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他,妖冶又曖昧地摟着她,嘴角勾着弧度,似乎是在*不羈地玩弄着她。可是她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深沉的眼底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就是這個眼神,讓寧墜兒想要放棄百花節的獎勵,答應隨他離開。
“尉……遲……覓……”寧墜兒輕輕呢喃着他的名字,微笑地看着他。一時間,兩人之間迴盪着曖昧的氣息。
山泰在一旁看得搖了搖頭,看來寧墜兒似乎對她那位“哥哥”用了情,可是,王爺一定也不會輕易放棄。
嘆了口氣,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從樓上傳來另一個聲音。
“寧墜兒可真是一個奇女子!那麼我也來湊湊熱鬧。”
梳攏突變今日的衆人已經經歷了太大的刺激,此刻卻又是一個男聲響起,不禁吸了口氣,一齊扭頭看向百花樓的二樓。
只見男子傲然直立,面目冷凝,讓衆人感到絲絲涼意。而那一身北齊族的華貴服飾,更是讓衆人爲之一驚。
當今天下,龍德王朝乃天朝大國,周邊小國紛紛進貢以求得龍德王朝的庇佑。而周邊的小國中,屬北方的北齊國和南方的越哩國最爲強大。
然而北齊國在三年前先帝北嘯宸駕崩,少年皇帝北嶽繼位之時,政局便開始動盪不安,謀反之事時常有之。
所幸小皇帝的皇叔,也就是先帝的親生弟弟北嘯天挺身而出,帶兵鎮住各地謀反勢力,並且以攝政王爺的身份管理朝政,才讓北齊國平靜了許多。
然而北齊國的局勢,卻不如表面那般平靜,保皇派和革新派顯然已經是水火不相容。
這些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涌,從龍德王朝與北齊國邊境的百姓身上就能夠看出來。
自從三年前北齊國政變以來,與龍德王朝的關係便日益惡化,兩國邊境的百姓常常遭受北齊國的騷擾,一時間,兩國關係已經到了僵化的地步。
而此刻,王朝國都的百花樓裡,竟然出現了一個身着北齊服飾的男子,更讓衆人驚訝的是,下一刻,竟然又有兩名北齊國男子出現在他身後。
難道北齊國的人也喜歡逛天朝的青樓?還是說,北齊國已經騷擾到天朝的國都了?
山泰驚了一驚,沒想到北齊國的人竟然有這等閒情逸志,跑到青樓來湊熱鬧。
華衣男子分別朝看着他的山泰和尉遲覓點了點頭,然後大聲喊道,“七萬兩黃金。”
一瞬間,所有人的腦海都是一片空白,這一切怎麼都想是做夢?
金媽媽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單純的“高興”來形容了。幹了這麼久的老鴇,自然見過不少市面。寧墜兒的這個梳攏儀式的準備並不算華麗,甚至有些倉促粗糙,但是這個場面,卻是金媽媽多年來從未見過的。
現在的情況,想是如何都做不到完美了吧。金媽媽嘆氣,之前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她之前就說,不知道康王爺來是好事還是壞事,事實證明,似乎並不是好事。
扭過頭,金媽媽苦笑着對寧墜兒說,“墜兒啊,這幾位爺可都看上你了!媽媽我想,錢多少不是問題,主要還是看墜兒你的心意,可不能讓外人說媽媽我不開明。”
金媽媽這一番話,顯然已經把選擇權以及責任通通推到了寧墜兒身上,又順道給自己樹立了一個通情達理的形象。
看着眼前的情景,寧墜兒終於明白了,金媽媽是要把她賣了。想了想,寧墜兒大聲說,“我要留下。”
一句話驚得滿座無聲。
山泰看向寧墜兒的目光載滿了詫異,雖然之前自己說過寧墜兒一定可以選上花魁,但怎麼也沒想到,寧墜兒真的跑到了百花樓。
“寧姑娘,今晚王爺本來是要來的,可是宮裡臨時傳召才耽擱了。但王爺命令在下一定要帶寧姑娘回府,寧姑娘……”
山泰一番話說得畢恭畢敬,讓四周人難免再次地議論起來。能讓山泰山侍衛如此恭敬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這寧墜兒的身份,大家衆說紛紜。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回金媽媽抱到的不是搖錢樹,而且砸腳石。
寧墜兒爲難的看了看山泰,又看了看快要哭了的金媽媽,最終把視線定格在摟着自己的尉遲覓身上。
尉遲覓見寧墜兒看向自己,便衝着她一笑,低頭到寧墜兒耳邊輕呵,“墜兒,跟我走。”
寧墜兒臉上瞬間飄上了朵朵紅雲,心裡撲通撲通地跳着。似乎是下意識地,寧墜兒點了點頭。
尉遲覓笑了起來,美地驚心動魄,摟着寧墜兒一越而起,朝着百花樓門口飛去,“銀子三日內送到,麻煩媽媽備好賣身契。”
“留下寧墜兒。”北齊國華衣男子突地衝出來,擋住了尉遲覓的去路。
尉遲覓目光微微閃了閃,應道,“墜兒既然願意隨在下離去,閣下還是另覓佳人吧。”
華衣男子冷冷地看着尉遲覓,二話不說,拔起劍便刺去。
尉遲覓一閃身,將寧墜兒穩穩地放回舞臺,執起摺扇便迎了上去。
摺扇雖不及長劍鋒利,但尉遲覓卻運用自如,力道恰到好處,對起長劍倒也不顯弱敗。
衆人見百花樓裡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頓時驚慌失措四處亂竄,一時間,百花樓一片狼藉。
金媽媽嚇得躲到桌子底下,哪知一劍劈來,木桌瞬間四分五裂,木板紛飛。
兩人打得難分難捨,武功不相上下,另外兩名北齊男子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拔劍而上,將尉遲覓纏住。華衣男子終於脫身,舉劍便朝舞臺上的寧墜兒刺去。
寧墜兒驚了一驚,正準備閃過,一把長劍便挑開了威脅。
山泰持劍立在寧墜兒前,厲聲問,“你是誰?”
寧墜兒擡頭看了看比自己高許多的山泰,只見他一臉冰冷肅穆,聲音也充滿殺氣,和之前寧墜兒見到的山泰有些不一樣。難道所有人都是這樣麼?山泰如此,尉遲覓也是如此。
華衣男子並沒有回答,提劍再次刺去,山泰見狀便也打了起來。
尉遲覓那邊一邊應付那兩人,一邊關注寧墜兒,見寧墜兒沒事,鬆了口氣,衝寧墜兒大喊,“墜兒,去彈曲子。”
寧墜兒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乖乖坐到了琴邊,猶豫了一下,擡手撥動琴絃。
瞬間,鏗鏘有力的曲子流瀉而出,迴盪在整個百花樓。
刀槍劍影下的幾個人都不覺一顫,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彈奏出如此剛勁的曲子的?
“乒乒乓乓”的刀劍相撞聲,和着寧墜兒手中彈奏的剛勁曲子,此起彼伏地在百花樓裡盪漾。
窩在角落的金媽媽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後悔地不得了。雖然寧墜兒是個搖錢樹,但卻招來了這麼多嚇人的人,早知道怎麼也不會讓寧墜兒進這百花樓!銀子啊銀子,最終銀子沒來,卻賠進去了一堆桌椅板凳。
現在的百花樓大廳,嫖客們已經跑得不知所蹤,只剩下大廳中間打得正激動的五個人和舞臺上縱情彈奏的寧墜兒。加上窩在角落發抖卻心疼地死活不願意離開的金媽媽。
不知不覺中,尉遲覓和山泰逐漸貼近,雖說尉遲覓和山泰都是很角色,但那三個北齊國人也是高手,並不好對付的,更何況二個人對付三個人,明顯就有些吃力。
寧墜兒雙手快速地撥動琴絃,目光卻死死鎖在尉遲覓身上。眼見尉遲覓越來越吃力,寧墜兒急得手中撥動更加迅速,曲子節奏也更加急促。
尉遲覓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寧墜兒彈的似乎是剛剛演奏的那首曲子,但這次卻被她彈出瞭如此的氣勢。曲子節奏越來越快,說明她的指法也越來越快,這樣的寧墜兒,讓他和之前那個柔弱的女子又一次對不上。
寧墜兒,到底還能給他多少驚喜?
突然,尉遲覓聽見了琴絃斷裂的聲音,下一秒,寧墜兒已經站在了他身邊。
尉遲覓驚了一驚,一個不注意,便有一劍刺來。尉遲覓猛地一躲,肩膀卻還是被刺了一劍。沒有多做理會,尉遲覓抱起寧墜兒就要往舞臺上飛去。
寧墜兒皺了皺眉,輕輕掙脫開尉遲覓,撕下袖口的輕紗,飛速地在尉遲覓肩頭纏繞了幾圈。然後又低頭撕下一圈裙襬,揚手在空中急速旋轉片刻,薄薄的輕紗扭卷在一起,勉強捲成了一個輕了許多的長鞭。
這些動作似乎就在一瞬間完成一般,速度之快讓尉遲覓都不禁傻了眼。
下一秒,寧墜兒用力揮出“長鞭”,朝刺傷尉遲覓的北齊男子而去。男子嗤笑,朝着寧墜兒執劍而去,卻沒想“長鞭”落至肩頭,幾乎是與尉遲覓的傷口的同一個地方,瞬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看着男子肩頭一片血腥,寧墜兒突然感到一陣噁心。雖然在山谷裡時打過野雞野兔,自己也曾被狼咬過,但自己下手打傷人這還是第一次,更何況傷口如此猙獰。
一時間,衆人都愣在原地,所有動作瞬間定格。
能夠用輕紗成鞭將人傷至如此,足以說明她的內力多麼深厚。而寧墜兒一個年輕貌美的弱女子,怎麼會有這麼深的內力?
尉遲覓心裡也驚訝地不得了,寧墜兒給他的驚喜真的實在太多了,多到已經不同尋常了。
趁着衆人驚訝之時,尉遲覓單手摟起寧墜兒便飛出百花樓。衆人反應過來,兩人便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尉遲覓的一句話,“山侍衛,今日多謝相助,日後有機會定當相報。”
山泰嘆了口氣,他是知道寧墜兒會輕功的,卻不想她內力也如此深厚。看那傷口的位置,幾乎與尉遲覓傷口的位置相同,可見寧墜兒武功也不低,也可見,寧墜兒對尉遲覓的感情讓人難以琢磨。
今晚沒有帶寧墜兒回去,王爺還不知要怎樣罰他呢!依王爺的心性,對寧墜兒絕對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吧。
尉遲覓抱着寧墜兒離開百花樓,便要直奔客棧而去,寧墜兒卻掙脫尉遲覓的懷抱,駕馭起輕功扶着尉遲覓一路而去。
客棧門口,小二被尉遲覓急促的敲門聲叫醒,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看到臂上都是血跡被寧墜兒攙扶的尉遲覓,愣是嚇了一跳,瞌睡勁兒馬上不見了。
開了門,小兒趕忙迎尉遲覓進去,帶着寧墜兒和尉遲覓回到客房,然後關起門輕問,“公子這是怎麼了?用不用小的去請大夫?”
尉遲覓從胸前取出一張銀票,遞給小二,“不用去請大夫了,在下沒事。就是麻煩小二哥送些熱水和白布條上來。”
小二笑眯眯地接過銀票,往懷裡一塞,“公子稍等,小的去去就來。”
不久,小二便把熱水和白布條送到,還順便帶了些止血的藥物過來。
小二剛剛離開房間,寧墜兒便忍不住拆開包裹傷口的輕紗,又拿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傷口一圈的衣服,查看起傷口。看着一個血紅的口子,血還不停地往外涌,寧墜兒不禁又是一陣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