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微微見亮,他落在樹梢,一眼看見南宮雪和她背靠背被一羣黑衣人圍在中間!腳下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死屍。
血自她的劍尖緩緩落下,劍鋒凌厲閃着耀眼的青光——竟是含光劍!
尚書家柳小姐已經不見了。
劍眉微皺,這些人黑紗罩面,顯然不想被人看出來歷和身份,低頭看自己也是夜行衣,劍鋒落下,割斷長袍一角圍在臉上,飛身落在她身旁。
這才瞥見她的肩膀被血殷紅,低聲說:“你受傷了?”
她認出是他,一顆心頓時安定下來:“沒事,先打發了這幾個人再說。”
話音落地,兩把寶劍殺進人羣,若不是南宮雪不會武功,這十幾個人根本不在話下,二人一邊打還要一邊顧忌南宮雪,不免處處掣肘。
好幾次刀刃貼着她的脊背滑過,南宮雪一把將她推在他身邊:“帶她走!”
與此同時,兩把刀分前後刺進南宮雪的肩膀!
南宮世修殺紅了眼,換過她手中的含光劍殺進人羣,砍瓜切菜一般,黑衣人紛紛倒下,天色大亮,森林裡飄散着刺鼻的血腥味,僅剩下四個黑衣人手執大刀,既不後退也不進攻,只是盯着被鮮血浸溼的南宮世修。
森林外,馬蹄聲響,塵土飛揚,頃刻間到了近前,正是白慕之率領的禁衛軍!
馬蹄旋轉,白慕之坐在馬上,指着南宮世修和南宮雪:“末將甲冑在身,恕不能全禮,還望兩位皇子海涵。”
南宮世修腳下踉蹌,冷冷一笑:“不必,白將軍先把這幾個匪徒拿下。”
白慕之尚未出手也沒有下令,幾個黑衣人竟然緩緩倒下,她疾奔過去,連續揭掉黑衣人臉上的青紗,竟然個個嘴角冒着黑血,顯然是自吞毒藥而亡。
這些人面生的很,她一個也沒有見過,更無從看出他們的身份來歷。
白慕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神色複雜:“請兩位王爺跟我走一趟吧。”
南宮世修的黑眸落在手中的含光劍上,情知中了別人的圈套。
南宮雪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空洞的眼神茫然散向前方,低聲問:“世修,發生什麼事了嗎?”
大手落在南宮雪的手上:“沒什麼。”
黑眸如電,落在白慕之臉上:“白將軍也看見了,三皇子目疾發作,我的王妃生來膽子小,請白將軍護送他們各自回府可好?”
白慕之的眼睛始終盯着她,蕭墨離和自己的妹妹白霓裳太像了,特別是這一身紅裝,霓裳只要夜行,必定是紅衣飄飄,她說紅顏色吉利。
只是這吉利的紅顏色卻也未能保她無虞。
她還是離開了白府,離開了自己的身邊,眼前這個蕭墨離真的是寰轅郡主蕭墨離嗎?那雙眼睛中的傲慢和清冷,還有偶爾的調皮和靈動,都太像自己的妹妹了。
迎着白慕之的眼睛,星眸如冰,冷冷地說:“臣妾與王爺曾經立下誓言,生死相隨,王爺去哪兒臣妾就去哪兒。”
冰冷的聲音和冰冷的俏臉刺激了白慕之,他喜歡妹妹,喜歡的近乎瘋狂,他把那份瘋狂藏了十六年,霓裳對他是從未有過如此疏離冷淡的。
得不到白霓裳,擁有蕭墨離也是好的!
白慕之一笑:“只怕末將要得罪安睿王妃了,末將只是奉旨捉拿盜取含光劍的盜寶賊,卻並沒有權利帶走王妃。”
白慕之揮手:“得罪了!”
衆人擁着南宮世修離開了樹林,她疾步追趕,卻被身後一雙大手握住。
“弟妹留步。”
回眸,看南宮雪肩膀上還插着兩把明晃晃的刀,恍然想起柳小姐,昨夜她趕回來的時候,剛好趕上南宮雪被一幫黑衣人劫持,初始,她以爲是柳家的人來帶走柳小姐的,後來見來人不由分說綁了柳小姐,隨後把一塊抹布堵住她的嘴巴,才發覺事情不對。
她原本只是想救南宮雪和柳小姐一把的,是什麼人暗中塞給自己含光劍的?
頭疼欲裂,她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一輛馬車疾速而來,“籲”長長一聲,馬車原地轉了兩個圈兒,停住,冉澤從馬上跳下來,扶住搖搖晃晃的南宮雪:“王爺,”
南宮雪擺擺手:“快想法子打聽世修怎麼樣了!”
看見冉澤,星眸含淚,一聲:“冉管家,我,是害了咱們王爺。”
冉澤什麼也沒有說,躬身:“先回王府,三皇子的傷要緊。”
她什麼也沒有說,坐在馬車外發呆,馬車裡,冉澤爲南宮雪簡單的處理了傷口,止住血,一切妥當後,掀開車簾,低聲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怔怔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頭深深埋在膝間,芳心大亂,她原本想利用珍珠衫挑撥白家和南宮傲,不想卻被人算計,如今南宮世修手中的含光劍,就是最好的證物,憑他巧舌如簧,只怕也是難以分辨了。
馬車停在南宮雪王府門外,管家遠遠迎過來,謝過冉澤。
冉澤搖搖頭,別有深意深深鞠躬:“若王爺有心,勞煩進宮走一趟。”
南宮雪還以一禮:“冉侍衛放心,本王處理些事情,即刻進宮。”
馬車上,她盯着冉澤:“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那兒的?還準備了刀傷藥。”
冉澤收拾好藥箱:“刀傷藥我什麼時候都帶在身邊,因爲你和世修從小淘氣,經常掛彩,”冉澤盯着她,淡淡一笑:“這些你應該早已經忘記了。”
“冉澤,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笑,南宮世修現在有危險,他手裡有含光劍!”
她跳起來,頭磕在車壁上。
冉澤把藥箱推給她,還有她藏在夾壁裡的箱子:“我在外面守着,你自己處理一下傷口,換好衣服,不要讓人看見你現在的樣子,那樣王爺纔是真的洗不清了!”
此時才覺肩膀上一陣疼痛,低頭看自己被撕裂的紅裙,這副樣子分明就是大羲傳說中的飄雪仙子。
她忙給自己上了藥,換上一身白色羅裙,重新梳了一個雙環髻,珍珠半繞雙環髻,素帶飄在黑髮間。
宛若換了一個人。
掀開轎簾,兩旁樹木被扔在身後,她訝異地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冉澤沒有看她,綠色火焰彈出落在她換下的衣服上,眨眼間化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