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們出發吧!”清晨,忘憂谷裡傳出一道悅耳的女聲,驚飛了滿樹鳥兒。
小茅屋的門前,一名粉色衣裙的少女牽着一輛馬車站在那裡,臉上掛着甜甜地笑容。頭頂盤着雙髻,用粉紅絲線系出兩個蝴蝶結,隨風輕輕飄蕩着。
一名女子微笑着走出小茅屋,看向拉着馬車站在門前的少女,笑道,“墜兒,你看你,沒有一點女兒家的樣子。”
寧墜兒吐了吐舌頭,轉頭衝着屋裡喊道,“爹,快出來。”
“哎,來了來了。”中年男子一邊應着,一邊匆匆忙忙跑了出來。
女子笑看男子那副急匆匆的模樣,嬌斥道,“你們兩個啊!大人沒有大人樣,丫頭沒有丫頭樣,還真是父女。”
寧墜兒和爹爹相視一笑,然後便跑過去挽起孃的胳膊,“是啊是啊!我們本來就是父女嘛!我的好孃親,咱們快出發吧!”
女子笑眯眯地隨着寧墜兒進了馬車,男子也笑,跨步坐上馬車,執起長鞭,大喝一聲,“走嘍!駕——”
龍德王朝魁元二十六年,在位皇帝季魁士,自二十六年前即位以來,龍德王朝百姓安居樂業,經濟飛速發展,對外交往極爲頻繁,甚至是江湖上也很是平靜。總之,此時的龍德王朝一片繁榮。
天子腳下的都城龍陽城自然更顯繁華,來來往往的人,吵吵鬧鬧的集市,其間還能看到幾個相伴而行的外族人。
此時,寧墜兒一隻手牽着爹爹,一隻手挽着孃親,一蹦一跳地走在龍陽城的街上。
孃親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四周,低頭囑咐寧墜兒,“墜兒,在街上乖乖地。”
寧墜兒吐吐舌頭,笑眯眯地微微擡頭,“娘不要擔心,墜兒有小心馬車的哦!”看着孃親微微皺起的眉頭,又扭頭望向一向寵着自己的爹爹,“對吧?爹爹!”
誰知爹爹今日倒是沒有笑眯眯地應和着“是”,反而也佯裝嚴肅地對寧墜兒說,“你是個女孩子,要有女孩子家的樣子!”
寧墜兒聽了爹爹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爹爹,你嚴肅的樣子真好玩兒!”
娘和爹爹同時一愣,有些寵溺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寧墜兒,便拉着她繼續走。
寧墜兒自出生便和爹孃住在忘憂谷,十五年來,除了每年到城裡採購幾次生活必需品之外,從沒有離開過忘憂谷,也並不瞭解外面的世界。
所以每次要到城裡來的時候,寧墜兒總會很開心很迫不及待地早早備上馬車,然後就像今天一般一邊與爹孃嬉笑一邊走在城裡的大街上,看着忘憂谷裡從來沒有的情景。
寧墜兒笑眯眯地左瞅右瞅,上次來到城裡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一個偶然間,寧墜兒似乎看到了感興趣的東西,急忙拉着爹孃聞起來,“爹孃,你看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娘和爹爹隨着寧墜兒指的方向看去,瞬間齊齊地臉色一紅,拉着寧墜兒便往前走。
寧墜兒越發不解,似乎半年前進城的時候,那家店是關着門的,怎麼現在這麼熱鬧?而且爹孃看到它的反應也這麼奇怪。
於是,寧墜兒一邊扭頭看着那掛着紅燈籠的店鋪,一邊喋喋不休地問着,“爹孃,那個女人爲什麼站在門口讓那麼多男人圍着?爹孃你們看她笑得好嚇人哦!哇!娘,好多仙女啊!娘你看,那店裡出來了好多仙女!”
寧墜兒越是說,爹孃反倒拉着寧墜兒走得越快,以至於寧墜兒越是好奇。終於,爹孃拉着寧墜兒拐出了這條街,才稍稍放慢了腳步,然後難得嚴肅地對寧墜兒說,“墜兒,城裡所有掛紅燈籠的店,都不許進!聽到沒有?”
寧墜兒不滿地吐了吐舌頭,嘴上應和着,“聽到了!”心底卻又加了一句,“不過沒有記住!”
爹爹和孃親還想說些什麼,寧墜兒卻指着不遠處地糖葫蘆大喊,“爹孃,我要吃糖葫蘆!”
孃親笑了笑,從口袋裡掏了些碎銀子遞給寧墜兒,“東西買的差不多了,墜兒你去買了糖葫蘆,我們就回去吧!”
寧墜兒聞言稍微有些低落地應了一聲,然後拿着銀子歡歡喜喜地跑去糖葫蘆攤子前。
孃親看着跑遠的寧墜兒掛起了幸福的笑,扭頭對着爹爹說,“墜兒還真是對糖葫蘆情有獨鍾,每次進城都要吃。”
爹爹看了看笑着的孃親和遠處糖葫蘆攤子前的寧墜兒,有些自責地拉起孃親的手,“芙兒,若不是我,你和墜兒也不用在忘憂谷裡受苦了!”
孃親柔柔一笑,“將七,別多想,我和墜兒不苦。山谷裡的生活很自在,比當年在江湖……好得多了!”
爹爹也笑了笑,輕輕樓起孃親的肩膀,正欲說些什麼,卻在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詫異的眼睛,心底一驚,急忙摟着孃親轉過身去。
孃親見爹爹的反應也是一驚,“將七,怎麼了?”
爹爹拍了拍孃親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不做言語。
孃親見爹爹如此,心底已然有了數。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是會在城裡碰到熟人麼?看來,危險又近了。
“將七,不能讓他們看到墜兒。”孃親輕聲衝身邊的爹爹說。
爹爹也是微微詫異,“芙兒,你猜到了?”嘆了口氣,“是青龍。”
“我們給墜兒留下記號,先回谷裡吧!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墜兒是我們的女兒。”孃親微微蹙眉,倒是別樣一番風姿。
“這……敢把墜兒一個人放到城裡?”爹爹微微有些猶豫。
孃親也是一個嘆息,“墜兒聰明,應該……不會出事。這……總比被他們發現墜兒好啊!”
寧墜兒歡歡喜喜地拿着三串糖葫蘆和一些剩下的碎銀子跑回原地,卻怎麼都不見爹孃的影子,正奇怪,卻在偶然間看到了地上的淚滴形狀的標誌,方向指的正是來時的方向。
寧墜兒心底瞭然,爹孃似乎是先回谷裡了,只是怎麼不等着自己。
寧墜兒微微撅起嘴,雖然這幾年進城,寧墜兒早已經將路記得滾瓜爛熟,但是爹孃怎麼能就這樣把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一個人放在城裡嘛!
晃了晃腦袋,嘴裡嘀咕,“哼,三串糖葫蘆我自己吃,不給你們留了!”說着,便把一串糖葫蘆塞進嘴裡,然後往城外的方向走。
既然爹孃自己回去了,那麼她就在城裡多轉轉好了!
寧墜兒吃着糖葫蘆,歡歡喜喜地在城裡的街上逛着。帝都龍陽,果然和忘憂谷裡不一樣,寧墜兒可是從沒有在山谷裡看到除了自己和爹孃之外的人,更別說着滿街的人了!
“咦?這是什麼啊?”寧墜兒笑眯眯地跑到一家小攤鋪前,看着滿攤的花花綠綠的摺扇,隨手執起一把,打開來看,只見上面一支梅花粉粉地,很是漂亮。
心裡喜歡,便學着爹孃買東西時的樣子問攤主,“老闆,這東西怎麼賣?”
攤主見寧墜兒一副可愛模樣,也是開開心心地回道,“三個銅板就好!”
寧墜兒扒了扒手裡的碎銀,挑了最小的一塊準備遞過去,卻突然聽見身邊一陣嘈雜聲。
寧墜兒好奇地扭過頭,卻見一個淡藍色身影從自己眼前飛奔而過,嚇得寧墜兒倒退了一步。剛剛定下神,卻見一個老婆婆蹣跚地趕上來,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喊道,“抓……抓小偷……”
原來是小偷啊!寧墜兒心想。爹爹講過,不問自取即爲竊,竊者,偷也!
看着那老婆婆可憐巴巴的樣子,寧墜兒一陣心疼,架起輕功就追了上去。“偷兒,把偷了的銀子還回來!”
只是那偷兒輕功不錯,和寧墜兒不相上下。追了半天,才堪堪看清那偷兒的背影。
個頭不高,比寧墜兒還要低上一些,肩頭散着長髮,隨着奔跑飄飄地飛起,寧墜兒心底一驚,原來那偷兒是個女孩!
偷兒聽到寧墜兒的喊叫,扭頭看來,看見寧墜兒,似乎是瞬間信心百倍,扭過頭加速狂奔起來。
而那女孩兒扭頭的時候,寧墜兒便看清看女孩兒的長相。
杏眼柳眉,櫻桃小嘴,典型地美女,只是看起來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樣子,怎麼會就當了偷兒?
寧墜兒心底惋惜,更是大叫道,“看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丫頭,怎麼就不學好!”
藍衣女孩聞言身子一頓,馬上停下腳步扭頭看着寧墜兒。寧墜兒沒想到女孩兒會突然停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直直撞了上去,兩個女孩兒就這樣摔倒在地滾到了一起。
藍衣女孩不滿地爬了起來,指着趴在地上的寧墜兒說,“你纔是偷兒!你纔不學好!”
寧墜兒聞言也是一愣,一骨碌爬了起來,“你……”
“你什麼你!”女孩兒似乎脾氣不怎麼好,一跺腳對着寧墜兒就是一拳,大喊起來,“本小姐好心抓賊,怎麼就被你當了賊?還以爲你是幫本小姐抓賊的呢!”
“啊……你不是賊啊?”寧墜兒肩頭微微疼了一下,心底暗叫她力氣真大!
“當然不是!本小姐是抓賊的!”藍衣女孩兒雙手叉腰,微微仰頭滿是驕傲。
“那……”寧墜兒嘆氣,“那……賊呢?”
藍衣女孩兒聞言一愣,這才恍然大悟,一臉懊惱一臉憤怒地對寧墜兒大吼,“都怪你,讓賊跑了!”
寧墜兒此刻是有理說不清,誰讓自己認錯人了呢!只是那老婆婆的銀子丟了,這可怎麼辦?
正在此時,一個衣衫襤褸的十二三歲的小男孩一邊握緊手裡的荷包一邊小心翼翼地回頭,匆匆從兩人身邊跑過。
寧墜兒和藍衣女孩兒同時一怔,只見下一秒,藍衣女孩兒一個箭步衝上前抓住小男孩兒,搶過小男孩兒死死護着的荷包,大喊,“你個小賊,就是你偷了老婆婆的荷包!”
寧墜兒更是愣住,這怎麼抓賊抓到了賊前面?
那小男孩顯然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自投羅網了,瞬間感慨自己是在是粗心,看着抓着自己的小女孩,淚猛地就出來了。
藍衣女孩兒似乎是大家小姐,看着滿身髒亂的小男孩兒哭起來,瞬間不知所措地鬆了手,“哎!你……你哭什麼啊!”
小男孩兒聽了這麼一問,哭得更是狠了,一邊抽泣一邊回答,“我……我哥哥病了……我……我要錢……給我哥哥看病。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當小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