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在哪裡聽過安安師妹的名字?”凌陽細看墨小然的神情,覺得墨小然對李安安不只是名字熟悉那麼簡單。
墨小然說不記得以前的事,卻對李安安這個名字熟悉。
難道她之前和李安安認識?
可是在李安安那裡,從來沒有聽說過墨小然的事。
“以前認得的一個人,好像叫李安安,具體的我也不記得了,至於是不是你們說的師姐李安安,就不知道了。”
這兩個人都跟人精一樣,墨小然如果完全否認,只會讓他們產生懷疑。
半真半假,讓他們瞎猜去。
至於猜成什麼樣子,就跟她沒關係了。
馬車停下,外面下人道:“國師到了。”
凌陽應了一聲,揭起車簾,要扶墨小然下車。
衛風卻笑嘻嘻地伸了手過去。
凌陽臉一沉,憤憤地收回手,自己先下了車,招來下人,吩咐了一句什麼,下人應着小跑而去。
衛風無視凌陽臉上的不爽,跳下車,向墨小然伸手出來,“師妹,下車吧。”
墨小然邁出車廂,不理衛風伸到面前的手,自己跳下馬車。
衛風眼角餘光見凌陽一臉的幸災樂禍,衝凌陽一笑,無所謂地收回手,走到墨小然身邊。
國師府完全沒有想象中的穩重,硃紅的大門,墨綠的花崗石牆,金色的琉璃瓦,牆頭探出一團團的錦繡繁花。
府如其人--風騷!
衛風道:“大師兄是半點不肯委屈自己的,這府不過是他狡兔三窟中的一窟,也是無比奢華。算是燕京裡的一道風景。不過,後院千萬別去。”
“爲什麼?”
“那地方……咳……”衛風回頭瞥了眼走在前面的凌陽,神色有些不自在,小聲道:“反正不是正經姑娘去的地方。”
墨小然“哦”了一聲,不再問下去。
她來這裡,是想要九魂珠碎片,至於凌陽的隱私,雖然有些好奇,卻知道不該打聽的,絕對不能去打聽。
凌陽長得好看,她欣賞可以,但絕不會以身喂狼。
國師府如衛風所說,可以用一個‘奢華’來形容,就連腳下的踩着的石子路里鑲着數不清的珍珠。
難得的是用大量錢財堆出來的府邸,居然不顯俗氣。
九王府大氣,森冷,而這裡卻處處透着溫馨。
進了二門,有丫頭過來,向墨小然行禮道:“國師讓奴婢在客房給姑娘備了浴湯和乾淨衣裳,請姑娘跟奴婢過去沐浴更衣。”
墨小然的衣服被泥水濺溼,粘在身上確實難受。
不過,一到別人府上,就去洗澡,太讓人想入非非了,看了一眼凌陽,又看向衛風。
凌陽微微一笑,道:“師妹穿着溼衣,容易受涼,去沐個浴,暖暖身子。我和四師弟先去花廳喝茶,師妹沐了浴,再過來花廳說話。”
衛風瞟了眼她被泥漿打溼的衣裙,居然沒有阻攔。
“好啊。”墨小然爽快答應。
衛風能放她去洗澡,說明凌陽不會做出乘人之危的事。
既然安全,她當然樂意換下身上既髒又溼的衣衫。
丫頭領着墨小然去了隔壁院子的廂房,廂房裡果然已經放好木質的大浴桶,桶裡裝着熱氣騰騰的水,另外有丫頭,正在往水裡撒花瓣。
身邊衣架上放置着全新的衣裳,是她常穿的大紅色。
墨小然的衣裳全是在京裡第一衣坊定製的,據衣坊的女掌櫃的介紹,那些衣料,除了她們家,再找不到第二家有。
所以只一眼,就認出衣架上的新衣也是出自那家衣坊。
墨小然不知道是凌陽風流成性,所以家裡也都備着最好的女裝,還是打聽過她的喜好,按着她的喜好去買來的新衣放在府裡。
不管是哪一樣,他能按她喜歡的顏色和款式準備,都說明他是個心思極細膩的男子。
有這樣的溫柔心思,難怪那些姑娘們明知他風流成性,仍然招架不住。
丫頭上來幫她寬衣。
墨小然不喜歡別人碰身體,側身避開,道:“你們出去吧,不用服侍。”
“那奴婢們先出去,一會兒燒好了水,給姑娘送進來。”丫頭不堅持。
“好。”
墨小然等丫頭們出去,關上了房門,脫去身上髒衣服,舀水衝去身上泥漿,才邁進浴桶。
凌陽是懂得享受的人,給客人用的浴桶都是極深的,人坐在桶裡,水可以沒過肩膀。
冰冷的泥水在身上裹了半天,墨小然的身子都冷得有些發僵,被熱氣騰騰的水一泡,再聞着繚繞的花香,舒服地半眯了眼。
沒一會兒功夫,丫頭就又送了桶熱水進來,“姑娘要添熱水嗎?”
“還不用。”墨小然示意她擱下。
“姑娘要添水的時候,叫一聲。”
“水涼了,我自己會添,你不用理會。”
“是。”
丫頭見墨小然沒有別的吩咐,輕手輕腳地出去,不管說話,還是動作都極盡的溫柔小心,唯恐讓她不悅,和九王府下人的冷硬天地之別。
這一比較,九王府就是一個冰窟窿,而這裡卻是人人嚮往的安逸鄉。
墨小然雖然不會被這些舒適的迷惑,卻也忍不住感嘆。
九王也不知隨了誰,那樣一個冷硬的性子,與自己的親兄弟半點不像,和自己的師兄弟們,也是天地之別。
忽地感覺身後一陣冷風吹來,聽見門一聲輕響,以爲是丫頭又來送水,道:“熱水夠了,不用再送了。”
門重新合攏,墨小然沒聽見腳步聲,只道丫頭聽見她的話,沒有進來。
又泡了會兒,水有些涼了,她伸手去提擱在身邊的熱水桶。
她在九王府沐浴都是自己添水,平時都是這麼在身邊擱一桶熱水,要的時候側身過去,雙手提起,把水倒進來就可以。
丫頭送水來的時候,她有看過那熱水桶,和平時在九王府用的差不多大小,可是習慣性的一提,竟沒把熱水桶提起來。
奇怪地‘咦’了一聲,轉頭看去,卻見熱水桶沿上踏着一隻穿着鹿皮靴子的男人腳。
墨小然吃了一驚,猛地擡頭,怔了。
容戩穿着一身黑色箭服,懶洋洋地靠着身後屏風,沒戴面具,緊繃着臉垂眼看她,目光冷過天山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