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站在陰影裡，靜靜地看着墨小然單薄的身影，暗紅的眸子隱在夜色中，沒有一點光亮。
他看了一陣，轉身離開。
“小然，今晚，你會看到星星。”
一陣夜風拂過，寒意透過衣裳，有些冷。
墨小然抱着胳膊搓了搓。
阿莞走到院中，“小然，起風了，小心着涼，進屋休息吧。”
墨小然回頭衝着母親笑笑，跳下牆頭。
衛風道：“我也該回去了。”
阿莞送了墨小然回屋，撫了撫她的臉，道：“有什麼話，等休息好了，再慢慢說。”
“好”墨小然握了握母親的手。
二水等阿莞離開，鬼鬼祟祟進來，手上拿着一個碩大的盒子，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墨小然迷惑地看着佔了大半個桌邊的大紙盒子。
“有人給你送的生辰禮物。”二水神秘一笑。
“生辰禮物？”墨小然有些意外，上前打開紙箱蓋子。
二水忙壓住蓋子，不讓墨小然打開，道：“他說，要沒有人的時候，把燈關了再打開。”
“是誰送的？”墨小然越加好奇。
“他不讓我告訴你。”二水笑得有眉沒眼，“我走了，好好享受你的生日禮物吧。”一溜煙地走了。
墨小然關上房門，回到桌邊，手撫過桌上的大箱子，難道是母親怕提起她的生辰，大家心裡難受，不敢直接送禮物給她，所以讓二水送來？
雙手捧着盒蓋，猶豫了一下，沒打開，去了隔間沐浴。
她要把最開心的時刻，留到睡覺前。
那樣的話，即便今晚沒有星星，也不會太過失望。
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絲袍，這裙子也是秀色坊做來的，是她按現代的睡袍的款式做出來的，沒有釦子，衣襟合抄在一起，腰間一條絲帶繫住，料子絲滑柔軟，輕掃過肌膚，輕輕地癢，十分的舒服。
她回到桌前，看着桌上的大盒子，吹熄了桌上的蠟燭。
小心地打開紙箱，一道柔和的光華泄出，化開一點點美麗的光影慢慢散開。
墨小然呼吸一窒，把盒子蓋子整個揭開，無數的螢火蟲緩緩地飛舞開來，星星點點，飄浮在空中。
讓她害怕的黑夜變得美麗。
墨小然的目光追逐着一隻忽閃的螢火蟲，想起很久以前，又快到她最害怕的生日，她拉着小鳳夫的手，道：“好想看看燈是怎麼樣的。”
他想了想，道：“明天會讓你看見。”
第二天，是她的生辰，她和往年一樣，非常的害怕，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她就抱着胳膊縮坐在小山洞的最角落裡。
以爲這夜會這麼坐過去。
可是突然間，從石壁上的小洞裡飛進許許多多星星，在她眼前飄來飄去，漂亮得讓她忘了今晚是她的生辰。
他說：“這叫螢火蟲，發出的光，就和燈一樣。”
有那許許多多的螢火蟲陪伴，那一晚，她沒有害怕。
墨小然擡起手，一隻螢火蟲停在她的手指上，拍着翅膀，帶着光華慢慢地又飛開了。
她微微地笑了，眼裡卻慢慢凝上了淚。
他沒有忘掉她的生日，也沒忘了她怕黑。
***
門外……
重樓一身青衫隱在夜色裡，冷清的夜風輕拂他的衣角，更顯得清靜孤寂。
他手中捧着一個盒子，目不轉睛地望着墨小然的窗口。
許許多多光影在窗紙上掠過。
他笑了笑，眼裡是掩不去的苦澀，慢慢轉身，無聲無息地離開。
沒有人知道他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的離去。
他一個人站在一棵桃花樹下，打開盒蓋，點點的螢火蟲從盒中飛出，慢慢地散了開去，飛入草叢。
夜風徐徐，寒意滲進他身上單薄的衣裳，冷有些刺骨，但這冷恰好如同他此時的心。
他閉上眼，聞着隨着夜風襲來的淡淡花香，心頭澀意濃得化不開，他和那個人一樣，知道她喜歡什麼，害怕什麼。
可是，他總比那人晚一步，就這麼一步，就遠到天涯海角，任他怎麼追逐，都追不上她。
以前是這樣，現在依然這樣。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小然，他拋不下炎皇，要不了你，根本給不了你幸福，你怎麼就看不見這點？
而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一切。
爲什麼，你的眼睛卻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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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然靠在窗邊，看着一點點的螢火蟲。
一個人影突然從窗戶上閃了進來，墨小然猛吸了一口冷氣，嚇得要失聲大喊，剛一張口，被一隻大手捂住嘴，發不出聲音，正要反抗，被來人壓在身邊的牆壁上，牢牢摁住。
“小然，是我，別怕。”容戩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墨小然驚恐的心沒因爲那聲音而安靜下來，反而如搗鼓一樣狂跳。
捂着她嘴的大手慢慢拿開，“我說過忙完了回來找你。”
“你瘋了，這院子裡全是太后的人。”
他笑了笑，這些廢物如果也能發現他，他早死在敵軍營中，看了看在面前飛過的螢火蟲，問道：“喜歡嗎？”
墨小然雙手環過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親。
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日禮物。
哪能僅僅是‘喜歡’二字可以形容的。
他在黑暗中靜靜的凝視着她，突然好想擁有她，好想讓她不再害怕黑夜。
被他這樣壓在牆上，黑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她感到空氣中的危險，不安的扭動着身子，想掙脫他的壓覆。
他察覺到了她的企圖，迅速掌控住她的手臂，拉高來放在頭頂，低啞着聲音道：“小然，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慢慢低頭，吻上她溼潤的眼睛，動作輕柔得像怕弄痛了她，“一定要留在我身邊，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離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涌上來的淚意，“好。”
他笑了，滿足地長透了口氣，指腹輕撫過她的滑嫩的臉頰，溺愛的輕輕一吻。
墨小然的淚還凝在眼裡，就笑開了，“我以爲你忘了我的生辰。”她知道他要去軍營的時候，雖然不能阻礙他的軍務，但看着他從頭到尾，都沒提過她生辰的事就這麼走了，仍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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