼?剛纔那人是誰?爲什麼這麼對你?”
“沒有了。剛纔那名男子叫錢大盆,是江南有名的惡霸,仗着家裡田多地多,到處惹事。我爹原是他家長工,因欠下錢被活活打死,又要我來抵債。”說着流下了眼淚。“小姐,杏子願跟隨小姐。”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這時,小依匆忙趕了過來。
“沒事,小依啊,杏子跟你身材差不多,你先帶她去洗梳一下,換件衣服,回谷裡再給她置辦幾件,以後就跟着我了。”
“是,小姐。”
“謝謝小姐。”
“寧墜兒,馬車備好了,走吧。”翎風見人都散去了,便走了過來。
他知道寧墜兒在出手之前都會支開他,因爲她那麼喜歡練武功,又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武功進步了,那樣她和他在一起辦事的時間也會多起來。其實,她的進步他都知道,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她想盡量避着他,儘管那是她的師兄,從小到大一直疼着她的師兄。那時她何曾想過,師兄對自己的感情不僅僅只是兄妹之請。
“小姐,你家是不是很有錢啊?”杏子看着那輛大馬車,大驚小怪起來。
“那當然,這還不算什麼,到了谷裡你再看看。”小依一臉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