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臣團團圍住南宮楚喬,打探宮內的消息,南宮楚喬一概推說不知,黑眸落在南宮雪身上,心思轉動,越過衆臣,走向這位三皇叔。
不知爲何,南宮楚喬就是不喜歡眼前這個三皇叔,總覺得他的儒雅和與世無爭背後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陰冷。
“三皇叔早。”
“景王早。”南宮雪眼色茫然,白淨的臉上淡淡的笑,微微欠身。
“三皇叔怎麼看?”
“什麼?”
“宮內的消息是真是假啊。”南宮楚喬緊緊盯着南宮雪的臉,生怕錯過什麼。
南宮雪尚未說話,朝房門被推開,太監副總管秦高站在門口,宣旨:“衆位臣工,皇上突感身體不適,今天的早朝散了吧。”
“秦公公,皇上龍體安康,怎麼會突然病了呢?御醫可瞧過了?說什麼了沒有?”南宮楚喬急忙上前。
秦高嘿嘿一笑:“景王,這些話灑家可不知道怎麼回您,灑家不過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至於細節,並不知情,還是請王爺進宮的日子再親自請問聖上吧。”
南宮楚喬欲待說什麼,身後的徐峰扽了扽他的衣袖。
楚喬會意,也不在多言,眼神掠過南宮雪的臉,見他緩緩起身,徑自向門口走去,腳步平穩,全然不像個盲人。
衆臣散去。
南宮楚喬才走下高階,徐峰小跑着跟過來。
“王爺請留步。”
南宮楚喬停住腳步,回身:“大人有事嗎?”
“王爺,皇上突然罷朝,王爺欲待如何?”
“自然是進宮探視,瞧瞧有無妨礙。”
徐峰將南宮楚喬拉到一旁,輕聲說:“王爺不可。”
南宮楚喬面色一愣:“爲什麼?”
“因爲王爺此時是衆矢之的。”
“此話怎麼講?”
徐峰手捋鬚髯,一笑:“難道王爺就讓臣在這裡說話嗎?”
南宮楚喬一笑:“請徐大人指教。”
“不敢,若王爺不嫌棄,不妨到老夫府上一敘,不是現在,午後,老臣在府中等候王爺。”言罷,躬身告辭。
凝視徐峰的背影,南宮楚喬猜着這個左丞相的心思。
“不要想了,我都看的清楚。”南宮雪站在他身後,冷不防地說。
南宮楚喬側目,正要說話,腳步聲近,一頂大轎遠遠走來,藍頂黃蓋,是安睿王府的轎子,轎子晃晃悠悠進了宮門。
“安睿王進宮了?”南宮雪輕輕問。
南宮楚喬側目,手掠過南宮雪的眼前:“三皇叔的眼睛真的看不見嗎?”
南宮雪笑了,指指秦風:“他就是我的眼睛,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能‘看’見。”
南宮楚喬疑惑地瞧着秦風,南宮雪一笑:“你還是不要琢磨我了,看來父皇這一病,病的有些不是時候,眼見太子被刺一案,風軒閣鳳涎珠失竊案和含光劍冰絃琴被盜案就要被查出,偏偏父皇卻病了,只怕你這太子之位有些不穩啊。”
南宮雪說着,人已經走出一米開外。
太子之位,南宮楚喬並沒有想過,但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卻不會放過,聽南宮雪之言,似乎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被南宮世修所殺,而且此次皇爺爺生病,似乎也和他有關。
可是靈耶的遺書上卻說爹爹不是南宮世修害死的。
急走幾步,追上南宮雪:“三皇叔,我爹爹究竟是被誰害死的?”
南宮雪一笑:“我一向不問朝事,只喜歡風花雪月和美女,這樣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問我的好,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徐峰不是白昶的對手,白昶是南宮世修的岳父,皇后娘娘世代出在白家並非沒有理由,言盡於此,你善自珍重。”
轎輦停下,南宮雪上了轎子,走了。
留下南宮楚喬在原地發愣。
南宮世修和冉澤站在宮門內,見南宮楚喬依舊站在那裡,冉澤輕聲問:“要不要我過去?”
摺扇晃動:“算了吧,太子即便真的不是我殺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就讓他恨我吧。”
轉身,兩個人一前一後向宮內走去。
“王爺,屬下怎麼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皇上病了,不宣景王和怡親王,只宣你進宮。”一絲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
俊面清冷,薄脣勾起一抹冷笑,今天的事情原本就是有人刻意安排。
父皇病的蹊蹺,偏偏此時白昶在宮裡,皇后娘娘也在宮裡,而他的王妃正是白昶的女兒,若父皇龍體有任何閃失,自己都說不清楚,白昶更說不清楚,他之所以敢來,是因爲文妃。
文妃不會受人指使,也沒有給他不能來的信號,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暗中做鬼。
穿過御花園,到了正南方的飛霜殿,小太監迎着他進了殿門,皇后娘娘坐在主位,文妃在一旁相陪,白昶站在地上,幔帳低垂,御醫正在給皇上診脈。
“南宮世修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世修拜見文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撩衣服跪倒叩頭。
“起來吧。”皇后難得面色溫和,竟走下來雙手相攙。
“謝母后。”垂首躬身而立。
皇后見狀,坐回,給白昶使了個眼色:“丞相大人,還是你說吧。”
白昶掃了他一眼,拱手:“稟王爺,皇上突然惡疾,不省人事,皇后娘娘和文妃娘娘特請王爺進宮相商,皇上生病的事絕對不能被外臣察覺,還請王爺做主。”
他沉吟半晌,黑眸落在厚重的幔帳上,沒有說話,緩步走向龍牀,撩開幔帳,不由睜大眼睛,父皇的臉色發青,絕非生病如此簡單。
慢慢放下幔帳,掃了一眼御醫:“怎麼樣?”
此時雖是盛夏,然飛霜殿內放了很多冰塊,冰扇搖動,殿內清涼舒適,然而此時御醫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知道,這些御醫自然診不出江湖中的獨門毒藥。
十幾個御醫輪番診脈,一個上午過去了,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自然知道,這十幾個人再診一個月的脈相也說不出什麼。
黑眸斜睨白昶:“這件事還要請怡親王和景王進宮,大家商量共同商量一個辦法纔是。”
白昶和皇后娘娘交換了一個眼神,白皇后搖搖頭:“不可,皇上前幾天才賞了景王含光劍,昨天又突然賞了南宮雪冰絃琴,若你父皇醒不來,這儲君之位,一時間可說不清楚。”
“依皇后娘娘之見呢?”俊面無波,斜睨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