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重雲低下頭,看着自己洶涌流出來的鮮血,眼底突然幽深,然而他卻伸手扶在長妤的臉頰,語氣也是詭異的溫柔:“長妤,你幹什麼?”
然而長妤卻像是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一樣,含着笑意將匕首抽了出來,笑得甜甜的:“師傅,你的血是紅的呀。”
“哦?”重雲的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雖然極快,但還是有人捕捉到了,“乖徒兒認爲,爲師的血是什麼顏色的?”
長妤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張雪白的帕子,略帶無辜的道:“師傅您的血,自然是黑的啊。”
她紅脣一勾,眼神炙熱而迷惘,有着一種詭異的吸引力,那邊的夏侯天也被看得眯了眯眼。
她紅脣一勾,眼神炙熱而迷惘,有着一種詭異的吸引力,和平日的她大相徑庭。
扶恆看着,微微有些驚訝,但是卻瞬間掩飾下來,他笑了:“十三皇子,將你所找到的東西拿出來如何?”
重雲只是緊緊的扣住長妤的腰,手指落到她的脖子上,若有若無的划着,似乎在沉思,卻沒有回答。
很顯然,十三皇子對於威脅這件事並不怎麼在意。
扶恆繼續道:“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現在只是讓殿下你交出你所知道的消息而已,不過是多點人知道里面的原委罷了。”
重雲目光睥睨:“你認爲你能威脅本殿?”
扶恆微笑:“不敢,只是殿下若是不應,那麼你身上的毒肯定讓你活不過今晚。”
重雲冷笑一聲,袖子一揮,突然出手。
廣袖如星雲滑過,扶恆早就在準備着重雲的突然出手,於是,凝聚的力量暴擊而出。
扶恆明顯落於下風,夏侯天站在那邊,雙目灼灼,突然眼神一壓,道:“殺!給我殺啊!”
他顯然是不想管扶恆的死活了。
但是這些人拿着弓箭卻微微滯澀。
夏侯天一拍椅子:“朕纔是皇帝!殺!”
而就在此時,重雲已經鎖住了扶恆的脖子,眼看他就要聶端扶恆的脖子的時候,旁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歲月遲,恍然驚,半生更負荒涼意,悽悽。”
重雲鬆了鬆自己的手,轉頭看着說話的某處。
那是一個隱藏在旁邊的侍衛,當然,他不可能是真正的侍衛,因爲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帶着光,那是一種絕頂高手纔有的光芒。
重雲微微頓了頓。
這短短時間,他腰上的鮮血已經凝住了,但是帶着烏黑的顏色,很顯然帶着劇毒。
那個人站了出來,扶恆彷彿鬆了一口氣:“二叔。”
這人,其實是扶恆的二叔,他一直躲在暗處,就是爲了觀察事情的發展結果,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竟然真的讓扶恆得逞了!真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連家主也看走眼了,這個男人竟然還是栽在了一個女人手裡。昨晚的時候,他看見扶恆在告別了家主之後前往重雲的住所,對那個少女下了迷魂,讓她在今天刺重雲,本來他以爲按照重雲的警惕,絕對不會被一個女人給刺殺。
可是,他料錯了。
剛纔重雲的皺眉,只有他看到了,所以,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雖然他對扶恆的本事並不太放心,但是對於本家的毒,他還是頗爲有信心的。
而現在,他看着重雲,知道眼前的男子一定對他的話感興趣。
當年的十六句話,他知道兩句,卻不知道,眼前的重雲,知道多少?
他道:“十三皇子,這是我們家族的兩句話,也算是有誠意了,不如你將你所知的說出來,我們對對?”
重雲道:“你覺得呢?”
這扶恆的二叔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真是自大的人呢!不過,也太自不量力了些。只要重雲將這句話聽了進去,那麼,待會兒只要保證他不完全的死去,他就可以用迷魂法讓他將所有的東西說出來。
無論他的意志有多堅定。
扶恆的二叔一看重雲冥頑不靈,便伸手對着長妤招了招手:“姑娘,過來。”
後面數千人都將手中的弓箭勾緊,只要重雲稍有異動,那麼,他就會被射成靶子。
長妤渾然不覺,聽到那個聲音,手裡拿着那匕首,乖乖的走了過去。
扶恆笑了起來,上前一步,微笑道:“你做得很好。”
長妤眼眸呆滯。
然而重雲的目光卻只落到她身上。
扶恆道:“重雲,你以爲這真的是謝長妤嗎?”
重雲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扶恆冷笑道:“這,只是聶素素罷了。當初你在商城下令製成活俑活埋的那個少女,纔是謝長妤。不過,現在的她恐怕化成一具乾屍了吧。真是可惜。”
重雲慢條斯理的道:“你以爲本殿會相信?”
扶恆擡了擡頭,嘆息一聲:“你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都改變不了。你自認爲能從細微的差別中感覺到不同,而那不同就在於她們身上的氣息,非熟悉之人不能知道,可是你知道嗎?在之前,我就將他們身上的氣息相互調換了。”
重雲的目光露出審視。
扶恆知道按照毒性,重雲便是再厲害也是強弩之末了,不過,這重雲也果然會忍,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能這樣不露聲色,如果不是知
不露聲色,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下的毒,都要被他哄騙了。
扶恆又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聶素素,她只聽我的話。而且,就算她不是聶素素,昨晚我趁着你睡着給她下了迷魂術,你以爲她現在能幹什麼?嗯?”
他說完對着長妤招了招手:“過來。”
長妤拿着匕首乖乖的走了過去。
扶恆笑了笑,道:“快告訴十三皇子,你究竟是誰。”
長妤緩緩的擡起頭,然後看着扶恆,一字字,真誠的說了兩句話。
“我叫。”
她眼神真摯的像是小孩子。
“長妤。”
這兩個字一落,她手中握着的匕首瞬間刺了出去!
扶恆瞬間大驚,想要退,但是如何退得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把他昨晚給長妤的匕首,已經狠狠的插入了他的腰腹。
那是人身上最柔軟,也是最致命的地方之一。
他聽到了自己身上鮮血噴出來的聲音。
“你,你……”扶恆哽着聲音。
夏侯天和那個男人也同時睜大了眼睛。
不可能!怎麼可能!
長妤的眼底瞬間變得鋒利無比。
“我告訴你,我叫長妤。不是什麼聶素素!”
她冷靜的將匕首給抽了出來,扶恆已經忘了該怎樣行動,腦海裡都是一片空白。
長妤冷笑道:“就憑你,也敢用國師二字?”
扶恆的臉色再次一僵。
長妤毫不猶豫的一擡腳。
“咔嚓”的一聲,扶恆的雙腳一顫抖,然後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而扶恆的二叔一看,頓時暴擊出來,但是長妤又豈是吳下阿蒙,她擡起眼,手中的匕首化爲利刃,插了過去!
即便是他,也不由得稍微退開一些,以避開她的鋒芒。
長妤的身影儼然如穿花蝴蝶,回到重雲的身邊,輕輕的仰頭看他:“師傅。”
重雲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往下看:“乖徒兒,你將爲師的衣服給染成這個樣子,怎麼賠?嗯?”
長妤眨了眨眼睛:“回去徒兒給你洗嘛。”
夏侯天等人看得幾乎吐血,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眼前的兩人竟然還打情罵俏。
重雲身上的血自然不是真的,而是長妤提前準備好的血漿,自然,要潔癖成性的十三皇子答應在腰上拴上那血漿,她自然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而且,對於長妤來說,昨晚那扶恆的所謂迷魂是什麼玩意兒,她剛剛被重雲折騰了一翻,別的聲音哪裡入得到耳,還不是重雲將她給趕出去,讓她自己解決那隻“思春的貓”。
所以,長妤就只好將計就計了。
夏侯天一看扶恆這樣,瞬間心中一嚇,立馬大喝道:“快!快!射箭!將他們兩個給我射死!”
扶恆的二叔突然眯了眯眼睛。
所有的士兵再次將弓箭拉緊。
“咔”“咔”“咔”的三聲。
將士身上的鎧甲反射出陽光。
夏侯天大喊道:“射!”
然後,所有士兵將手中的箭矢齊齊的對上了一個人。
不是重雲,也不是長妤,是夏侯天。
坐在椅子上拿着酒杯的年輕帝王面部再次變得扭曲起來,他不斷的想要穩住手,但是手中的東西還是灑了出來。
“你,你們!大膽!我是皇帝!大燕的皇帝!”
但是冰冷的箭矢下只有垂死掙扎。
而那扶恆的二叔卻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扶恆安排的人全部被換了?那可是他看着扶恆辦得事情,這怎麼回事?
但是他哪裡知道,這些人馬,在他們進入大燕的勢力範圍之前,就已經在重雲的手裡了。
重雲走了過來,眼底像是什麼都沒有:“你是皇帝?”
夏侯天抖了抖,他對眼前的男子,有着本能的恐懼。
重雲繼續道:“這位置本殿將你推上去,自然有辦法將你推下去。你若不當,自然有千千萬萬的人想要當。”
這句話一出,夏侯天頓時從椅子上跌了下來,跪在地上,幾乎要用手去抱他,親吻他的腳背,但是眼前的男子令他恐懼的不敢向前,只好縮在地上,一聲聲哽咽:“求你,不要,不要這樣,我要當皇帝!我要當!你給我!給我!”
長妤幾乎快要閉上了眼睛,這所謂的權利,哪怕只是虛殼,也讓一個人成了一條狗。
但是長妤知道,夏侯天是絕對沒有機會了,因爲,重雲,不接受背叛。
重雲的嘴角突然一勾,他的目光還落在夏侯天身上,但是他的身子和手已經出去。
正在蓄積起全身力量逃跑的男人就被鎖住了骨頭。
他沒有想到,以他的能力,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攻破了自己的防備!
“你,要,殺,我?”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重雲搖了搖頭:“不。”
那個人似乎鬆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沒提上來,重雲便微微笑了。
這一笑明明如春風過境般,璀璨至極,但是卻彷彿九幽地獄的曼陀羅花處處綻放。
“本殿要折磨你。”
那個人自然也聽過重雲的手段。
重雲慢悠悠的,心情像是很好:“你們背後的人還沒出現,本殿怎麼捨得輕而易舉將你殺了呢?本殿會將你們的皮拆下來,將你送回去。”
那個人抖了抖。
重雲的手指頭一彈,一股巨大的衝力便隨着那個人的衣服衝擊向他的身體,然後,渙散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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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雲嫌棄的從自己的懷裡掏出薰滿碧海月茶香氣的錦帕,一根根的將自己的手指頭擦乾淨,然後,說了一句:“髒。”
其實人心所向,何處又是乾淨的。