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然立刻獻寶一樣指着那道魚豆腐,道:“先嚐嘗這個,這個叫魚豆腐,是這裡沒有的。”
容戩對着她,一時開心,一時生氣,自己都覺得彆扭,但不喜歡豆腐的味道,但看着她興致勃勃的小臉,不忍心拂她的意。
挾了魚豆腐送進口中,口感比‘豆腐’還嫩,卻吃不出豆腐味道,再夾着他喜歡的蟹黃味道,果然鮮美無比,十分合他心意。
“這豆腐……”
“沒豆腐味,是吧?”
“嗯。”
“這個雖然叫豆腐,但並不是用豆腐做的,我知道你不喜歡豆腐味道,所以用魚肉和雞蛋做出這樣的‘豆腐’,魚肉是用的肚子上的那點沒魚刺的肉,所以雖然有豆腐的爽滑,卻比豆腐更清香鮮美。剩下的魚,就熬了這鍋湯。是不是很好吃?”
“不錯。”容戩心情又好了一些,她倒是有心。
墨小然看他吃的開心,比自己吃還高興。
容戩看向托盤裡的另一副碗筷,“你還沒吃?”
“嗯,想等你一起。”
容戩想着自己在隔壁喝了一晚上酒,這裡已經快到子時,她還餓着,雖然並不知道她會等自己,仍有些內疚,同時隱隱地心疼。
他說不來什麼討女孩子喜歡的話,只是盛了碗飯,擱到她面前,道:“快吃吧。”
墨小然捧着飯碗卻不吃,等着看他吃那道小炒肉的表情。
“怎麼不吃?”容戩看了看她。
“你先嚐嘗這個。”墨小然指指小炒肉。
容戩瞭然了,她是在等他誇她,不由一笑。
“你笑起來真好看,平時怎麼就不愛笑呢?”墨小然覺得他纔是這頓晚飯裡最美味的一道菜,美味得好想一口把他吞掉。
他怔住,他笑了?
從小到大,他還真的極少笑。
一個人笑,本來是極正常的事,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卻讓他臉上微微發燙,好在有燭光掩飾,看不出他臉上泛紅。
但眼裡卻閃過一抹不自在。
墨小然‘哈哈’笑出聲,一笑後想起隔壁還有個吳邪,別太過肆無忌憚把那淫賊引來了,忙強忍了笑,但聲音小了,眉眼間的笑卻深了,整張臉像開得最好的花。
容戩心裡一蕩,心裡一個聲音告誡自己,她還小,才十三,你已經胡來過一次了,不能再亂來了。
忙挪開視線不再看她。
墨小然越加笑得開懷,“原來你也會害羞啊?”
“哪來這麼多廢話。”容戩惱羞成怒。
墨小然挾了筷子小炒肉,塞進他嘴裡,“吃肉吧,別動不動就生氣,以後老了容易爆血管的。”
容戩‘嗤’地一聲。
老?
他們這種人,誰知道能活多久。
老對他們而言是奢侈。
嚼着口中的肉,卻是各種味道,“這肉古怪得很。”夾起肉片,對光一看,竟是四種肉拼在一起,慢慢回想剛纔嘴中味道,“雀肝,虎妖的裡脊,妖免耳朵,還有火雞的中間翅。”
他說完,看向墨小然,想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容戩生長在殘酷的宮裡,又沒有母親庇護,小小的他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護着千雲和重樓。
纔不過十歲,就開始經歷殺伐。
踏着生死邊緣邊長大。
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少年老成,不喜言笑。
但這時眸子忽閃,竟帶了些少年人該有的好奇的興奮。
墨小然看着面前的俊顏,突然間有些心酸和心疼,很想用自己的心去捂暖他冰冷的心,讓他可以常常笑,常常用這樣的表情看人。
突然聽見小黑小聲道:“小白,你說孃親會不會主動投懷入抱,爬上主人的牀?”
小白道:“看樣子,有可能哦。”
墨小然恨得咬牙,你們丫的才主動的投懷入抱,亂爬人家的牀。
收斂紛亂的心思,笑着一拍手,道:“全答對了,你太厲害了。”
不過二指寬的肉片,每塊肉又分成四份,每一份不過一小條,他竟能一一品出味道。
明明是一個莽將軍,卻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她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容戩見答對了,濃眉揚了起來,對這個小女人越來越好奇,“這些菜,你怎麼學來的?”
“想出來的。”
“呃?”
“天天就這些菜,這些肉,總吃會膩,所以我就想着有什麼花樣可以做,也就想出了這些。”
容戩凝看着她靈動的小臉,煉丹術煉得快,治癒術也學得極好,還能做出這樣的好菜,真是冰雪聰明。
“別光顧着說話,快吃吧。”
墨小然又挾了片糯米蓮藕到他碗裡,“這裡的蓮藕和別不同,帶着荷香,特別好吃。”
“好吃就趕緊吃,別再廢話連篇。”他也挾了塊藕到她碗中。
別家大戶人家的女子,十二三歲,還在家裡任性撒嬌,而她卻像那些窮苦人家的姑娘一樣,什麼都會,什麼都做。
這樣的她,讓他心疼。
和她接觸越多,越想把她收在身邊,小心地護着。
他話不好聽,但口氣裡掩不去那份寵溺。
墨小然看着碗裡的蓮藕,心裡像塞了個火籠兒,暖暖的。
和他一起,不知不覺,竟比平時多吃了許多。
擱下飯碗,發現肚子撐得不行。
抱怨道:“以後不能和你一起吃飯。”
“爲什麼?”容戩愕然,剛纔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變了?
“這麼吃下去會胖死的。”
容戩視線在她身上溜過,“瘦得沒二兩肉,有什麼好的?”
“好過胖死。”
“太瘦抱着鉻人,胖些好,我喜歡。”
哪個姑娘喜歡胖啊?
這句話,墨小然不愛聽了,姐兒才把你餵飽,你就嫌我鉻手。
臉一沉,“我胖還是瘦,跟你有什麼關係,幹嘛要你喜歡?再說,誰要你抱了?我自己喜歡就行。”
說完,見他眼角隱着一抹玩味,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惱了,三下並兩下地收拾了碗筷,端了就走,“我真是養了只白眼狼。”
“誰養誰呢?別忘了,你可是我的丫頭。”
她養他?
容戩戴不了吃軟飯的帽子。
“我們說好的,姐兒只伺候你早上。”墨小然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