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裡,他做的一切,終於不再是因爲他是容戩的家僕,不再是受容戩使喚。
這樣的感覺,真好。
心道:“小然,不是隻有容戩想救你出去,我也想。而且,我一定會想到辦法。”
晨曦照亮了天邊。
重樓跳下平臺,突然看見一隻黑色的小獸不斷地舔着什麼。
這山谷本來就是野獸橫行,換成平時,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但這隻小幼獸,明明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從它奶胖的體型看來,還是一隻很小的奶獸。
這麼小小的東西,身上居然散發出攝人的威逼。
不由地停下來,向那隻幼獸仔細看去。
這纔看見它拼命舔着的是一個人。
那人被埋在雪裡,上半身的雪,被這隻幼獸刨開。
小寶擡頭看見重樓,立刻跑過來,衝着他哀求地叫道:“嗷嗷……”咬着他的袍子咬,用力拖拽。
但它只得巴掌大小,能有多少力氣,哪拖得動重樓。
重樓低頭看它,眼裡閃過一抹意外——奇窮!
瞟了眼那人形,“你主人?”
小寶點頭。
重樓心想,真可惜。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平臺上的他。
既然不知道,那麼就會是一個未知的隱患。
他這個人,發現隱患,必定是提前除去,免得以後突然炸開,給自己添麻煩。
重樓抱起渾身冰渣子的小獸,向那人走去,如果那個人死了,他自然不會理會,但如果他還活着,就得順手解決。
而奇窮極有靈性,知恩圖報,但仇恨心卻極重,它一輩子只認一個主人,如果他殺了它的主人,它以後一定會來找他報仇。
成年的奇窮兇狠無比,不好對付。
所以,如果處理掉這個人,這隻小奇窮也不能留。
但如果那個人已經死了,他幫那人處理後事,這隻小東西就會感激他。
就算他收不了它了,卻留下了一個人情。
以後有找它幫忙,它一定會幫。
重樓在那人面前蹲下,扒開他臉上的殘雪,看清那張臉,臉色一變,驚叫出聲,“少爺!”
他把小獸往旁邊一擱,伸手到容戩的鼻下,感覺到他微弱的呼吸。
還有氣。
重樓差點蹦出胸膛的心臟,擱了回去。
摸向容戩頸側的脈搏。
發現他呼吸雖然微弱,但脈搏平穩。
完全地放心下來。
炎皇族極少的人有一種特殊基因功能。
在生命跡象微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如果放鬆來,就會自動進入自救的修復狀態,即便是沒有人救助,也會自己慢慢恢復體能。
過程緩慢而漫長,卻是救命的底招。
他和容戩都擁有這樣的能力。
重樓瞥了眼焦急看着他的小獸,不知道容戩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只小東西。
容戩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他輕摸了摸小寶的腦袋,“放心,你主人不會有事。”
“嗷——”小寶舔了他的手一下。
重樓把壓在容戩身上的雪全部刨開,沒立刻搬動他的身體,而是解開他身上的衣裳,用雪擦抹容戩的身體,讓他恢復知覺。
容戩慢慢睜開眼睛,和重樓四目相對,均是一笑。
“謝謝。”
“我不管你,你也死不了。”
容戩笑了,他確實死不了,但得多受許多罪。
重樓收回視線,給他掩上衣襟,解開他箭袖,挽起袖,搓他的手和手臂,讓他凍僵的手儘快恢復知覺。
“強行破關?”
“嗯。”容戩眸子微暗,這次強行破關,衝玄關的事,得大打折扣。
重樓擡眼睨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
容戩爲什麼強行破關,出現在這裡,理由他再清楚不過。
重樓等容戩的身體轉暖,把他打橫抱起,吹了聲口哨,兩匹馬跑了過來,一匹是他的馬,另一匹是烏騅。
容戩全身僵冷,沒辦法自己騎馬。
他把容戩放上自己的馬背,翻身上馬,解開自己的腰帶,把容戩綁在自己背上,縱馬離開。
容戩任他折騰,重樓會把一切安排妥當,他沒必要去操那份心。
重樓怕容戩摔下去,不敢騎得太快,道:“你這跟頭栽得真不是時候。”
“怎麼不是時候?”
“你舅舅今天要去九王府清查,你這模樣是回九王府,還是回聖君堂?”
“聖君堂。”
“我送你回聖君堂,再回九王府,等我到了,姬煜已經把能折騰的人全折騰完了。”
容戩睨了重樓一眼,淡淡道:“我倒覺得,我這跟頭栽的是時候。”
“怎麼是時候了?”
“姬煜去九王府,雖然會挑鼻子挑眼,但他不敢真動府里人。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千雲奶奶和阿忠雖然要受些氣,但姬煜折騰得差不多了,自然會走。但你去一鬧,正好讓姬煜找到理由發作。”
“發作就發作,我還怕他?正好把當年他乾的缺德事抖開來,看誰沒臉。”
“就算他沒臉,又怎麼着?山高皇帝遠,誰奈何得了他?你再恨他,但能怎麼着,吃了他?”
“我還真想吃了他。”
“你吃不下,起碼現在吃不下。” www ●тт kān ●C〇
“喂,我說,九王府是你的,你不去管,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現在又不能吃了他,我幹嘛要去看他,給自己添堵?”
“你……我說你這人……”重樓被容戩駁得氣不知打哪兒出,“行行行,把正王府是你的,裡面的人也是你的,你不心疼,我管這破閒事幹嘛?”
“你去管,幾句話把他惹炸了毛,還得你奶奶跟着他屁股後面陪不是,給你擦屁股,省省吧。”
“好好好,什麼都是你說的,以後九王府的破事,我一樣不管。”
“炎皇族那邊的事,忠叔自己有安排,用不着我們理,你該幹嘛幹嘛去。”
重樓回頭瞪了容戩一眼,拉住馬,解開腰帶,容戩直接從馬背上滾了下去。
“你說的,我該幹嘛幹嘛去。”重樓坐在馬上,俯視着仰躺在雪地上的容戩,“少爺,你老自個回去,小的不送了。”
容戩看着重樓,笑了,“來真的?”
“還能有假?”重樓冷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