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步步逼近的大羲官兵,粉面含笑,心,驟然狂跳。
銀牙暗咬,小手緊握翠袖中的匕首,心中罵南宮世修混蛋,明明知道自己馬車上藏了人,竟然還要成渝檢查!
成渝看着車輦上的墨離,怔怔愣住,心想天底下竟真有這樣絕色的女子,可惜,這樣的美女早晚也是太子府的一縷鬼魂罷了。
這樣的話他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成將軍請搜。”南宮世修似乎誠心和她過不去,再次邀請成渝搜馬車。
明眸閃爍,瞪視他,他只做沒有看見。
成渝猶豫了一下,先是躬身施禮:“王命在身,冒犯之處還望郡主海涵。”
粉面微微變色,身後的錦被動了動,她一手按住少年的頭,明眸迎着成渝:“將軍奉命搜查,何來冒犯之說,只是我這個車輦只許將軍一人搜查,你的士兵是不能過來的。”
眼見成渝步步逼近車輦,明眸越過成渝落在南宮世修身上,袖中的手緊握匕首,她竟忘記了呼吸,空氣似乎凝結,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騎快馬飛來,馬上人大喊:“成將軍,成將軍……”
說時遲那時快,馬已經到了近前,一個人自馬上滾落,氣喘吁吁揚起手中的聖旨:“皇,皇上有旨,東宮有變,宣成將軍即日回京。”
成渝雙手抱拳,道了聲:“打擾”。縱身上馬,揚鞭而去。
馬蹄揚起的雪花遮住了她的視線。
“你可以喘氣了。”俊臉邪佞,劃過一絲淺笑,他早就聽到了遠方的馬蹄聲,故意嚇唬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狠狠瞪了一眼他,轉身掀開錦被,柔聲說:“好了,他們已經走了。”
錦被下的少年跳下馬車,整整衣衫,雙膝跪在雪地磕頭謝恩:“謝姐姐救命之恩,若有機會,定當厚報。”
少年轉身消失在漫天風雪中,她還未及看清他的容貌。
南宮世修和冉澤交換了一個眼色,剛剛傳旨官說的很清楚:東宮有變。按照行程推算,刺殺的人若已經得手,那麼太子在三天前就已經死了。
南宮狄一定封鎖了消息,以他對這個父皇的瞭解,他會去尋找太子之子南宮楚喬來繼承皇位的,只是他這個侄兒也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流王爺。
她亦明瞭何爲東宮之變,長長吁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黑眸斜睨她:“爲什麼笑?”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我笑了嗎?”
俊臉突然欺近:“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明眸清澈如水:“我什麼也沒有猜到,請王爺自重,我可是你未來的準皇嫂。”
徑自打馬,越過南宮世修。
車輦繼續前行,她回頭看一眼肉丘墳,一陣傷感,吩咐紅嬋落下簾幕,斜倚在車壁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又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車輦停下,她知道是地方官來接他們了。
片刻後,冉澤站在車輦旁,低聲說:“郡主,風雪難行,我等在此歇息一夜可好?”
心中納罕,這個時候南宮世修竟然不急着回京,難道在等什麼嗎?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珍珠流蘇遮面,紅嬋扶着她下了車輦。
看來鳳城早有準備,她的寢室不大,卻很潔淨,她在房裡用了晚飯,與紅嬋抵足而眠,兩個女孩聊着各自的心事。
更多的時候是她在聽,紅嬋在說,一個晚上,她知道了很多關於墨離事情。
清晨時分,南宮世修悄悄進來,站在牀畔,大手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她睡的很香,似乎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睡過一覺了,伸出手停在半空,又不忍心叫醒她,輕輕將錦被外的手臂放進被子,轉身出了房門。
天色微明,第二道聖旨傳下:“四皇子南宮世修即日進京!”
她倏然睜開眼睛,騰身坐起,以爲自己聽錯了。未及穿好鞋襪,赤腳推開門,冷風夾着雪花撲面而來,他就站在風雪裡。
四目相視,劍眉微皺。
“墨離,快回去。”
迎着風雪走向他:“你,要自己回去嗎?”
驟起變化,她始料未及,此次回京是福是禍誰也無法預料,但是好在還有他在。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昨天夜裡皇上會讓他先行回京的消息就到了,只因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車輦行進速度太慢。
太子已經死了五天,朝中亂作一團,恆王上表請求皇兄讓南宮世修即刻回京,以安朝臣之心,平息民議。
父皇竟然同意了,他深感意外,更明白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
深深相望,轉身上了照雪玉獅子,只留下一句:“從現在開始不要摘下你的面具!”
馬蹄揚起雪花,南宮世修和傳旨官一起漸漸走遠。
從現在開始不要摘下你的面具!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冉澤留下護衛她周全。
世修走後,一路風塵,和親的隊伍終於在五日後的清晨抵達大羲的都城——平京城。
她掀起轎簾的一角,此時,城門大開,兩旁洞樂,是迎接她的百官。
紅嬋湊過來:“小姐,看來大羲的皇上很看重小姐,這是什麼曲子,很好聽呢。”
側耳細聽,不由長眉微皺,這個曲子是分明只有皇宮裡后妃誕辰或是盛大慶典時方可演奏的,她只是和親的太子妃,而且只是一個側妃。
這樣的迎接,不合體制。
“銀鳳公主特來迎接飄雪郡主,請郡主換輦而行。”馬車外,熟悉的聲音還是那般清脆。
銀鳳郡主,是白霓裳的閨閣密友,皇宮裡的消息都是銀鳳公主傳遞,只是再見面,已非昨日。
清清嗓音:“還請公主立刻停了鼓樂,按照體制,迎接我的鼓樂手應該是四列,而今足足多了四列,這一首慶滿堂,我也是當不起的。”
銀鳳公主一笑:“果然不負飄雪郡主的才名,姐姐好聰明,我這就讓他們停了。”
鼓樂停下,她方纔下了車輦。
她的目光越過衆人落在白昶身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曾經的慈愛老父親,如今的殺身仇人。
數日不見,這位隻手遮天的丞相爺還是那般意氣風發,只不過若他見了自己的面目,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傲然呢?
低頭,身子有意一歪,珍珠流蘇晃動,露出她半幅蝴蝶面具的俏臉,偷眼細看白昶,四目相視,他果然變了臉色!
就在此時,左肩膀微痛。有石子打在肩上落在地下,她循着石子落地的方向看去。
明眸向前,穿過侍衛落在人羣最前方,心跳驟然加快,人羣中站立一個俊俏的男子,如鶴立雞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